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審官沉思了一會,對蛇蠍美人白氏很厭煩。他品性淳厚,妾室並不多,丁柔讓人打聽了他的好惡,他不是風流好色之人,重視得傳統禮教,果然只聽他長歎一聲,「念在你有悔過之心,受人威逼,本官暫且饒過你一次。」
「謝大人。」丁惠叩首,她並不怕被打板子,板子再狠也不如以前所受的委屈,讓世人知道白氏的無恥,即便挨了板子丁惠也心甘情願。
白氏淚眼迷濛的看向主主審官,「大人。」
主審官對她的印象更是差了些,為妾的竟然逼著其妻下跪,從沒聽過有此奇聞,方才也聽丁惠說她虐待嫡出大小姐,妾——站立的女子,不過是半個主子,還敢虧待主子?哪有一點妾室的規矩在?
丁敏看出主審官對白氏的不滿,字正腔圓的說道:「她冒冒然然的闖上堂來,又是哭又是鬧,未經您許可,旁人不得上公堂上的,她是瞧不起您,是藐視大秦律例,應當嚴懲不貸。」
主審官點頭道:「你說得有些道理,賤婦白氏藐視王法,藐視本官,掌嘴二十。」
「遵命。」
打完了孫繼祖,差役們按住白氏的肩頭,辟里啪啦又是張嘴二十,白氏的嘴唇腫得也老高了,充血的嘴唇上翻,小巧的鼻子打得跟豬鼻子一眼兒朝天,差一點將鼻樑都打折了,由於下邊的臉腫了起來,大大的眼睛擠成一道縫隙,這會她再也難用那雙妙目勾引男人了,差役們對奉命責打美人是很興奮的,下手不留情面,美人又怎樣,照打。
白氏被打第一下的時候打算申冤,張嘴時落下的板子正好敲在門牙上,四顆門牙被打掉,牙床出血二十下打完,美人立刻變成醜女,丁柔看著她斷齒,愉悅的笑了,丁敏沒辜負她消,臨場發揮比丁惠還好,丁惠太老實了,這等空子不會鑽,丁柔讓人將白氏推進去,不單單是揭開丁惠的傷疤,最重要的是擅闖刑部大堂——該打。
古代可沒假牙一說,牙齒看起來不太重要,但真如果斷了,白氏會破相的,沒了門牙,即便養好了傷,她會老許多,難看許多,看她如何伶牙俐齒,如何巧言善變,丁柔就不信白氏在敢在眾人面前開口,這一輩子你當啞巴吧,能說話卻不敢開口的滋味,白氏也得嘗一嘗。
她不是逼得丁惠不敢開口嗎?逼得貞姐兒只知道笑嗎,現在應來了,因果循環,也該她有報應了,丁柔想著一會給掌白氏嘴的差役點酒錢,他們實在是太爭氣,太給力了。
丁敏見白氏淒慘的樣子,心裡很是得意,不是她抓住白氏漏洞,哪會如此出氣?頭顱昂得更高,她可是京城都知道的才女,為二姐敢上刑部大堂,敢為二姐姐說話,誰能比得了她?丁柔只是敢在陰暗之處下絆子,上不得檯面,丁敏比以往自信了許多,一般女子都會懼怕上堂的,即便丁柔再聰明,沒她的經歷,是害怕的,一定是害怕的。
好可惜堂上坐的是信陽王太妃和信陽王,如果換了別人,丁敏會表現得更好。
木太妃沒理會丁敏,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丁惠身上,從柔弱可欺到堅強鎮定,不是一句母為女強就能讓她做到的,她在堂上說話很有條理,這哪是懦弱的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嗎?是有人罵醒了她,或者說有人教過她吧。
木太妃再次看向大堂外,食指微微彎曲,是她嗎?丁棟,丁老太爺都不是有此縝密心思的人,細節師傅說過男人的心永遠趕不上女人心細♀睚眥必報的性子,種種整人的手段,比她更像師傅。
丁惠也是解氣的,更為感激丁柔,按照她們原來的計劃,從出口裡取出狀紙,丁惠道:「原本民婦想著夫妻一場,寧肯去寺廟裡代發修行,也不願狀告孫繼祖,可他他如此絕情決意,民婦告她以妾為妻,逼妻行妾禮,有違禮法綱常,有違聖人教誨,他不配為聖人子弟,他他更不配為大秦子民。
丁惠眸光突然鋒芒起來,聲音清脆,吐字清楚,朗聲道:「孫繼祖對兒女不慈,對妻子不仁,對大秦不忠,對父母不孝,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五毒俱全,懇請大人明鑒。」
轟,轟,看熱鬧百姓炸了,以妾為妻本就是重罪,怎麼有扯上了對大秦不忠?眾人好奇極了,主審官命差役從上丁惠手裡取過狀紙,掃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盯著跪地的丁惠,「你說得可是實情?欺瞞本官可是重罪。」
「民婦不敢欺瞞大人。」丁惠再磕了一個頭,醞釀好了情緒,六妹妹說得對,以牙還牙,血債血償,她不能放過他們,以德報怨是傻瓜。
「自打白氏進了門,府裡上下都以小奶奶稱呼,伺候婆婆民婦毫無怨言,可每次用膳,婆婆總會讓她坐著,民婦布膳,後來她有了身孕更是不把民婦放在眼裡,婆母更是以我體弱為借口,將管家的事交給白氏,孫繼祖出門探親訪友帶著都是白氏,介紹起來都是他夫人,後來她白氏生產坐月子,孫繼祖和楊氏逼著民婦伺候白氏。」
「混賬,孫繼祖你的聖賢書都度到狗肚裡去了?」主審官拍著桌子怒罵道:「有辱斯文,有辱聖人教誨,本官剝了你秀才功名,並今生不許再入科場,你這等不敬三綱五常的人,不配讀聖賢書。」
「嗚嗚嗚嗚大大「孫繼祖真急了,被打的嘴說不出話,拚命的搖手,搖晃腦袋,「嗚嗚」
「大人聖明,民婦句句實情,如有一句假話,民婦必遭五雷轟頂,萬劫不復。」
丁惠發下毒誓,有了方纔的表現,再加上古人是信奉誓言的,她說得話倒眾人信了,將孫府的下人叫來詢問一番足以證明,孫家下人見到孫繼祖和小***淒慘樣子,丁柔也暗中讓人告訴他們,說假話會很慘的,孫家帶來的僕從大多是鄉下人,在刑部大堂上哪敢說假話?
