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華毫無疑問成了破案的關鍵,雖然伍柳已經招供,但如果找不到這個何在華,福家還不能算是完全脫離嫌疑,畢竟這個伍柳是福家的夥計
郭家就是以這個為借口,至今還不肯放過福家。
不過誰也沒有抓大抓到何在華,官府沒有,福家沒有,何在華在離開普靖城的路上,遇到準備到外頭遊玩的予王,予王見此人形色慌張,有些眼熟,仔細一看,覺這人和城中通緝的疑犯甚為神似,本是打算上前詢問,不料這何在華見到予王他們走近身邊,便了瘋一樣逃開了,一個不小心掉下路邊的坑溝裡,昏迷過去,被予王的手下帶了回來。
當然,這些只是予王自己的說法,這位何在華押到官府醒來之後,已經神智不清,連自己是誰也記不起來了。
秦大人想要結案,無奈郭家還不罷休,幸好有予王出面,道是這個何在華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何必逃出普靖城,而且還在何在華的包袱中搜出和死者同樣的毒藥,既然這個何在華才是兇手,自然一切就與福家無關了。
因為有了予王的話,郭家便也不再糾纏,秦大人也將草草結案,並出了公告,說明此事與福家並無關係,八城風味館不必查封。
雖然真相大白,但不知為何,雙至卻還是覺得心裡一陣憋屈,認為事情的真正原因並不是這樣的,她也不覺得那個何在華才是兇手,可惜他已經癡傻,蹲牢裡喂蚊子了,她根本問不出什麼來。
而本來堅持要查個水落石出的福老爺因為予王的介入,突然態度也變得不明確了,甚至要福敏修莫要再多管此事,既然兇手已經抓到,也已經結案了,就不必再查下去了。
雙至雖不明白福老爺究竟在忌諱予王什麼事,但她也不是凡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既然與福家無關,她也就不再去多深究為何那個和何在華一起的那個婦人竟半句也沒有再提到了,難道這個女的就不可疑嗎?
歎了一聲,雙至停下了指尖毫無意識的拔弦,琴身裊裊止住,她整了整衣擺,站了起來,想去找大哥問問八城風味館可是重新開業了。
容蘭見雙至要出去,急忙放下手中的女紅,「姑娘,您這是……」
「我去找大哥,你不必跟了,做你的事兒吧。」雙至對容蘭淡淡一笑,披上披肩出去了。
已是深秋,天氣已經有些寒意,雙至向來懼寒,已經讓人開始在屋裡放暖爐了。
到了福敏修的院子,見到榮寶在外面吩咐著小丫頭去把小花園裡的落葉掃乾淨,她走了過去,「榮寶」
榮寶回過身,見是雙至,急忙行禮,「姑娘」
「大哥呢?在屋裡嗎?」雙至微笑問道。
榮寶道,「大少爺和大少奶奶被老爺喚去大廳了,有貴客來了。」
「貴客?」雙至一怔,「可知是何人?」
榮寶搖頭,「小的不知。」
雙至低低應了一聲,「嗯,你繼續做事吧。」
她慢慢地走出院子,經過長廊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晶亮的眼珠子一轉,雙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不知家裡來了什麼貴客呢,要大哥和大嫂一同出去招待,去看看也好。
她很快來到大廳的側門,聽到廳上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福老爺,此次命案能真相大白,還真多虧了你們福家的機智,否則想要找出真正的兇手,怕也不易啊。」雙至探頭看了一眼,說話是那個前陣子來過福家的予王。
這予王也給他們福家戴了太高一頂帽子了吧?
福老爺嘿嘿笑道,「王爺見笑了,草民一家都是粗俗愚鈍之人,哪能幫忙破案啊。」
「福老爺莫要謙虛,秦大人與本王說過了,許多線索都是令郎提供的,否則他也不會查得這麼快。」予王惻惻笑著,聽在眾人耳裡,都感到有些陰寒之感。
福老爺更是在心中暗罵一聲秦之行!沒事兒跟這個予王說這麼多作甚?這不是給他長面子,是在害他啊。
「這……這也是誤打誤撞……」福老爺言語之間有些尷尬,這麼謙虛實在不像他平時作風,只是如今迫於無奈,他不能在這個予王面前表露太多,更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有意不讓幾個兒子去參加大考,否則還不知予王要怎麼編排他。
「好一個誤打誤撞,福老爺,莫不是你故意不讓令郎們參加大考,為國效忠,報答朝廷吧?這可不行吶。」予王依然笑若春風,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冷汗直迸。
雙至在一旁也聽得皺起了眉頭。
「這哪能呢,王爺真是說笑了。」福老爺乾笑幾聲。
「哼,福老爺,你這是覺得本王愚蠢呢,還是覺得本王好欺騙吶?當年福公乃天下第一智者,難道他的子孫就成了愚者了?」如果福家的子孫當真愚鈍無知,此次命案他們為何又能表現得如此鎮定?且還能蛛絲馬跡地找出線索,讓福家迅站在一個安全無憂的位置,擺脫了殺人的嫌疑?
