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提斯長劍指在攝政王卡斯托斯的咽喉處,同時所有禁衛軍人也已經用長劍將他圍在當中。
禁衛軍人又怎敢對老將軍如何,僵持片刻,他們收回劍,架在自己的脖子跪了下來:「佛提斯老將軍,吾等職責所在……保護攝政王的安全便是保衛普利加爾的安寧,求您不要讓我們為難……」
攝政王並未拔劍,任憑佛提斯老將軍將劍指向自己,他無奈地說道:「求您冷靜下來……我的岳父大人……」
「卡斯托斯,你令我感到無比恥辱!同時你更讓我的女兒蒙羞!」放下劍,老將軍指向摔在一旁的信使質問道:「你竟然私自扣押這名從弗瑞坦前來稟報軍情的信使!竟想瞞過我好不讓我出兵!你這個懦夫!」
「岳父大人……」卡斯托斯解釋道:「你的脾氣稟性眾人皆知……如果讓您知道弗瑞坦全軍覆沒,您定會領兵迎戰……那是送死……」
「那是我的職責!我是名軍人!」佛提斯怒道。
「我明白!但我是名領袖!」卡斯托斯竟也吼起來:「我要盡可能保住國家……保住人民的生命!對七芒帝國,如果我們繼續抵抗,我們恐怕將同維吉阿一樣,失去一切……我的顧慮,您又何嘗能夠理解……」
「我他娘的當然理解……」佛提斯將軍聲音見緩:「保住人民,向七芒帝國屈膝,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但你至少等我戰死後再做此選擇!」老將軍一讓身,伸手指向王殿門外,只見殿外廣場跪滿了請戰的白色風衣,佛提斯講道:「格路安中,尚有成千萬的軍人等待著這一戰的到來!他們寧願在你面前屈膝請戰,也不願向敵人屈膝投降!軍人的尊嚴,你無權剝奪!我同樣不願向敵人屈膝……所以,我現在在你面前屈膝……」說話間,老將軍竟跪向了攝政王:「攝政王大人!普利加爾將軍佛提斯代表全普利加爾軍人向您請戰!請您把兵權交給我!」
凱斯托斯如何受得起岳父大人如此大禮!急忙前攙扶,但是表情卻是為難……如果這一戰激怒七芒帝國,後果不堪設想……
正自為難之際,王殿後方的偏門大踏步走進一名美女,一身軍衣身背長劍走向佛提斯將軍和攝政王卡斯托斯:「父親大人,女兒願隨您出戰!」
「艾提絲……」看到自己年輕美貌的夫人將一頭長盤起來穿軍服,竟也要前去送死,攝政王卡斯托斯心都碎了,他頂著長長的大鼻子一臉哀求地望著走來的夫人艾提絲……他明白,必敗的保衛戰,已然無法阻止了……
王宮花園後方的宮殿是安靜的生活區及寢室,現在隱約可以聽到殿前廣場數萬將士請戰的喊聲……
室內那麼靜,同外面形成強烈反差……蘇摩臥在陰暗的寢室床,沒有點燈,只是懷抱著國王聖劍靜靜地流著淚……卻有另一個身影坐在她的床邊一動不動……那人一頭銀散在身後,慈祥地望著蘇摩,輕輕撫摸她的額頭和犄角……
「孩子……雖然可能會打消你的積極性,但我還是要說,你太天真了……」老者歎了口氣:「即便你曾經是一名絕對的強者,但同曼提斯相比,你是那麼弱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帶來了太多的犧牲……」
「可我差一點便阻止他了……」蘇摩抽涕著反駁道。
「但你還是失敗了,不是麼?」雖是質問,老者卻口氣溫和,充滿身為長者的慈藹:「你並不需要強到同曼提斯相提並論的程度,但是,連同他一戰的資格都還沒有,便動作高調與他對抗……這是不智的行為啊……」老者在黑暗中伸出手開始歷數:「你的父親,戰神艾爾文死得不明不白,這暫且不論,你的安達叔叔,佛薩將軍為保護你犧牲了,瓦利奧和泰若爾先生同樣為了保護你犧牲了……照顧你百年的老金腳為了保護你犧牲了……托皮瑟為你甚至用出了可能奪取他生命的心理屏壁……更有為救你而犧牲一切的朵麗絲公主,艾瑞尤斯王子,神官瑞吉奧……」
「求您……不要再說了……」蘇摩抱頭痛哭。
