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準備了不少的衣服食物送去五里坡,但莫愁還是低估了難民的人數。她並沒有親自去五里坡現場,只是據手下人說,那些送去的數千套棉衣,數百石糧食只夠半數人的量。
「幸好拉上了白瞑啊!」莫愁聽了下屬報告後,不由得撫胸慶幸。當時一時頭熱答應了常小七幫助難民,可是卻沒有估算難民的人數,幸而後來拉上了白瞑一起出錢出物,這才不至於讓莫愁周轉不靈。
「好人也難做啊!」莫愁歎了口氣,決定待自家老爹進京後,想辦法從老爹手中敲上一筆,自家老爹那才叫富可敵國啊!
莫愁已經收到消息,君子言大約傍晚時分便到。相府上下已經忙碌了起來,又是收拾庭院又是準備晚宴。莫愁還偷偷去瞧了瞧君如松的神色,想看看他私下對將要見到兩三年未見面的兒子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可惜老狐狸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來。
「唉,把心情隱藏的如此之深也算是一種本事吧!」莫愁見瞧不到什麼,只得悻悻的呆在房裡,靜靜的等著爹娘的到來。
直到天快黑時,君子言一行才姍姍到來,莫愁與弟弟莫憂還有二叔君子語等人一齊到大門迎接。
「爹,娘!」姐弟二人朝君子言與莫氏撲了過去,一人摟著一個,親暱的叫道。
「頑皮!」君子言朝二人嗔道。
「大哥!」君子語熱淚盈眶。
「子語,這兩年沒見,你怎麼仍是如此容易激動啊!」君子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道。
「弟也是許久沒見大哥才如此激動。」君子語笑了笑,道:「大哥快請進,爹正等著大哥呢!」
仍舊是正堂。君如松威嚴地坐在正中。君子言攜了莫氏一同朝君如松行禮。父子倆雖已和好。但積了近二十年來地心結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打開。因此。君子言雖然依足了禮節。但人卻是冷冰冰地。完全不似一般人家父子相見時其樂融融地樣子。
「既然回來了。那就多住些時候吧!」君如松也是淡淡地道:「你也有二十年沒在京裡過年了。如今一家人才算齊了!」
「可惜。我娘親去地早!」君子言硬硬地道了一句。
「過去地事。不提也罷!」君如松卻不接君子言地話頭。只輕描淡寫了一句。
君如松地話太過清淡。莫愁忙看向父親。果然。君子言眉一挑。莫愁便知是老爹要怒地徵兆。忙一把挽住父親地手臂。嬌笑道:「爹啊!愁兒這幾個月可學到了不少東西呢。功課也比在家裡時好多了!」
莫愁可不希望老爹與君如松一見面便開吵。何況。她曾被君紫琴拜託過。要當老爹與君如松之間地和事佬。
君子言被女兒抱住了手臂,只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君如松,才道:「父親若沒什麼事的話,兒子先告退了。」
「去吧。」君如松將兒子的表情看在眼內,見孫女出來調停,只得暗歎了一聲,朝眾人揮了揮手。
君子言住回了二十多年前的還是少爺時期的屋子。屋子早已打掃好了,生了爐火,一走進屋子,便將外面的寒氣都隔阻開來。
「丫頭倒乖巧了些嘛!」君子言摸了摸莫愁的頭,笑道。
「丫頭本就乖巧。」莫氏為君子言脫去外面的大氅,道:「倒是夫君該收收火爆脾氣了,相爺畢竟是夫君的親爹啊!」
「為夫知道夫人的難處,為夫收斂些便是了!」
「丫頭,這幾個月可有調皮?」
「放心吧爹爹,女兒可是很乖巧的!」莫愁笑嘻嘻的道。
「丫頭越是這樣,為父便越是不放心!」
「爹,憂兒可是很乖的,每日按時去族學裡上課!」莫憂忙在一旁報告道。他因為天天要去族學,倒不怎麼跟莫愁混在一起了,莫愁忙著香雪海的事,也無暇顧及弟弟。幸好族學裡人多,且都是年紀相仿的小孩,久了便熟悉起來,有了新玩伴,莫憂也就不再整天纏著姐姐要出去玩。
「憂兒當然乖了,只要不跟著丫頭四處胡鬧便好。」
「爹,女兒哪有胡鬧!」雖然,事實上莫愁已經胡鬧的太多了,但在父親面前,撒撒嬌總要的。
「好了好了,愁兒也別扯著你爹,讓你爹漱洗一下,前面也該傳飯了。」莫氏在一旁看著父子三人其樂融融,笑著插口道。
晚宴卻是吃得難受。有君如松和君子言兩個低氣壓人物在,儘管君子語和君紫琴已經盡力在父兄之間打著圓場,可二人仍沉默無語,冷若冰山的樣子讓在場眾人壓抑不已,好好的一頓洗塵宴愣是吃得讓眾人痛苦不已。
飯畢,君如松早早的便退了場,君子言便與眾弟妹子侄話起家常來。
君子語是君子言的親弟,兄弟感情自然不是那些異母的弟妹能比。
實際上那些異母的弟妹們都有些懼怕君子言,不但是因為長兄的威嚴,還因為君子言曾經是驃騎大將軍,縱橫沙場近十年,身上不覺便帶有殺伐之氣,雖然那身殺氣早已在商場之中被磨掉了,但兄弟們記憶猶在,因而仍有些畏懼君子言。
君子言對那些庶出的弟妹們也無甚好感,他本就怨恨因為娶妾而忽略了母親,導致母親憂鬱而死的父親,更何況是那些妾及妾的孩子!
