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章
回京城的路途很平靜,在大將軍的安排下,沒有什麼人來騷擾子攸和司馬昂,只是想到回京以後的事情,子攸仍然憂心忡忡。司馬昂一直在安慰她,「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好的,這麼快就能給你找到這麼好的馬車,我很滿意。」司馬昂說那些話的時候就坐在子攸身邊,陪她一起待在馬車裡,「我真怕還要繼續騎馬,或馬車太破舊,你和我的兒子忍受不了那種顛簸。」
子攸歎了口氣,「你真不在乎我爹爹要殺了你麼?」
司馬昂掀起馬車的簾子,向外看了看,外邊大概有將近一百個大將軍的人,「現在只能這樣,不過……」他轉過頭來,信心十足地看著子攸,「他怎麼敢把我怎麼樣呢?」
子攸真不知道他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不過司馬昂多半都是沒有表情的,現在這樣一副心性十足的樣子看起特別像穆建黎,連口氣都很像,她知道他是在故意模仿她那個哥哥,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情輕鬆了一些,「司馬昂你真是……」
司馬昂也笑了,摟住了子攸,又恢復了他正常的音調,他沒有去跟子攸商量回京城之後要做什麼,如何防備將要生的事,而是跟子攸說了很多輕鬆的事,他小時候打獵的事,子攸喜歡的東西,子攸讀的書,將來他們的孩子……他們就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子攸也不再說將要面對的事,雖然當她忍不住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的時候還是有種難以說出的害怕。她越來越害怕了,因為已經不僅僅是她跟司馬昂兩個人的生死了。在進入京城之前,子攸讓上官縝帶著柳葉離開,她需要幫助,可是一旦回到京城,她要面對的勢力就太強大了,一個兩個人搭進來可能只是白白送死。柳葉不肯走,不過子攸乾脆利落地讓他昏睡了過去,只是暫時的昏迷,司馬昂終於知道子攸小皮口袋裡那些藥粉都是做什麼用的了,而且他也剛剛現他的小妻子在干別地事的時候都是笨手笨腳的,只有下毒的時候手法快得驚人。
子攸看到了司馬昂有點驚奇的眼神,她忍不住笑了,「我總得有點自保的能耐的。我是從家裡面那些老書上學來的,原來在我家的時候,穆建黎老是欺負我,我也老是報復他。」
司馬昂也笑了,「怪不得我總覺得穆建黎的不大靈,看起來笨得很,不會是小時候總被你下藥弄昏,影響到心智了吧?」
子攸又被他逗笑了,不過她認真地想了想,「應該不會,我從能記事地時候起,他就很笨,那個時候我一定沒給他下過藥呢。」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司馬昂說的不大在意,他靠在馬車地車壁上,「沒人會責備你的,攸兒,要是穆建黎不是個庸人,那咱們早就已經死了。
子攸知道司馬昂說地是真地。她看了看馬車外頭。他們正在走進京城地城門。她又開始緊張。司馬昂握住了她地手。她一直在看著外邊。忽然鬆了一大口氣。司馬昂抬起頭來看著他。「怎麼了?」
「我們要回王府了。我本來很害怕。怕他們會徑直把咱們送到穆府裡呢。」子攸縮回司馬昂身邊去。讓他摟著自己。
「就算到穆府裡也沒有什麼。可能就是你爹爹想見你了。」司馬昂安慰著她。「咱們坐得又不是囚車。你怕什麼呢?」
「可是我覺得這實在是跟囚車差不多啊。」子攸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又縮進司馬昂地懷裡。
他們到達王府地時候是下午了。司馬昂先下了馬車。然後回身把子攸抱了下來。原來迎上來準備攙扶子攸地老婆子被王爺地舉動驚呆了。愣在一邊。司馬昂在草原上住了幾個月。已經忘記了這樣地活應該是由丫鬟婆子干地。不過他看了子攸一眼。兩個人都笑了。只要離開京城。司馬昂就很樂意給子攸充徭役。而且樂此不疲。
二門裡頭站著一群來迎候他們的人,六兒第一個衝了上來,沒規沒矩地抱住了子攸,「小姐,你還好嗎?我在家裡擔心你,天天晚上都做惡夢。」
子攸也抱住了她,然後又把她推開一段距離,觀察她臉上的傷痕。六兒不好意思地擋住臉上的青腫,「差不多已經完全都好了。真地,小姐。」
子攸仔細看了她一會兒,才略略放心下來,「我還一直擔心皇后娘娘審問你的時候會把你打斷腿或胳膊什麼的呢。」
六兒笑了,低聲說道,「小姐,你不要總說那麼嚇人地話行不行。小姐你這半年多都在哪裡啊?,我在王府裡什麼消息都沒有。」她看了看身後不遠的蕭吟,聲音壓得更低了,「有幾次她還暗示我說,小姐跟姑爺已經出事了。還好我壓根兒就不相信她說地話。」
子攸笑了笑,向蕭吟看過去,她帶著幾個丫
