石拓將雙至按坐在椅子上,與她面對面坐著。
「雙至,你是我石拓的夫人,雖然我不想你擔起石家的當家主母,但在將軍府,是不同的,我希望你能為我理家,希望你成為將軍府真正的當家主母。」石拓目光熠熠地看著雙至,認真且嚴肅。
雙至聽完,默默不語,想著原來到了京兆之後,她這米蟲生活就要結束了。
「所以你才為我求來這個誥封,是想要保護我?」雙至問道。
石拓搖頭,「誥封之事,全憑皇上自己的主意,在將軍府,就算你不是郡夫人,也不會有誰敢欺負你的。」
「嗯,我知道,有你呢,誰敢欺負我呢?」雙至點了點頭,笑瞇瞇地看著他。
石拓笑了出來,「就你這樣孩子氣,將來還怎麼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來?」
雙至認真沉吟片刻,「難道你要我變成你那樣嗎?整天沉著一張臉裝酷,這樣大家就害怕我了。」
石拓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臉頰,「調皮!」
「對了,石拓,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雙至拉下他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裡,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
「什麼事兒?」石拓現每次她用這樣清澈依賴的眼神看著他時,他的心就會莫名柔軟。
「我想把紅棉的父母接過來,到時候一同去將軍府。」雙至低聲道。
石拓挑眉,想了片刻,才道,「紅棉的母親是我娘以前身邊的丫環,是麼?」
「嗯嗯,她父親是以前石家的廚子,母親是娘身邊的大丫環,都在錦城別院當差呢,我想著這以後到了將軍府當家的話,有幾個信得過的人在身邊,那我也比較好辦事嘛。」誰知道將軍府有什麼牛鬼蛇神,她人生地不熟,哪裡知道誰人可相信誰人不可相信,終歸要有自己的人一起去才好。
而她相信自己能夠讓紅棉她們對她忠誠,因為他們對石拓絕對沒有二心,他們能夠在錦城等了那麼多年才讓石老爺將他們的女兒送到雙至身邊服侍著,為的是什麼?
「那就讓他們來普靖城吧,過兩日一起回將軍府。」石拓笑道。
雙至在他臉上印上一吻,「謝謝!」
石拓淡淡一笑,眼底泛著暖意,他本來想著要與她說明白將軍府如今的情況,但又覺得這個時候怕是說不清楚,不如回去了之後,再一一與她講明白。
晚上,香飄滿樓門外掛著一個東主有喜的牌子,裡頭是石家和福家慶賀雙至誥封的宴席。
石老爺和福老爺好像彼此還看對方不順眼,席上雖然鄰位而坐,卻是極少交談,即使碰杯時,誰也不先和誰開口。
真是彆扭得可愛。
雙至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家人在一起暢飲歡笑,春意料峭,但此時她的心卻是暖呼呼的,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了。
「雙至,爹答應我去遊學了。」坐在雙至身邊的福敏昇手裡捧著酒杯,微醺的臉色泛著紅潤的光澤,清秀的眉目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雙至訝異看著他,「李姨娘也同意了?」
「只要爹答應了,她並沒有反對的理由。」福敏昇笑著道,對未來似乎充滿了期待和幻想。
李姨娘也沒有什麼權利去反對的,雙至在心裡腹誹著,「那三哥一站打算去何處?」
福敏昇目光似乎望向了很遙遠的地方,「先從西域那邊開始,雙至,我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走到哪裡便學到哪裡,爹說了,如果待我遊學回來還想參加大考,他也不會反對了。」
「什麼?那咱們的祖訓呢?爹也不顧了?」雙至有些驚喜地問著,怎麼才沒幾天,爹的主意改得這般大了。
「爹說,如今不同往日,就算再怎麼避著,最後也還是一樣避不了,不如一切順其自然。」福敏昇歎了一聲道,他雖然不明白爹說這話的意思,但隱約也知道這和那予王有關。
上次那件事,讓他想要遊學,想要大考的決心更甚,他希望自己能夠讓福家強盛起來,不僅是名聲,還有誰也不敢欺壓的強大。
「三哥,希望你成功。」雙至舉杯與他對碰,她是明白她嫁到石家對爹來說是一個什麼樣的打擊,爹是想明白了,躲避不是辦法,太祖爺和爺爺都想避開予王的報復,但最終還是一樣躲不了。
