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如花睜開了眼睛,現天還沒有亮。自從知道今天美人兒娘親就會上山來接自己以後,如花除了當日為要離開住了**年的地方而有些傷感外,其餘的時間又為能再回這到家人身邊而興奮。每天睡得比往常要晚,醒得卻比平日早,數著日子的過到了今天。
如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響動將睡在近門處的小榻上的紅蕊給吵醒了。紅蕊看看窗外,現月色西沉天也快亮了。
「小姐,小姐?你醒沒醒?」紅蕊小聲的朝著如花睡的梨木大床道。
如花翻過身,也小聲的回道:「嗯,醒了。紅蕊,現在什麼時辰了?你說我娘什麼時候能到山上來?」
紅蕊摸到自己的外裳披上,下了床藉著濛濛的天光在近身的小桌上找到火鐮子點亮了油燈。再藉著燈光看了看更漏道:「小姐,現在才卯時初刻,離天大亮還有近一個時辰呢。就是夫現在就起來準備,那也要起碼兩個時辰之後才能上得山來。今天是你回府的日子,以後就能天天見到夫人,這久的日子都等了,就必在乎這兩個時辰吧。」
紅蕊邊說邊將手中的油燈放在桌上,把一放置在邊的琉璃燈罩給罩好後就走到如花身邊。見她穿著細棉睡衣的身子大半都露在夾被外,就上前拉好她的被子道:「你還是再歇會吧,啊。不然夫人上山看到你地氣色不好。萬一再讓你在這山上養一段日子今天不接你下山了,你還不得急死?」
如花將紅蕊為她拉好的被子又拉開。拍著床道:「我睡不著。你上來陪我說會子話吧。」
紅蕊看著如花因為能回家而興奮地樣子,也知道她不可能再睡著了,就從邊上拿了個枕頭,依著她躺了下來,再為倆人拉好被子道:「那就只能一會啊,我還要去為你的洗漱做準備呢。不然讓瑞娘瞧見了,又有得說了。」
「知道了。知道了。」如花道:「紅蕊,聽你說你是從華嬤嬤親自選了從蕪州送到京城來的,你只在京城的府裡邊呆了一天時間就被送上山來了是吧?」
「嗯,我和春兒,不和紅艾是二夫人讓華嬤嬤從一眾家生小婢裡親自挑選的。然後就從蕪州送到京城,那時只在府裡過了一夜就被送上來了。」紅蕊有些奇怪一向從不主動和她說起自己來處的小姐今天怎麼關心起這些來了。
「紅蕊,你也是蕪州府裡邊出生的。那你應該知道我那年落水地事吧。」如花道。
紅蕊覺得小姐的聲音在黑暗的環境裡聽上去顯得有些傷感,便遲疑了一下才接道:「小姐落水那年我還小呢,只是在後來一次小姐回蕪州過年時聽人說起過。」
「哦,她們說什麼了?」如花不經意的問。
「沒,沒說什麼實在東西,就說那年小姐落水的事。」紅蕊的話有些閃躲。
如花輕哼了一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她們不但說我是個病秧子,而且還是個災星。凡事跟在我身邊的,大都沒什麼好下場是不是?」
「小姐。她們都是一幫子愚婦,說地都是些瞎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紅蕊急道。
如花沒有回答,只是歎了一口氣。她當然不會與那些人計較,只不過她不去計較並不代表沒人計較。她之所以知道這些,全是二哥葉雲峻以前來看她時和她說過。說美人兒娘親和他回蕪州,他無意聽到有僕人說她這些難聽的話,他便將此鬧到了祖母楚氏那裡。結果那邊內府又整肅了一回。其實想想那些人說的雖然有些過份,但卻還是有些道理的。至少府裡有幾次大的整肅之舉都是因自己而起的。綠荷的死、紅杏地受罰都與自己有關係。她一直所求的是能無事一身輕,可以過自己安靜舒心日子。可是世事就是這樣無常。身為人家的主子。就必然會背負他人地生命。
想到這裡,她半晌才道:「你認識綠荷姐姐的家人嗎?」
「我們家人都是在老太君靜菊院那邊當差的。與綠荷姐姐的家人不在一處。所以我不太清楚,只是來時聽華嬤嬤說綠因荷姐姐是忠心殉主的,所以二夫人抬舉她的家人讓她爹娘都做了小管事。好像連她妹子也分派到了二夫房裡做了二等侍婢呢。」紅蕊說到這裡也激動起來,來之前華嬤嬤的這番話徹底的點燃了她護主的熱情。
「這樣就好。」如花小聲道。
