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都城燕京城附近有很多家寺院,大多香火鼎盛,但也有幾間寺院殘破,人蹤罕至。雷音寺便是其中之一。
丁敏一大早送走了去內務府的岳寧侯,安排好侯府裡世子小姐們,等到她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匆匆吃了幾口點心,丁敏坐著馬車出門。
看時辰她怕有人搶到她之前,好在這次她不用再冒著大雪去等尹承善。她讓人悄悄的打聽不過,那人一直在雷音寺裡,丁敏催促道:「快點,再快點。」
初冬的午後是最為暖和的,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一些,丁敏緊了緊手中的暖爐,她很怕再冒雪等人,那一年將她整個人都快凍僵硬了。馬車路過尹大學士的府邸,丁敏眸光複雜了幾分,她不能再輸給丁柔了。
「停一下,停一下。」
丁敏突然吩咐,標示著岳寧侯府標示的馬車停靠路邊。因缽的普及,馬車窗戶大多是缽的,有喜好**的貴婦在車窗上掛上紗簾,外面的陸人很難看見疾馳馬車裡的動靜,但馬車裡面的人想看的話可以將道路上的狀況看清楚。
「夫人,您是怎麼了?」
夏荷跪坐在丁敏身側,眼看著丁敏攥緊薄紗簾,指甲渀佛能將紗簾弄出個窟窿,眼裡恨意是夏荷不曾見過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過是一會館,並非看出有什麼不妥。
「那處會館是京城才子經常聚會之處,聽說當今也曾私訪過此處,許多御史和在翰林院的大人都偏愛會館種植的梅蘭竹菊,閒暇時會來會館以文會友,或者小酌兩倍,文人御史一貫如此。」
丁敏渀佛沒聽夏荷的解釋,目光能將缽刺穿,「夫人?」丁敏一貫看不上酸腐的清流御史,今日怎麼會一反常態?
過了好一會。丁敏渀佛很掙扎,「走不,再停一會兒。」
「雷音寺不去了?」
「不是不去,是我始終狠不下心。我總不能眼看著」
眼看著他再被人欺騙,眼看著已經出嫁的七妹妹重蹈她前生的覆轍。丁敏無意識般拍了拍逾期香爐,精雕細琢是她上輩子所沒有過的,丁敏嫁入岳寧侯府之後,雖然有著諸多的不順,但在吃穿上一直是高享受。
她本來不應該在記掛著他,然看到他丁敏並非是三心二意的人。只是無法做到全然的無視,即便梅家一旦有事的話,她會傾注全力相幫,但丁敏不忍心眼看著他走上錯路去。
雷音寺那裡有不能不去丁敏左右為難。
會館的人進進出出,丁敏總不能一直等候在會館門外。岳寧侯比不的京城重臣閣老,但岳寧侯的富庶也很多人惦記。
「走吧,去雷音寺。」
丁敏艱難的吐出這句話,倦怠得和上了眼睛。夏荷將水貂皮子蓋在丁敏的膝頭,鋪平褶皺時,見到一人從會館裡出來馬車走得很快。夏荷認識他——七姑爺,她尋常一般的坐在丁敏身邊,垂著粉面將銀碳放到宮馬車上內置的爐子裡,是看他?
丁敏沒注意夏荷的動向,轉而想著過量日給七妹妹提一句呢?起碼不至於像她前生被人欺騙了,把壞人當成好人。
雷音寺是一座經營慘淡的寺廟,前兩年還穿出鬧鬼的傳聞,如此更是雪上加霜,來雷音寺的香客越來越少了。寺廟主持想盡辦法都不能挽回名聲,總不能請道士來寺廟裡抓鬼吧。
於是主持連著念了一個月的經書。沒想到累得吐血,養病的時候,寺廟裡的小沙彌雲遊去了不少,雷音寺越發的荒涼,到是有一些窮苦百姓將棺槨寄放在雷音寺裡,都是鬼的話。誰嚇誰?