他們都說府裡都是小奶奶說得算,出門應酬也都是小奶奶,小奶奶管著店舖田租,有人道:「小奶奶同人做生意,放印子錢。」
丁惠此時道:「原本民婦不在意名分,可民婦得母親教誨,明知道孫家此舉欠妥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民婦勸過孫繼祖,可他不肯聽,白氏更是惡毒將民婦軟禁起來,民婦就連親生女兒都見不到,這些念著往日的情分,民婦也忍了。」
「這些只是小義,但孫繼祖在大節上有虧,民婦探聽得知白氏並不是什麼落魄的官家小姐,她是她是罪臣之後,原本應當充作軍妓,不知如何逃脫了孫繼祖明明知道,還寵著她,給民婦餵食糊塗的湯藥民婦渾渾噩噩的來到京城,不是娘家姐妹喚醒民婦,怕是就被他們滅口了。」
丁惠越說越激動,此話中有九成是真的,但最關鍵最要命的地方是假的,丁柔不是神人,不可能知道白氏到底什麼身份,一句罪臣之後也不算是假話,再有孫家卻是給丁惠喝湯藥,至於是不是使人神經錯亂的藥已經不重要了,前面丁惠的話得到了證實,孫繼祖和白氏如何無恥,所有人都清楚了,丁惠再說什麼他們都會信的。」民婦願意願意下絕情書,同不忠不孝之人恩斷義絕,請大人成全。」
主審官歎了一口氣,厲聲問道:「丁氏,你不後悔?須知皇上尚且沒有定論,白氏不一定是罪臣之後。」
「民婦勸不住孫繼祖,他以妾為妻,民婦不堪受此侮辱,寧肯絕情決意。」
「寫絕情於丁氏。」
「遵命。」
就沖孫繼祖以妾為妻,主審官命令寫絕情書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來,丁惠在絕情書上按下手印,孫繼祖口不能言,但此時也沒人聽他的意見了。
丁惠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孫繼祖只能按手印,他們的夫妻關係正式終結,彼此恩斷義絕,得絕情書的女子也很難再嫁,哪怕丁惠是正義的,絕情書比雙方約定的和離更重一層,也證明女子無情,自從太祖皇后定下絕情書後,很少有人能拿到絕情書。
「民婦懇求大人將貞姐兒交給民婦照料,貞姐兒永遠姓孫。」
「這」主審官有些為難,丁惠磕頭道:「懇請大人成全。」
絕情書另一個作用就是子女,如果丁惠生的是兒子,就是再有道理也帶不走,但因是女兒,可酌情考慮有理的一方,主審官看了眼木太妃,見她微微很頷首,道:「本官答應你,如果你說所言屬實,貞姐兒跟著你,也算給孫家留了一分香火。」
丁惠磕頭道謝,主審官道:「你所言白氏做的生意,她的身世,本官還需要再取證,如有妄言,本官不會饒了你。」
「民婦不敢。」
主審官道:「將孫繼祖,白氏收監。」」大人大人冤枉。「
他們兩人被投進了監獄,丁惠出了刑部大堂後,腳下虛軟,丁柔扶著她,低聲道:「還差嫁妝,這些年你為孫家勞心勞力的銀子沒拿回來呢。」
「能將貞姐兒領過來,我什麼都不要了。」
「二姐,這筆銀子你可以不要,但不能留給孫家,過兩日等到這事平息了,你捐出去,就不再是無情的女子,佔著大義,朝廷沒準還能給你個表彰呢。」
丁柔笑瞇瞇的道:「查賬摳銀子,我最拿手了,這事交給我吧。」
木太妃出了刑部大堂,丁柔向她屈膝後,拽著丁惠上了馬車,陌生的樣子木太妃神情又分落寞。
兩日後文熙帝召見安國夫人,並言她無錯〈告安國夫人濫殺的人都重責無十軍棍,孫繼祖又被打了一頓,雙腿打折了,因白氏的身份難以確定,但文熙帝曾有詔命,不許商人再插手軍需之事,白氏同軍需官勾結證據確鑿,發配關外做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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