紅蕊聲音中明顯地羨慕讓她很不以為然,也許在紅蕊眼中綠荷地死為家人爭得了好處算是死得有價值。但在在如花看來,一個人死了就是死了。人一死就萬事皆空,是任何事都彌補不了的。所以三年前她並沒有怪紅杏,在她看來紅杏只是一個半大地孩子,在那種血淋淋的場面下她因害怕而暈過去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偏偏在這個時代,一個賣身為奴的人在主人危急的時候不能為主人的安危搏命就視同背主。如花雖然很想救下她,但她也不能違背這個階級時代的準則。最後只能盡竭她所能,讓她沒有被再轉賣而分派在蕪州府內打掃敬儀堂。除了不能出敬儀堂的大門外,並不會受別的苦楚。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形同坐監,可實際上卻比再受轉賣的要好得多。像她這樣因「背主」而遭棄的奴婢除了青樓外一般不會再有其他的買主。
這些話題明顯有些沉重,並不適合在今天這樣一個開心的日子講起。可如花也不是突然想到這些,而是她也想到自己今年已經十三了。這回下山後很有可能會被送回蕪州。因為無論她在這山上學了些什麼,作為大魏最高貴地八大門閥中蕪州葉家的嫡小姐。必須去學習一位世家小姐應學地一切閨閣禮儀。比起其他同等門第的小姐來說,自己現在還沒有正式學習這些就已經是晚了點。所以想必次下山後很快就會送回蕪州長住吧,而不再像前些年只是呆十天半個月的。
回到那邊府裡常住,就總再遇到綠荷的家人,總會聽到紅杏的消息吧。如花想到這些就沒有了再說話的興致。如花沒有再追問那邊府裡的傳聞,讓紅蕊很是鬆了口氣,她實在不想將那些閒言碎語告訴小姐讓她心裡不舒坦。
就在如花二人地相對無言中。天漸漸的亮了。等窗外透進屋來的天光能將屋內的擺設看清楚時紅蕊就起身去給如花準備洗漱用水了。她前腳剛出屋門,瑞娘就從外走了進來,見如花早已醒了便開始幫她更衣起身。一回的分割線
如花一收拾好自己,就留下瑞娘拾綴行李自己帶著紅蕊早早的就往觀裡去了。
今天是會元觀一年一度的「梨花會」,京城許多大戶人家地內眷會上山來賞花遊玩。往年的這個時候,如花從不會來觀裡,而是會躲在自己的小院裡緊閉院門謝客。她雖然並不算個怕熱鬧的人。但也不耐往一堆人裡湊。那些打著「探病」招牌而別有用心來的人,就更是敬謝不敏了。
雖然今年在要這邊等美人兒娘親,但她也不想與那些並不怎麼熟的官眷打招呼。便只留下紅蕊在客堂這邊留意,自己就溜去這時觀裡唯一的清靜之處——師父無風老道地屋裡。
「你來了。」無風老道正靜室裡打坐,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也沒有睜眼。
如花鄭重的向他行了一禮,道:「是地,師父。」
「東西都收拾好了?」無風老道道。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如花自顧自的在一旁的一張木凳上坐下。將兩隻手規矩的放在腿上。看著她師父道:「師父,花兒今天就要下山了。不知道臨別前師父可還有教諭?」
無風老道睜開了眼睛,看著難得在他面前這麼守規的愛徒:「該說的。早就說過了,該教的,也都教過了。以後師父不在你身邊,你行事要三思而後行。千萬記住你答應為師的話,你的所學只為防身濟民,而不是為非做歹。」
「是,花兒會將師父地話時刻銘記在心,半點不敢相違地。」如花嚴肅的答道。
「嗯,最好。」無風道長又閉上了眼睛道:「好了。去吧。」
如花站起來。緩緩地走到門邊,又忍不住回過頭道:「花兒這一次下山。只怕會有許久不會再與恩師相見。還刻望師父自己要多多保重身體。」
說完朝著無風老道跪了下去,又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離開。
就在她跨出房門的那一刻,她聽到她師父在身後傳來一句:「花兒,記得遇事跟著自己的心走,別太勉強自己。實在不行,就回山上吧。」
離開房門的那一刻,淚水從她眼底湧了出來。
如花看時辰還早,那些嬌客們還沒有上山來,便又往明和師兄處去與他作別了一番。雖說因為性子的關係,他倆並不怎麼親近,可她也知道在山上的這些年這個師兄對自己還是頗為關懷照拂的。
等她又打算再去嗑嘮**師兄時,就看到紅蕊從遠處向她招呼道:「小姐,來了!來了,小姐!」
隨著紅蕊的那聲高呼,如花感到一陣欣喜從心底湧起。
題外:抱歉,回來得要比預期晚。就沒能做到昨天說的更一大章,還請大家多多諒解啊!(某茶就是臉皮厚!嘿嘿
明天會更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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