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夫人不在屋裡,雙至有些許失望,站在甬道上想了想,這幾天她因為生病一直沒有去給老夫人請安,算了,去老夫人那兒好了。
到了老夫人那兒,才現福夫人和穆清瑩都在,「奶奶,娘,大嫂。」
穆清瑩和福夫人圍著坐在圓桌旁剝杏仁,老夫人側躺在軟榻上,環抱著一張雪白的毯子,懶懶地哼著小曲。
屋裡的暖爐裊裊升起輕煙,一派悠閒之態。
老夫人睜開雙眸,掃了雙至一眼,低聲道,「是雙至啊,嗯,來得正好,正要使人去把你叫來呢。」
雙至在穆清瑩身邊的椅子坐下,笑道,「奶奶是想念雙至了麼。」說著,她抓起一把穆清瑩剛剝好杏仁吃了起來。
生病的這幾天,她被戒口得厲害,如今見了什麼都想吃。
「你們看你們看,辛辛苦苦剝的杏仁,給她一抓就沒了一半兒了。」老夫人這幾天心情都很好,對待雙至的態度也寬鬆了許多。
福夫人寵溺地嗔了雙至一眼,「別吃太多,身子才爽利了,這杏仁有些火氣的。」
穆清瑩也笑道,「就是,這是要給老夫人磨杏仁茶的,你若吃光了,看老夫人收拾你不。」
雙至對穆清瑩皺了皺鼻子,模樣甚是可愛,「淡不呱唧的,我才不愛吃呢。」
老夫人笑了出來,「你不愛,你不愛吃你還吃得那麼開心。」
雙至嘿嘿笑道,「奶奶,我這不是在給您試味麼,大嫂要是剝得不好吃,我幫您罰她。」
「沒大沒小。」老夫人嗔怪了雙至一聲,然後又道,「這麼個孩子性子的姑娘,將來嫁給哪個人要哦。」
雙至心裡一頓,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住,「奶奶,您說什麼呢。」
老夫人只當雙至是在害羞,「女大當嫁,我看石家大兒子挺好的,一表人才,還是個從一品的大將軍。」
後面那句才是重點吧!
「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和石家不是水火不容嗎?怎麼能聯姻呢?」雙至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淡定些。
「什麼話,咱們福家和石家是世交,就你爹和石老爺愛鬥嘴,你爺爺和石老太爺以前都是有來往的。」老夫人瞪了雙至一眼,道。
啊啊啊啊!雙至真想尖叫!老夫人分明就是看中人家大將軍的身份,當初石老爺的兒子還沒衣錦還鄉的時候,怎麼不見老夫人提過他們家和石家關係好到有互相往來,還世交呢,她不是看不起石家不是士族出身的麼?這會兒倒把關係捏得親熱了。
「婚姻大事,豈容你多言,雙至,不得放肆!」福夫人看了雙至一眼,低聲警告著。
雙至心裡實在有些委屈,她也不是抗拒嫁人,只是這石家實在是……龍潭虎**啊!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笑著道,「大人給你挑的婚事,自然不會害了你,本來我是中意秦家少爺的,不過他去了京兆大考,還不知以後是個什麼光景,石老爺又尊重咱們家,你若是嫁過去,他們也不敢輕看了你,嗯,我看石家這門親事還是不錯的。」
雙至沉默了,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福夫人這時候才對老夫人道,「娘,這事兒得問問老爺的意思,如果老爺答應了,那還得石家正式上門下聘,咱們家可不能低了身份,隨口一說就答應下來,到時候還怕石家不認賬,倒毀了雙至的名聲。」
福夫人是知道石家那位夫人對自己有偏見的,她不怎麼樂意把雙至許給石家,就怕雙至以後要受委屈。
老夫人聞言,也道有理,「媳婦想的周全。」
福夫人淡淡一笑。
老夫人又道,「對了,之前我到南庵求菩薩保佑咱們家平安無事,如今是心想事成了,多虧了有菩薩保佑,咱們明日得上山去還願。」
福夫人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娘打算什麼時候到南庵還願呢?」
「就明日吧,明日是個吉日。」老夫人看了福夫人一眼,輕笑道,「你最近和清瑩兩個人都忙,你們就不必陪著去了。」
福夫人稍微鬆了口氣,不留痕跡地看了穆清瑩一眼,「那讓雙至陪您去吧,雙至也該出去走走呢。」
老夫人想了想道,「也好,反正秀君那丫頭這幾日是穢期也不方便去南庵,就讓雙至陪我去吧。」
