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爺子交代完丁棟後,讓兒子,夫人離去,自顧自的拿起書籍看著。太夫人又多說了兩句讓他仔細的身子的話,被丁柔攙扶著離去,快出門前,丁老爺子發話:「博物誌,在第三個書架的第二層,看完放回原處。」
「謝祖父。」丁柔屈膝,得到太夫人許可,找到博物誌後,隨著太夫人出門,丁柔很奇怪,丁老太爺怎麼會知道她在找博物誌下呢,莫不是每次來找書看,他都有注意自己?
如是想來,也許同丁老太爺拉近關係並不算太難,不過有了今日的教訓,丁柔行事不能有任何的莽撞,聽丁老太爺話中的意思是察覺丁敏有點不對勁,會看著但卻留著丁敏在丁府,為什麼?丁敏有些時候的莽撞短視反倒救了她一命。
丁敏是太夫人能拿捏得住的,雖然偶爾有些超長表現,有個許是有點特別的丁敏,對丁府來說只有好處。丁柔抬眸看了眼太夫人,大太太的打算,應該是瞞不過她,太夫人默許了,丁敏有利用的價值,丁府如果能熬過這場危機,丁棟的會步步高陞,同樣需要蘭陵侯府這men親事,勳貴朝臣合則兩利,分開的話,對丁家的損失也不小。
「你什麼時候對博物誌有興趣了?」
回到屋裡太夫人坐在炕上,瞧著神色有些不安的丁柔,一向冷硬的心有一絲鬆動,還是個尚未及笄的孩子,雖說聰慧,但歷練不夠,今日被嚇到了。太夫人才提起博物誌緩和侷促難安的丁柔。
「那日在書房找書的時候,隨便翻了翻了,以前聽說博物誌是太祖皇后所著。」
丁柔對太祖皇后毫不掩飾的敬仰,太夫人很清楚,淡笑道:「太祖皇后確實是很讓人震驚仰慕的巾幗英雄,說她是神女臨凡,有些過,但百年難得出的一位名垂青史傑出的女子並不過分。」
太夫人覲見過太祖皇后,記得被太祖皇帝疏遠時她的淡然不在意,「如果不是皇貴妃太囂張,太祖皇帝太寵愛隱王,太祖皇后也許不會動手,我始終記得記得」
丁柔心有靈犀的抬眸,手札被燒掉了幾頁,有幾句話並不清楚,丁柔輕聲道:「他——是我不要的,他在年輕時,精力最旺盛,最風華正茂時只有我一人,現在他老了,沒用了,扔給你了。」
太夫人嘶了一聲,先是一驚,後來想到念自己將太祖皇后的手札給了丁柔,也不奇怪了,歎道:「當時正是太祖皇后bi宮之時,那一日正好為皇貴妃壽日,舉國同慶,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為皇貴妃賀壽。」
太夫人陷入那日的記憶裡,丁柔趁機靠近,靠著太夫人胳膊,合上了眼睛,能感受到當時的情景,太夫人輕聲說:「皇貴妃依偎在太祖皇帝身邊,衣著華麗,頭戴金冠鳳釵,堪比皇后的打扮,皇貴妃美艷絕倫,柔情似水,為太祖皇帝所喜,隱王聰慧賢孝,他們在一起太祖皇帝酒醉時曾說過另立隱王為太子,朝臣有反對的,但大多擁護,畢竟皇貴妃出身王府,有開國勳貴的支持,那時勳貴雖然無法掌權,他們都是同太祖打下的江山,他們手底下是有人的,兩家王府為了皇貴妃不予餘力,就在此時,太祖皇后領兵到了。」
「那日她穿了一身銀色細甲片盔甲,猩猩紅的斗篷隨著她腳步移動飛揚,大殿men闔上,誰也出不去,太祖皇后一步一步走走上了高處,抬手便給了太祖皇帝一巴掌,耳光響徹大殿,所有人都嚇傻了,太祖皇后不是第一次打太祖,可她從沒當著朝臣的面做過,哪怕當時太子妃被逼得小產,太祖皇后氣憤以及才在兩三名朝臣面前,打了太祖耳光。隨後太祖皇后便說了你方才說的那句話,還得加上一句,無情無義的男人,我玩夠了,你捧回去當寶貝。」
「太祖皇后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的?」
「嗯。」
太帥了,丁柔對太祖皇后由衷的佩服,玩夠了,誰說只能男人玩女人?性子剛強至極的女子,同樣可擺佈男人。太夫人歎了口氣,「六丫兒,你可敬佩太祖皇后,但不可學她,太祖皇后風光了一輩子,算是了無遺憾的吧,但她臨終前最想要的是一段白首偕老,不離不棄的夫妻情分。」
「祖母,即便我想學也學不像的。」
丁柔輕笑,她恐怕比太祖皇后更狠。太夫人不像方纔那般心事重重,安心般的笑道:「太祖皇后毀譽參半,有人以為她不守fu德,有人對她大加讚賞,不管如何,這世上再無太祖皇后。」
丁柔點點頭,不錯,世上再無她了,無人再有機會像她一般,環境,條件都不准許。太夫人抿了抿髮鬢,「萬梅別院的聚會,你得準備好些,六丫兒,這次聚會不僅有命fu,各府上的小姐,還有名士,青年才俊,機會難得你多看看,許是會見投緣之人。」