老者再次歎了口氣:「孩子……你需要改變,變得不那麼魯莽……如果再有一次,死去的定然是你自己……因為甘願為你犧牲的人,已經都不在了……放眼全格路安數十萬人,找不到願意為你而死的人了……躲起來,孩子,好好休息休息。不過暫時的迴避並不是要你放棄,等有一天你擁有了同曼提斯一戰的實力,再想辦法剷除他……記得我曾向你說過的話麼?神會保護一切忠誠於他,並嚴守教律的信徒們。孩子,如果你信任自己的忠誠,請將你要走之路走下去。」說完,老者起身,緩緩走出了昏暗的寢室……
「神會……保護一切忠誠於他的信徒麼?」寂靜的黑暗中,蘇摩孤身一人,想起了死在她面前的一張張面孔,她猶豫了:「事實,神沒有保護任何人不是麼……保護我的人沒有被神保護……我開始懷疑我的忠誠了主教大人,但是,我依舊要把我要走的路走下去!曼提斯必須死!」目光一亮,蘇摩握緊手中的國王聖劍:「好,主教大人,如果這次神還是不願向我伸出援手,我會遵照您的警示去做……但是唯有這次,也該是我來保護其它人的時候了!」
迅起身,蘇摩來到窗前。從王宮這旁向南看去,月光下銀白色的普利加爾軍隊長龍正向大開著的南大門進。心中一橫,她挎聖劍,轉身開門追了去……
王宮一側的大教堂莊嚴華麗,而教堂後的地窖監牢卻漆黑陰冷……罪人們本應在此懺悔贖罪,卻因教會的瓦解,眾犯人被移向了別處的監獄。
新來的犯人由於身份特殊,他只能被送到本已荒廢了的這裡。孤身一人,本已習慣了這份寂靜與淒涼,卻突然傳來了緩緩的腳步聲……
等了很久,銀老者終於緩慢下到監牢外,隔著欄杆,他面對罪犯盤坐下來……
「還好,有驚無險到達了格路安。」老者率先說道。
「只是可惜了瑞吉奧。」犯人答道。
「他對教會的忠誠毋庸置疑,但他不同於你……沒有經歷那一切,老父實在不能委以他重任。雖然一直被蒙在鼓裡,相信為了保護教會之人而犧牲,瑞吉奧也算死得其所了。只是……委屈你了……要你演這大反派……」
「哪裡,比起您的犧牲,屬下這又算得了什麼……」犯人有氣無力,語帶敬意。
「全教會都犧牲了……這是老夫的罪,不是犧牲……」
「您不必自責,如果真的能夠完成『黃昏計劃』,這些犧牲就都變得值得了……」
「『黃昏計劃』……成敗與否還無法做出結論。幸運的是,目前都還在計劃的軌跡之中……我們不能決定計劃成功與否,只能將我們該做的做好罷了……老夫的任務即將完成,而你卻任重而道遠啊……」
「跟隨您百年,經歷了一切,瞭解『黃昏計劃』的真義,屬下深知肩頭使命之重……」
「嗯,老夫死後,『黃昏計劃』一切的準備便已妥當,之後的事,就托付給你了!」說完,銀老者竟然向犯人拜了下去。
犯人急忙也俯下身去:「求您起身,屬下承受不起……」
老者並不起身,伏在地繼續說道:「星雲失芒,聖童降世!屆時,便是『黃昏計劃』啟動之刻!請一定把握機會!不要讓這一切白白犧牲,這以整個世界為最終籌碼的極端賭局就要開局了……」
空蕩蕩的教堂響起零時的鐘聲,兩人的密談已至尾聲……老者悄然離開了教堂監牢……沒有人知道這次秘密的會面,更無人瞭解『黃昏計劃』為何……都有誰是計劃的參與者?計劃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目前,只有作者知道……
獻給心愛的朵麗絲公主殿下和迪更斯將軍:
祝你們永遠幸福。
愛你們的艾艾
淚水打濕了螢光的卡片,曾經的弗瑞坦城,如今的白色廢墟……迪更斯跪倒在地,面前躺著的,是已經不再神神叨叨的指揮官哈默斯,和他懷中安然睡著的小樂手艾艾……
沒有人打擾他,任憑他在廢墟和屍體堆中咒罵哭嚎醜態百出……一百零二名光源和托皮瑟都沉默著,就那樣站在他的身後。小精靈突然唱起了歌,彷彿是對死者的鎮魂……
「曼提斯!!!」突然仰天長嘯,迪更斯懷抱著艾艾的屍體站了起來,滿腔怒火傾瀉而出!血灌瞳仁,他怒視著北方天空中緩慢移動著的七芒星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