既然躲不了的,還不如直接面對,努力得到能夠和予王相抗衡的權利。
「你不許喝酒!」雙至剛把杯沿壓在唇邊,石拓醇厚的聲音便在耳邊傳起。
雙至驚愕地轉頭瞪了他一眼,他不是和大哥喝酒嗎?怎麼還有心思注意她啊。
福敏修在石拓的另一邊見了,哈哈大笑出聲,就連他身邊的穆清瑩也看著雙至掩##。
雙至惱怒地嗔了石拓一眼,放下酒杯,「大嫂,咱們到別的地兒說話,讓他們自己喝酒去。」
穆清瑩見宴席也是到了尾聲,大家都自顧在敬酒,她點了點頭,取笑道,「怎麼,難不成是想與我訴苦了,是不是石拓欺負你了?」
雙至臉一紅,在石拓含笑的目光下拉著穆清瑩到了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福夫人他們見了,也都笑了出來,只當是雙至想要和穆清瑩說些女兒家的心事,沒有把她們擅自離開宴席的行為當真了,倒是石仙淑姐妹臉色陰鬱,一副不耐的模樣,見到雙至她們能離席,也蠢蠢欲動想要離開了。
石燦對福敏修還有怨氣,本來就不爽誥封沒有給自己的娘親,如今還要和仇人同桌慶祝他妹妹得了賞,他哪裡還吃得下飯,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裡灌酒了。
「怎麼啦?是不是捨不得離開普靖城了?」穆清瑩看著雙至有些憂鬱的臉色,忙收起笑容,關心問道。
「不捨是必然的,我只是擔心到了將軍府,我所要面對的不知要多複雜。」雙至輕聲道。
「你害怕?」穆清瑩蹙眉問,她所知道的雙至似乎不至於這樣怯懦。
「倒也不是害怕,我只是隱隱覺得京兆比石家更像龍潭虎穴。」雙至幽幽道。
「你哪來這麼多奇怪的念頭?」穆清瑩好笑問。
「大嫂,你忘了麼,秦子絢在京兆,先前那蘇尹雪已經拿他來挑撥我和石拓了,如果到時候石夫人他們都到了京兆,這蘇尹雪肯定也跟著去,誰知道她還會怎樣算計我,雖說她只是個丫環,但她是石夫人身邊的人,我也無法對她如何,還有那予王,也不知他是否還尋思著報復福家,如果他還不死心,只怕將來連石家也成了他的眼中釘,而石拓的舅舅又是怎樣的人,我也不清楚,家裡還有他送給石拓的一名小妾呢,我也不是怕面對,只是想在面對之前,先有個心理準備。」雙至目光燦亮,閃爍一抹從所未有的堅定,那不是怯懦也不是退縮。
她是那種遇到困難會更加堅強的人,她雖然懶得去勾心鬥角,也不喜歡爭權奪勢,但那是必須在有一個安全領域的情況之下,她才能如此逍遙自在,到了一個處處都是深潭陷阱的地方,她還有什麼本錢當米蟲?
「雙至,其實你已經知道怎麼去面對這些了,對嗎?」穆清瑩笑著看她。
雙至輕笑,「也不是知道了,只是下定了決心,想要好好為自己的生活爭取一方淨地。」
蘇尹雪也好,予王也好,她都已經決定毫無畏懼去面對,至於石拓的舅舅,那就要等見了面再說了。
「大嫂,我有件事想托你幫忙。」雙至正色對穆清瑩道。
穆清瑩見雙至壓低聲音,是不想給他人聽到,便附耳過去,「你講。」
雙至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穆清瑩眉心輕蹙,看著雙至默了一會兒,「這只是小事兒,但真要找一個全然信得過,又能辦事兒的人不容易。」
「沒錯,我雖有幾人可用,但我始終覺得不能完全放心。」紅棉他們對她忠心是因為石拓,她需要有幾個只對她福雙至全心的人,只有容蘭一人並不夠用。
穆清瑩道,「我想想辦法,在你離開普靖城之前給你送去。」
雙至一喜,「多謝大嫂。」
「你甭謝我,這事兒原先你大哥就想過了,早讓我給你送幾個貼心的丫環,說是只有容蘭怕是不能讓你放心,不過這要去將軍府的丫環,僅是貼心還是不夠的,怎麼也要是個機靈醒目的,明日一早我仔細挑挑。」穆清瑩道。
雙至心裡泛著暖意,「多謝大嫂和大哥。」
穆清瑩嗔了她一眼,然後看了看在和福敏修喝酒的石拓,壓低聲音道,「我看這石拓待你真不錯,你可要好好把他的心抓住了,最好斷了他納妾的心思。」
雙至輕笑道,「大嫂,你這是給我傳授經驗呢?怎麼,是不是大哥想納妾了?」
穆清瑩哼了一聲,「你大哥才沒有這樣的心思。」
「這麼說,我大哥現在對你是一心一意了?」雙至忍不住打趣道。
「你是找打了。」穆清瑩掐住雙至的臉頰,瞪了她一眼。
雙至痛呼著,「被我說中心事了就打人,這麼野蠻,我大哥怎麼就看上你了嘛。」
「你還說!」穆清瑩飛紅了臉,羞窘叫道。
雙至開心笑著,對大哥和穆清瑩能彼此傾心,真是感到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