汗,原來她只是個替補啊,不過算了,最近娘要把家裡一些事情交給穆清瑩去打理,兩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就她一個人最清閒了,而且這時候出去走走也好,不用整天呆在屋裡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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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庵在普靖城外的洪山的半山腰之上,在附近周圍的幾個城裡的百姓心目中,南庵是相當負有盛名的,庵廟由數幾個殿組成,最大的殿堂是正中央的金殿,堂內有數十尊觀音菩薩,形態各異,全是用玉石雕刻而成,潤澤如水,看著有一種祥和溫柔的感覺。
南庵的齋姑都識得福老夫人,老夫人每年給南庵捐資修廟的銀子不少,就是再怎麼與世無爭的齋姑齋姐們也是要吃飯的,要吃飯自然就要服侍好這些大戶人家的老夫人們。
本來老夫人打算還願之後便返回福家,但正好感生南庵一年一次的誦經大禮,許多夫人小姐都趕在著之前裡參加,順便在庵裡齋戒淨口三天,據說這樣求菩薩護佑實現心願更加靈驗。
因為之前的心願已經實現了,所以老夫人做了一個道場,又捐了五百兩銀子香火錢,雙至一整天就曲膝跪在蒲團上,聽著嗡嗡嗡聲一樣的誦經聲,偶爾來一聲咚的木魚聲響,真是好想睡覺啊。
不過看到老夫人那虔誠的模樣,雙至不敢開口說先回去睡覺,只能趁大家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打盹。
好不容易支撐到道場結束,雙至跟著老夫人在齋姑的帶領下來到她們給安排的廂房,雖然比不上家裡的,但也算是不錯了。
雙至梳洗過後,庵裡的小尼送來了素飯,簡單吃了幾口,她便想出去走走。
在南庵有個千佛塔,雙至本來想吃完飯之後和容蘭過去參觀一下,但是要爬到山頂,她馬上打退堂鼓,還是在周圍走走算了。
不過雖然是在半山腰,還是能將山下的景色盡收眼底,而此時接近黃昏,天邊的霞色漸起,山下的一些人家炊煙裊裊升起,雙至深呼吸一口氣,清新,帶點冷意的空氣讓她一日來的倦意一掃而空。
在山下的人家多為一些散戶,不過在對面山的山下,隱約能看到有個莊子,不知道是誰家的,竟然買了這麼一個隱秘的莊子,多半是什麼大戶人家買來度假的吧。
「容蘭,知道那莊子是誰家的不?」好像福家在這一帶沒有購置莊子,如果可以,她覺得讓娘把這莊子買下,作為休假的地方,也是不錯的。
容蘭踮起腳尖看去,「這莊子好像聽掮客說過呢,一直都是賣不出去的,這麼偏僻的地方,誰會來呢,多半是個虧錢的莊子。」
雙至點了點頭,「明日咱們到山上走走吧,那千佛塔還沒參觀過呢。」
容蘭笑道,「姑娘,您忘記啦,明天要陪老夫人去誦經呢。」
雙至哀怨垮下臉,「算了,回去吧,免得老夫人找了。」
第二天,天微亮的時候,雙至就被一陣鐘聲吵醒,容蘭進來說是庵裡的齋姑們晨課開始了。
「老夫人起身了沒?」雙至睡眼惺忪,她有認床的習慣,昨晚睡得並不安穩,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黑影。
「剛起呢,琴姑姑去給老夫人端早飯了,姑娘,您還要不要再睡會兒?」容蘭問。
雙至拍了拍臉頰,一直在被窩裡的手一接觸空氣,馬上感覺到一股冷意,「不睡了,把衣裳給我拿過來吧。」
山上的溫度比較低,幸好雙至知道自己怕冷,帶了棉衣來,喝了些白粥,她便帶著容蘭去老夫人屋裡,正好老夫人也剛吃了早飯,見到雙至倒有些驚訝,「還以為你沒起身呢,今天真是少見啊。」
雙至不好意思地笑著,她是有些愛睡懶覺的習慣,平時早上給老夫人請安都是最後一個到的,「奶奶,您要去誦經嗎?」
老夫人點了點頭,「嗯,正要去,聽說石夫人也來了,我也想去會會。」
黑線!雙至眼角抽了抽,抗拒的表情差點掩飾不住。
老夫人瞄了她一眼,道,「知道你不耐煩在一旁誦經,今日你就不必跟去了,有琴娘在我身邊就行了,你在這庵裡走走吧。」
雙至眨了眨眼,她沒聽錯老夫人沒說錯吧?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和琴娘離開了廂房。
雙至哈一聲笑了出來,「老夫人竟然放過我了?」
容蘭笑道,「那姑娘現在是想回去再去睡會兒呢,還是到處走走?」
雙至道,「現在是睡不著了,走,咱們去看千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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