雖然給燈油錢不多,但有勝於無,主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尚也得吃齋飯,因為有了這一項收入,雷音寺勉強維持著,大秦規定,寺廟道觀也得每年上稅,也是有人頭稅的∠稅的銀子對香火好的寺廟來說不算什麼,但對雷音寺是很沉重的負擔,如果稅賦不夠的話,寺廟會被強行關閉。
主持實在不想傳到手中的寺廟就此淹沒於塵世,於是雷音寺裡最多得不是香客,而是黑漆漆的棺材。
寒風中,一衣著襤褸的中年漢子穿著露腳趾頭的鞋子,蹲在雪地上,搬動地上的石快,小心的找尋枯黃的草藥,在雷音寺四周的石頭地下生長著一種草藥,去藥店能賣上二三白紋。
漢子的臉上露出笑意,將手深入雪下,掃開了積雪,將草藥挖出來,不顧受傷凍得裂口的疼痛,小心而滿足的放到腰間的袋子裡,裝得半滿的袋子看起來今日他收穫不少將布袋子緊了緊,生怕草藥露出去一根。
他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太陽的方位,嘀咕一聲,站起身子用手錘了酸痛腰,蹲著太久了,他眼前有些昏,退一刻他向前雷音寺走去。
途中路過一處水面結薄冰的湖泊,漢子想了想,將那雙破舊的鞋子,放在岸上,將褲腿挽起來,雪地上留下凌亂的腳印,赤著腳狠狠的跺進水面上,腳一下子沒入冰冷的水中,漢子嘶了一聲,將腰間的布袋子掛在脖子上,踏碎冰面,彎腰用網子池水裡撈魚。
冰面被他弄碎,冰茬子劃破了他的腿,貓腰了好意會,漢子提起了網子,看見裡面留下三寸長的此小魚,嘿嘿:「小東西再來兩條,足夠給燕娘熬一晚魚湯了。」
將網子的小魚仍到岸上鞋邊,從準度上來說,漢子伸手不錯,來回撈了半個時辰,漢子從池水中上岸,腿已經凍得通紅,擦乾淨腿上的水珠,放下挽著的褲腿,將小魚一條一條的數好放到網子裡,「只有三條,早知道多說兩條。」
穿上鞋子,搓手他向寺廟裡跑去。
「鐵柱子,你可回來了,你夫人咳嗽了好半天了。」寺廟裡穿著補丁僧衣的小沙彌給停放的棺材前點長明燈,聽見咄咄的腳步聲,知曉是三個月前投靠到寺廟裡的人回來了,轉身壓低聲音說:「我聽主持說,明日不會留你了,你夫人的病太重,主持怕她在廟裡沒了。」
漢子道:「老和尚死了,燕娘也不會死,雷音寺不缺死人。」
「鐵柱子,你小心。」
「多謝你。」
漢子伸手感激的拍了拍小沙彌的肩頭,小沙彌想了想將袖口的雞蛋舀出來,塞到漢子手中,「山下隔子給的,我我不殺生,給燕娘施主吃吧。」
「等過了這惱人的冬天,我去我去南山射獵,你」
「阿彌陀佛小僧不吃。」
小沙彌嚥下了口水,漢子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阿彌陀佛。」
漢子也沒客氣收好了雞蛋,快步轉回破敗的廟宇,來到後面一處更矮小的屋子前,尚未走進就聽見裡面咳嗽聲,漢子猛然推門而入,「燕娘。」
「啊,你回來了。」
屋中病弱的婦人臉色土黃,盡力壓著咳嗽,舀過水喝了一口,「我我是嗓子乾咳咳咳咳。」
漢子幾步走到她身前,將水奪過去,已經涼了,「大夫說你不能喝涼水,我去燒水,今日抓了幾條小魚,草藥的收成也好。」
屋子裡漏風,很冷,依靠在炕上的婦人看著他忙碌,反倒不覺的冷了,「穆鐵,是我拖累了你,我我怎麼就不去了呢」
燒火的漢子手退停,「燕娘你說得是什麼話?沒有你就沒穆鐵今日,我們是夫妻,真如果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了你。」
燕娘擦拭了眼角,她不知道還能陪著他多久,真如去了,不拖累他是好事,但她去了,以穆鐵的性子必然回去報仇
穆鐵將魚放到鍋裡時,聽見外面有陌生的腳步聲,穆鐵回身,門口站了一位穿得貂皮斗篷的婦人,一身的打扮貴氣襲人,主持在旁邊眼中露出巴結,「鐵柱子,快見過李夫人。」
「你來作什麼?」
婦人對主持說道:「你先迴避一下,我認識他們。」順便給了方丈兩顆金瓜子,主持笑著離開,「您忙,您忙。」馬騮的走了。
「鐵柱子?你還想守著這她幾時?」
「不用你管。」
穆鐵將魚湯倒在破了邊的碗裡,好像看不到門口那名美艷的婦人,端到燕娘身邊,一改方纔的冷淡,體貼的說:」喝吧。」
「你還是我認識的穆鐵?你為了她為了她得罪得人還不夠多?」
「不用你管。」
「穆鐵,你忘了伯父的遺願了?」
「不用你管。」
穆鐵臉色鐵青,眼裡極快得劃過一分愧疚,「燕娘是我穆鐵的妻子,岳父同父親是生死之交,穆家絕不會背信棄義,為權勢折腰。」
李夫人看向燕娘,目光裡帶著很重的仇恨,「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
燕娘無言以對,就在此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劃破了陰霾,「你錯了,不是她害得他,而是你不懂夫妻真情。」
穆鐵身子一震,真情?他同燕娘之間說不上誰害了誰。
門口出現一名穿得比李夫人還好的女子,也更為的美艷動人,燕娘喃喃說:「你是?」
丁敏含笑說道:「我是岳寧侯夫人。」
ps最近渣男太多了,穆鐵是個好男人,有很多最寶貴的特質,是一個重要的人物。未完待續。,投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