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不到映星湖畔灰藍雜草的清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略感糜爛,甜得有些膩的薰香氣息,催使身體源源不斷萌著罪惡的……溫暖舒適,傷痛之感已經不在,嘗試著緩緩睜開雙眼,光線昏黃柔和:「這是……冥都後宮……我的寢室?」
「正是,無的曼提斯陛下。」身邊一個女聲答道。
曼提斯頓覺清醒許多,他從床坐起來查看著自己的身體,同恐懼之王的化身:泰若爾先生一戰所留下的傷口都已經被精心包紮過了,靈魂之力也已經恢復了成。曼提斯總算鬆了口氣,回想隻身追捕聖女蘇摩這一行,竟然險些喪命,不免後怕……自己實在太大意了……
正有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跪在床邊低頭聽候,曼提斯說道:「抬起頭來。」
女人遲疑片刻,隨即抬頭望向曼提斯。
「朗托蒙杜利!?」失聲而喚,見到這個女人竟然是被自己送去處刑的寵姬,曼提斯不免一驚。
「陛下……得幸您竟能記得姐姐的名字……」女人忙低下頭。
話中已解釋清楚,曼提斯重拾鎮靜。沒錯,伊莫塔承諾會將朗托蒙杜利的孿生妹妹送來服侍自己以為補償,但竟然相貌毫無出入不免令人稱奇。
「亡靈,你的名字。」
「奎圖絲。」女人答道。
「奎圖絲?恬靜之意……不錯,少了朗托蒙杜利的妖媚奔放,卻添得一分端莊素雅……確是絕色美女,但是……比起聖女蘇摩,還是要遜色數分啊……」語帶惋惜,曼提斯仍放不開執念。
「這我承認,但是陛下……」奎圖絲辯駁道:「據我所知……當世最美的女人,不論是聖女蘇摩,還是公主朵麗絲,都已非處女之身。」
「哦?」曼提斯覓得話意頓時喜眉梢,要知道,初夜之享,足可為此女添數分:「伊莫塔……你這禮物送得到位了……哈哈!」輕笑兩聲,曼提斯準備接下這份大禮。
劫後餘生,極品處女竟候在床邊以備慰安,這無外乎是平撫對於惡魔一族內心怒火的一帖好藥。稍壓,使得表情看似冷靜下來,曼提斯命令道:「過來。」
沒有任何請示下,屋門便被打開了。金屬門扇撞擊牆壁的聲音傳到了曼提斯耳中,好比正要將一勺佳餚放入嘴中,突遇蒼蠅留跡其一般……正要臨幸奎圖絲的曼提斯頓時勃然大怒,雖未轉頭去辯來者是誰,卻已顧不那麼許多了。
「放肆!」怒斥之下,大力揮手煽出,頓時一股含有濃烈殺意的靈魂力量襲向門口。突然看清來者,曼提斯大驚失色:「辛拉爾!?不!」
未曾料到,來者竟是自己的兒子辛拉爾!但此時再想收回殺招為時已晚,靈魂力量直衝辛拉爾面門而去!突然一個黑影迅擋到王子身前,隨即爆炸開來,一時間血花四濺,肉塊橫飛……
嚇得魂不附體,曼提斯愣在原地定睛觀瞧,卻見塵埃過後,提提茨將一具血肉模糊的侍女屍體拋到身邊,隨即緩緩下跪向自己行禮。在她身後,辛拉爾也嚇得一時間不知所措,面色慘白,極不自然地邁步走了過來:「父親大人……您要打死辛拉爾?」
長出一口氣,冷汗出了一身,曼提斯將自己的兒子一把抱到懷裡:「怎麼會……我的兒子……這是意外,只是一個意外。」
辛拉爾驚魂未定,在曼提斯懷中沉默著。
看了看跪在床等待指示的奎圖絲,曼提斯略顯無奈,看來想要品嚐這份佳餚要再等一等了:「奎圖絲,你先退下。」
奎圖絲緩緩行禮,整理好身的衣物,繞過跪在地的提提茨和侍女屍體離開了後宮寢室。
「你救了我兒子一命,我要謝謝你……多克的僕人,提提茨。」曼提斯感激道。
「陛下……」跪在地,提提茨並未抬頭:「聽說您受了傷,辛拉爾殿下想要見您……」
「哈……這是真的嗎?辛拉爾?」還以為兒子定會因自己拋棄了拉菲瑪而憎恨自己,曼提斯欣喜地撫摸著兒子的頭:「辛拉爾長大了,知道關心父親了!哈哈!」略帶激動,撫摸幾近蹂躪……曼提斯突然想到一事,問道:「提提茨,我問你,我是怎麼回到這裡的?」
「是……是我的主人多克,他見到七芒星雲停住不動,靈魂感觸略顯混亂,想要通過靈魂溝通與您通信卻無法聯絡,猜想您可能遇到了麻煩,急忙派我前去援助……於是將昏迷不醒的陛下您帶回了冥都。」除了有關多克那句,提提茨如實稟報。
「是你救了我……現在又救了我的兒子……我決不會虧待你的!提提茨……不!別抬頭……你可以走了。」看到提提茨想要抬頭致謝,想起她醜陋的面容,曼提斯急忙喝止。
「辛拉爾,我的兒子啊……看你臉色蒼白,肯定是嚇壞了。讓父親好好陪陪你……恩?」想與骨肉獨處一會,曼提斯覺提提茨尚未離去,而是依然跪在原地,於是問:「提提茨,你還有什麼事麼?」