站在後頭,規規矩矩地等待著,見子攸看過來,又僵行了禮。子攸覺得蕭吟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她沒怎麼看著自己,她地眼睛一直都向著司馬昂。子攸回頭看了司馬昂一眼,他在看著蕭吟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可怕,子攸忍不住伸手去拉司馬昂的手,司馬昂轉過臉來看著她,臉色就要溫和多了,他扶著子攸的腰讓她跟他一起往裡走,低聲問她,「怎麼了,子攸,是不是累得不舒服了?」
子攸搖搖頭,司馬昂把她的手握在了手裡,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他現在很怕她一經勞累便又開始燒了,「六兒,去告訴裡頭廚房給你主子做點吃的。」他笑了,眼睛又看著子攸,「真該好好地吃一頓了,你都多久沒吃一頓像樣的飯了。」
六兒一聽司馬昂說子攸以及很久沒吃一頓像樣的飯了,立刻轉身往裡頭的小廚房裡跑,也顧不上使喚小丫頭,自己跑去跟廚房裡頭的人說話,吩咐他們準備從前子攸最喜歡吃的東西。
子攸跟著司馬昂向裡頭走,走過蕭吟的時候,子攸有些不大舒服,又多看了蕭吟一眼,她現在的感覺很奇怪,她不再恨蕭吟也不再討厭她。其實子攸現在甚至有點同情她,她為什麼非要攪合進來呢,為什麼非得心甘情願地嫁進來做個側室呢?何況司馬昂曾經告訴過子攸,蕭吟在娘家的時候本來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子攸真是弄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
他們走過蕭吟面前的時候,她的面色越地蒼白了,她呆呆地看著司馬昂,眼看著司馬昂要走過去了,她不由得跟上去幾步,口裡輕聲喚了一聲,「王爺。」可是司馬昂看都沒有看她,他的眼裡心裡意裡好像都只有那個穆子攸。
「王爺。」蕭吟緊跟了幾步,忍不住拉住了司馬昂的袖子。
司馬昂回過頭來,像盯著什麼噁心東西似的看著她,他開口了,語氣冷淡得可怕,「表妹,你還有什麼事?」
蕭吟退縮了,鬆開了司馬昂的衣袖,「我……我曾經聽人說……說王爺已經被害了……我……很擔心……」
「是麼。」司馬昂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可是臉上的怒氣卻漸漸壓制不住了,「你是怎麼擔心的?打算在家裡給我生一個『兒子』?」他特別加重了兒子這兩個字,蕭吟又害怕地退縮了起來,就好像她剛從黑暗的地方走出來,這裡有強光刺到了她的眼睛,她抖著嘴唇說,「我……我我其實……他們都是……」
「他們都是被子攸吩咐來害你的是麼?」司馬昂冷笑起來,他轉過頭來壓低了聲音,用那些站得稍遠一點的丫鬟婆子都聽不到的聲音說道,「鍾侍衛會害你?可是我記得他曾經因為相信你而差點殺了子攸。表妹,我記得我曾經警告過你不要惹是生非。」
「我沒有害過王妃。」蕭吟的聲音突然堅定了一點,可她的眼神還是慌亂地不敢堅持往同一個地方看,現在司馬昂看起來很可怕,就像子攸被無風刺了兩劍的那天看起來一樣可怕,她只能無力地重複那一句話,「我沒有害過王妃。」
「那最好。」司馬昂不想跟她說話了,「你快回去吧。」
可是蕭吟又抓住了司馬昂,她顫抖著低聲說話,她的聲音很低,可是司馬昂和子攸都能聽見,「王爺,你不能這樣對我,自從我嫁給你,你就從沒正眼看過我。
那天晚上,生了那麼可怕的事,可是你壓根就沒有保護我,你甚至把所有的侍衛都調給了正妃,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妻子嗎?你為什麼……」
司馬昂厭倦地摔開她的手,他知道她說的是那天晚上,穆建黎的人突然襲擊王府的事,那是在他離開京城的前一天。可是他對蕭吟沒有一點歉意,要知道那個時候她剛剛設計差點要了子攸的命,他不追究她已經很違背他的心意了,而那天晚上那些人都是衝著子攸來的,都是要來殺子攸的,他當然要把所有的侍衛都調到子攸那裡去。至於蕭吟,她頂多也就是受了一點驚嚇,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不過他又想起來,一般的女人就是願意大驚小怪。蕭吟開始哭了,司馬昂徹底厭煩到了頂點,「你哭什麼?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休了你,還讓你趁著年輕早些改嫁,這樣你至少也能名正言順地生個兒子。」
蕭吟渾身都在顫抖,跪坐在地上。子攸有些不忍,伸手拉了拉司馬昂的手。司馬昂厭煩地看了蕭吟最後一眼,便拉著子攸的手進屋去,見子攸想替蕭吟說情,他直截了當地轉了話題,「方纔忘記告訴六兒了,你已經有了身孕,或許許多東西都不能吃了。還得打個婆子去傳話。」(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