「王爺真是抬舉我們福家了,太祖智慧,我們子孫能沾點福氣已經知足,又豈敢與祖先相比呢?」福夫人笑得端莊高貴,對著予王的時候不卑不亢。
予王眼角一揚,盯了福夫人一會兒,才似笑非笑地道,「福氣要沾,祖先積下的德和業也是要受的。」
福敏修和穆清瑩面面相覷,都不知王爺突然說出這一句是什麼意思,他們狐疑看向福夫人,卻見福夫人笑意盎然,絲毫不將予王的話放在心上。
福老爺臉色微變,緊抿著唇不說話。
予王輕笑一聲,看向站在福老爺身邊的福敏昇,「聽說三少爺有春闈大考的資格,福老爺好福氣啊,憑著福三公子的才氣,高中是必然的。」
福敏昇聽到予王這樣盛讚自己,臉色一喜,說不定爹會因此答應讓他參加大考。
孰料,福老爺聲音低沉道,「談什麼高中呢,敏昇哪裡能去參加大考,這不是給祖上丟人麼,還是不要去的好。」
福敏昇眼神一暗,失望地在心裡歎息。
予王將福敏昇的反應看在眼裡,嘴邊的笑意越濃了。「福老爺,你可知道當年福公為何要辭官還鄉?」
福老爺怔住,不知道為何予王突然問起這個。
予王卻不等福老爺回答,哈哈一笑,站了起來,「時候不早,本王就不叨擾了,不過……福老爺,本王雖只是閒王一個,從不理政事,但也懂得要為國效力的責任,你這幾位公子可都是人才,不入朝為官,再顯當年福公風華天下,實在可惜,可惜啊。」
雙至聽到這裡,就算再怎麼不明白這個予王的來意,也聽得出福老爺不讓幾個哥哥去參加大考並不是怕丟臉那麼簡單,她小心地探出了頭,看向那個已經站起身的予王,不過在看到這個予王身後丫環打扮的女子時,雙至一時忘了要隱蔽,低呼了一聲。
那丫環……看起來很眼熟!
很像當初那個和何在華一起的娘子!不,眼前這個女子要年輕些,可是那輪廓那身段,幾乎是一個人。
即便雙至的呼聲很細微,不仔細聽甚至聽不到,可是那予王眸色銳利地掃了過來,瞇起眼睛盯著雙至。
廳上各人也注意到雙至,福夫人輕蹙眉心,對予王笑道,「真是失禮了,王爺,小女不懂規矩,請王爺見諒。」
雙至視線只落在予王身後的丫環上,見她看到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她便肯定了,這個丫環肯定就是那個娘子。
「民女拜見王爺。」雙至款款走向前來,低斂著眼睫,掩去眸中神色,對予王行了一禮。
予王笑道,「福家就是連女兒都生得如此聰慧明艷,真不簡單啊。」
雙至始終低垂著頭,一副柔弱膽怯的模樣。
予王毫不掩飾倨傲冷漠的眼神從雙至身上掃到福敏修和福敏昇面上,才慢慢地走出福家大門。
福老爺和福敏修親自送予王上了馬車,父子二人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歎了一聲,相對無語。
雙至見到福敏修走進來,急忙走了上去,「大哥,那女子……」
福敏修揚手止住雙至的話,看了福老爺一眼,「雙至,你認錯人了。」
「為何?那女子分明就是那日在何在華身邊的娘子,她怎麼會是予王的丫環?」雙至不明地問。
福老爺這時以一種從所未有的嚴肅的聲音道,「中毒這件事,以後不許在家裡提起,事情已經過去了。」
雙至蹙起雙眉,果然事情是和王爺有關,但爹到底在怕什麼?
那個予王,似乎對他們福家有很高的期待,覺得他們作為當年福公的後代,也理應智絕天下,但這些關他予王什麼事兒?為何要一再試探幾個哥哥是否願意再入官場?
雙至看向福敏修,他也是一臉狐疑,看來大哥和她一樣,也是什麼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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