因此,君子言與君子語二人相談甚歡,其餘兄弟又不敢早早退場,又搭不上他們兄弟二人的談話,只得陪坐在一旁乾笑。
這邊,莫氏與君子語的夫人寧氏正低聲竊竊私語。兩位夫人都是相夫教子的溫婉嫻靜型,因此,倒有許多的共同話題,說著說著,便講起悄悄話來。
莫愁瞧了瞧自家的父母,又瞧了瞧端坐在側旁的君若眉,不由得歎了口氣。明明兩人的父母那般要好,為什麼她與君若眉就講不到一塊去呢?瞧著君若眉的父母也是平易近人之輩,為什麼生出來的女兒,竟然如此高傲又難以親近呢?
直到君子言與弟弟講完話,才領了莫愁姐弟回住處。
「愁兒與眉兒似乎不講話啊!」君子言走前面,兩側有下人提著燈照路,走了一會兒,君子言突然問道。
「若眉妹妹她性格有些沉默,不怎麼愛說話。」莫愁回道。她也不便告訴父親其實是君若眉太過高傲,不願理她而已。
「是她有些兒傲氣吧!」君子言笑道:「這個侄女兒的名氣,為父倒是聽過一些,據說還是皇上親點的才女,相當於狀元了!」
「愁兒可得努力了,妹妹可比你厲害了!」君子言朝莫愁笑道。
「女兒可比不過若眉妹妹。」莫愁毫不在乎的道:「妹妹她文才好,長得又比女兒漂亮多了。」
「咱家的女兒也不差,又漂亮,性格又好,功課女紅也不差呢!」莫氏護著女兒:「何況,咱家女兒可是會管賬的,偌大的一個莫家,賬目堆積如山,經咱女兒一理,便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了,這可是連夫君也很難做到的呢!」
「夫人說得是。」君子言大笑道:「若愁兒能再乖一點,那便更好了!」
莫愁心下有些疑惑,今日君子言已經數次說她不乖了,她很有理由相信,也許她在京中的所作所為早已傳到老爹耳中了吧!雖然跟著她的隨從管事都是她的親信,但也不排除親信裡有君子言派來看著她的人。
「好了,早點兒睡吧!」君子言先將兒子女兒送至住處,殷切的關照之後,才攜了莫氏離開。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莫愁才剛剛從床上坐起,便聽得綾羅綢緞兩個丫頭跑進屋裡來大叫:「小姐快起來看看,好厚的雪,足有一尺多厚呢!」
「下雪了?」
「是啊!」兩個丫頭興奮的道:「下了一整夜呢,到處都是雪,一踩上去,腳便陷下去了!」上次與天寧公主在香雪海賞梅時雖然下了雪,但沒下多少,便停了。因此,今日的雪才算真正的大雪。生長在南方的綾羅綢緞沒見過這麼厚的雪,都有些興奮異常。
莫愁雖然也沒見真正見過這麼厚的雪,但好歹她前世在電視電影上見過,因此不像兩個丫頭般大驚小怪的。
「啊呀,糟糕!」莫愁突然大叫起來:「雪這麼大,五里坡那裡的災民不知道怎麼樣了?昨日送去的衣服食物都不夠,今日本來還要再送些去的,可是雪這麼厚,哪裡出得城去啊!」這麼冷的天氣,那些人缺衣少食的,怎麼捱啊?
「小姐放心。今天一大早管事的便來說了,說昨天夜裡白公子便讓人把剩下的衣服食物送了過去,正好可以捱過這場大雪。」綾羅見莫愁如此擔心,便朝莫愁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