「是的,陛下。」提提茨急忙應道:「此次前來,還有一項任務便是向您稟告前方戰況,我的主人,多克已經率領大軍攻破了西守護君主之城,並成功殺死了西守護君主:奧圖斯·安普魯斯……目前,七芒大軍重整完畢,正準備向西進以征服維吉阿和普利加爾這兩個大國。」
「嗯,普利加爾之王不過如此。很好,讓他繼續。」曼提斯愛撫著孩子心不在焉地應道。
「負責鎮守冥都的,是十萬羽人部隊,元素軍,以及部分較小的部族。這樣部署,是因為西征期間可能對冥都造成威脅的,只有世界東方的兩大王國:格蘭蒂斯和普諾什。針對天使軍和龍騎士的相同特點,安排空軍進行阻擊防守。」提提茨繼續說著。
「留守軍做什麼?我就在冥都,任它什麼樣的大軍都是絕對不敢貿然進犯的!」曼提斯略感不快。
「……陛下啊……我的主人,多克他……還是希望您能夠親臨前線。借由您的無神力,在與負隅頑抗的敵人戰鬥中,將可以避免不少的犧牲。」提提茨斗膽進言。
曼提斯更加不快了:「是我的軍隊為我而戰,不是我為我的軍隊而戰!況且!封疆已畢,他們這是在爭取屬於他們自己的領土!為什麼要我出手!?」
「因為,您應該讓您未來的奴隸們見識您的神威,使他們徹底臣服在您,以及您後代的統治之下。」
「……」曼提斯沉默了,他看了看懷中的辛拉爾,後代的統治……這確實是他應該去鋪墊好的……想了想,曼提斯抬頭道:「我知道了,提提茨,告訴多克,對於參與戰爭,我會考慮的。」
「那麼,我告退了……」提提茨彎著身子後退,準備轉身離去。
「停……」看到提提茨身體迷人的曲線,曼提斯再次叫住她,皺起眉頭一邊沉思一邊連連哀歎,他命令道:「除下你的衣服……」
「陛下?!」提提茨驚慌失措。
「除下。」
「……是。」
昏黃燭光下,曼提斯刻意不去看她的面容,只是欣賞那完美的酮體,似乎永遠看不夠,眨眼之間已經過了一刻鐘。懷中的辛拉爾按奈不住,推了推他方才打斷了他的遐思。他歎息道:「提提茨……如果不是有毒誓的阻撓,我真想用魔法力量為你好好整整容……可惜啊……你走。」
「……」彷彿要哭出來,提提茨拾起衣服匆忙行了禮,轉身快步奔走而去……拐過後宮的長廊,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整容……如果是原本的面容,整容簡直就如同是在給她毀容一般……自由,靈魂,心,容貌,如今輪到了女人的自尊,提提茨不知道自己還要犧牲到何時,不知道還要忍受多少多克帶給她的折磨……
「提提茨?」腦中不合時宜地傳來了多克的聲音。
「主人?」提提茨匆忙應答。
「……你怎麼了?在哭?」感覺聲音不對,老辣的多克猜疑著。
「沒有……主人……」
「……哼!好了,不管那麼多,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多克詢問。
「剛剛辦完,我的主人……曼提斯大人說等到他的身體完全恢復,會考慮前往前線……」強壓哭腔,提提茨答道。
「他有覺他的兒子不正常嗎?」
「沒有,服毒之後,辛拉爾殿下臉色稍顯慘白,但是曼提斯大人認為只是自己的孩子受了一時的驚嚇。」
「很好……既然把孩子交給曼提斯了,你也給我盡快到前線來!這裡忙得很!」多克命令道。
「遵命……主人……」
靈魂溝通結束了,提提茨長出一口氣……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忍受多久……
宏偉的冥都,宏偉的冥王殿……正中心的天台之,是可以俯瞰整座冥都的至高點,也是象徵無權力的帝王之台。如今,這天台之,七芒星雲映照之下,曼提斯懷抱著辛拉爾正享受著這俯瞰一切的時刻。
環繞天台一周,曼提斯說道:「我的兒子,你看,目光所及,甚至更遠……這一切,都將掌握在我的手中!當掌控萬物之時,輝煌便降臨了……將來,當我死去之後,這一切都將屬於你!你將成為世界的主宰,冥皇!辛拉爾·安德威德!」
辛拉爾只是聽著,表情木然毫不動容。
「哈!你還小,還不能瞭解權利和榮耀是什麼……那麼,我便帶你一起去征服這個世界,讓你就這樣看著我,就這樣看著你的父親征服每一片領土,制伏每一個敵人!兒子,世界的頂峰已經在你的腳下了,用你的雙眼,見證吾之輝煌……」
巨大的星雲,隨著曼提斯躁動的巨大靈魂而顫動不止,彷彿要告知這個世界:末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