原來還有相親的功效?丁柔垂頭道:「嗯。」
這種機會丁柔是不會故作清高的拒絕的,或者羞澀的不敢發表自己的意見,她從回丁府後便知道不可能不嫁人,關在後宅的小姐除了表哥或者有血緣關係的男子外,見外人的機會很少,丁柔打算自己選夫的話,得抓緊一切的機會,自己挑選的即便將來又證明她看走了眼,她也認了,一旦是長輩們挑選出來的,丁柔很難甘心認命。
丁柔也不會挑選太離譜的夫婿,綜合考量丁柔會讓丁府長輩同意她的選擇,兩人成親,無論古代,現代都不僅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在古代更為講究,出身,men第,學識,人品,以及是否處於敵對的利益團體,丁柔可沒為愛情不顧一切的心思,選擇夫婿不是看丁柔最喜歡誰,而是誰最為適合她。
丁大老爺書房外,無論劉姨娘如何勸說,丁敏還是執著得跪著,她痛恨自己當時為何會多嘴,讓父親丁棟為修河堤的人求情,如果沒那份折子,父親也不會成為副主考,更不會面臨滔天大禍,丁敏只記得前生菜市口血色瀰漫,她也聽過主考的孫女在教坊懸樑自盡當時她還感歎過,不是因為太過轟動,傳得沸沸揚揚,丁敏也不會記得,前生的事兒,隨著丁敏重生日子久了,會有些淡忘,她記得丁柔如何一步步成為蘭陵侯夫人,記得她如何平平淡淡的嫁人,這些深深烙印在丁敏心中,除此之外,只有大事,轟轟烈烈傳遍天下的大事,她才會記憶深刻。
「小敏,你起來吧。」
劉姨娘哭著懇求丁敏起身,看著越來越虛弱的女兒,劉姨娘心痛不已,陪著丁敏跪著,「你不起來,我陪著你一起跪著好了。」
丁敏剛跪在書房外時,大太太就得了消息,劉姨娘知道丁敏下跪的事兒,還是大太太受益李媽媽讓人通知劉姨娘的,陪著大太太打葉子牌的兩位姨娘,一是柳氏,另一位是王氏□氏曾經仗著是丁棟上峰所賜,又是姨娘中最年輕的一個,剛入府時趁著丁棟新鮮她,便有些張狂,雖然不敢在大太太面前無禮,但對一眾姨娘很是瞧不上,尤其是對柳氏,陪嫁丫頭竟然還能是妾室,王氏沒少找柳氏麻煩。
柳氏能忍則忍,能讓則讓,從不在外人面前訴苦,也不同王氏爭寵,王氏看出柳氏不是她對手,總是欺負老實不得寵的人也沒意思,轉移了目標,可隨後大太太出手了,在王氏最得寵的時候,大太太讓她立了一個月的規矩,大太太睡著,她得捶tui,大太太用膳,她得布菜總之那一個月下來,讓王氏苦不堪言,尋思著找丁棟訴苦,但也不知怎麼,她唯一能見丁棟時,只有在大太太屋裡。
丁棟在嫡妻原配身邊時,從不曾注意小妾如何,不管王氏如何拋媚眼都勾引不到丁棟,動作太大時,丁棟會主動讓大太太管教妾室,王氏的日子過得更慘,而柳氏她以前瞧不上的大太太陪嫁丫頭,卻在大太太安排下,承寵了好幾日,王氏心知這是大太太故意做給她看的。有了血淚教訓,又加上有心人提點,王氏徹底老實了,再不敢張狂,不敢欺負柳氏,誰讓柳氏有個好主子呢。
後柳氏陪著六小姐去莊子上養病,王氏還有些捨不得她,唯一能說話的人,不會害人的柳氏去莊子了。直到丁柔同柳氏回府,王氏是比較歡喜的幾個人之一,再見柳氏,王氏發覺她有些變化,一樣的恭順婉約,但眼角眉梢總能帶出些喜悅,比以前讓人看著更為舒心,柳氏雖然不是最得寵的,但在一眾姨娘中,柳氏承寵的次數不少,起碼比王氏要多。
王氏見一向醇厚的柳氏毫無反省,估算時辰丁敏可跪了很久了,王氏的變化瞞不過大太太,放下葉子牌,大太太笑道:」你是心疼三丫頭了?「
「妾不敢。」王氏同丁敏沒交情,又不是她的女兒,她心疼什麼?「妾只是怕老爺」
大太太道:「無妨,不讓三丫頭想明白了,即便我去也沒用。」
柳氏收斂葉子牌,給大太太遞上茶盞,同往常的一般無二,王氏很奇怪,她不是心腸最柔軟的好人麼?大太太讓她們散了,柳氏同王氏回房,分開時王氏忍不住問了疑惑,柳氏低垂眼眸,輕聲道:「我是同情劉姐姐,都是當娘的,哪捨得女兒受苦,六小姐告訴過我,她孝順我,不會讓我為難難過,何況主子的決定,不是我能插嘴的,王妹妹,在府裡安安靜靜的最好。」
柳氏淡淡一笑,回了院落裡的廂房,王氏愣了好久,這也是她能住在大太太院子裡的原因,在大太太院落裡住著,柳氏承寵的機會比所有居於別院的姨娘都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