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是深恨他的,但又想從他身上撈取更多好處,單單殺了他似乎太便宜他了!可我又有點擔心,這偏執到不可理喻的小王子真是個危險人物呢!如果手段不當,不能完全控制他反而被他趁機反噬,那可就不妙了。」
羽點點頭,開口道:「少主,你聽說過靈魂傀儡術嗎?我想來想去,這個術最適合用於現在的情形。這是一種直接作用於靈魂的異術,施術後不會影響他的精神和智能,甚至不會在他的記憶裡留下痕跡,從外表看和常人毫無差別,行為習慣更是和平素無異!但一旦打上這種傀儡烙印,他此生此世就只能是這烙印的奴隸,讓他生就生,叫他死就死,再也無法違背施術者的意願!而他自己卻不會覺有什麼不對勁,只會以為一切理所應當,將施術者的願望當作自己必須完成的使命。最大的好處是,這個術若得成功施展,幾乎無人能解……」
「有這種異術?」賽菲爾狐疑道,「這麼強大的異術,為什麼我從未聽說?」
「呃,因為施術條件極其苛刻,尋常難以成功,而且這是族裡的禁術,怕是連少族長都不知道吧?」說到這裡,羽的臉頰竟帶上微紅,似乎很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當年為了能勝過小姐,特意花心思鑽研禁術,後來因為使用禁術被驅除流放……他咳嗽幾聲,想起自己因被驅除而逃過一劫的荒謬命運,面色復又轉為淒哀的蒼白。賽菲爾正想安慰他幾句,就聽他手裡的那人從喉嚨裡出一陣「咯咯」之聲,看來是要醒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閉了嘴。賽菲爾覆上面巾。拉緊斗篷的帽子,將自己完全籠罩在黑色陰影之下。
羅松從羽的「**術」之下醒轉過來時,看到地仍是那個瘦巴巴有如乾屍的黑衣男子。深深吸了口氣,意識到自己無法逃脫的命運,他唇角微微上挑,竟然笑了。
「能麻煩你一件事嗎?」他笑著開口,目中卻是無法掩飾的悲傷,「以後千萬別告訴主上是我洩露了秘密。好嗎?不然,我的家族親友都沒有好下場……」
羽的表情仍然僵硬著。毫無感情的眸子盯牢了對方的眼,半晌才說:「在我面前玩這招是沒用地,你的命運已經注定,擺出這副模樣不會引起我地同情,更不會心軟放過你。」
見對方瞳孔微縮,他冷冷說道:「既然你已經有覺悟了,那就不用我使用異術了吧?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洩密的事情,因為你這個人很快就會從世上徹底消失。」
羅松再也難以保持刻意裝出的雲淡風清,惡狠狠道:「你這該死的餘孽別得意!終有一天。我主會為我報仇……」
「看來還是沒覺悟啊。」羽搖搖頭,面色肅然,一字一頓的念道:「意識的精靈啊,請為我牽引此人的思緒!強大的靈魂啊,去遵從古老的契約,屈服於我的判決吧!」
賽菲爾從未見過羽如此威嚴地念出口訣來,不禁多看了他幾眼,便覺他那雙詭譎莫測的眼眸有如深不見底的黑洞。迷離妖異的光芒幾乎震懾了她的心神!
賽菲爾連忙撤了目光,再看羅松時,已是眼神渙散,瞳仁失了焦點般,身子癱軟下來。
「我是羅松,隸屬幽血軍第五分隊,來西大6本是為了收集情報,機緣巧合加入了聖達加的一支秘密組織,從此潛伏在聖達加國內。後來被那組織的玉主派到大王子手下做密探,跟隨他出使布優格。策劃暗殺歐姆感伯爵,挑撥大王子與二王子的關係,在小王子到來後順勢用計,將三人一網打盡……如此一來。我既能對秘密組織邀功。又能令聖達加內亂,方便主上日後地西征大業……」
「還是個多重間諜呢!」賽菲爾忍不住插嘴。「看起來東大6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
「幽血軍可算是那人麾下的一支特殊兵種,最大特色就是強力遠程攻擊!軍中人人都會靈力箭——別小看這一異術,幽血軍就靠這個成為大6各國中最強悍的遠程攻擊兵種!精靈的花之箭技更巧更準,卻沒有那種可怕的破壞力;騎士方隊的群體鬥氣雖然攻擊力不錯,卻沒有那麼遠的射程,控制力也遜色許多,其他弓箭弩箭之類就更不必說……」
「只有東大6才有這種資本,組成純由異術者構成的軍隊啊!」賽菲爾蹙眉,「雖說異術者近戰不行,但若真的打起仗來……不說別的,那麼遠地射程足夠讓他們從海上直接攻擊,而岸上防禦的一方卻拿他們沒辦法,加上可怕的攻擊效果,一般的海岸堡壘很快就會化為廢墟,除非……」
「除非有強大地海軍或足夠堅固地防禦手段——比如梵固學院的結界之術!」羽接口道,「幽血軍培養不易,東大6一共也只有幾千人吧!如果貿然進攻,梵固學院必定不會袖手旁邊,到那時靈力箭地作用就會大打折扣!東大6幾十年來沒有西征行動,不僅因為異術者家族尚未統一,更重要是他們缺乏近戰出色的騎士和武者!不過到了現在……」
現在,東大6已經開始大規模徵兵,異術者家族盡皆歸順,再準備幾年後,東大6西征條件齊備,戰爭在所難免。
羽俯下身子,繼續盤問羅松關於「那人」的情報,可惜他所知不多,只把幽血軍的情況細說了一遍。據他說,主上收服各大異術家族,便強征年輕異術者加入幽血軍,現在已經擴充到數萬人!——把西大6的所有異術者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兩人對視一眼,都面帶憂色。再問到那個秘密組織時,羅松迷迷糊糊答道:「我加入那組織不過一年多,還未得到完全信任,連那位玉主的面都沒見過。那人行事非常謹慎。幾乎不在屬下面前出現,平時聯絡下令方式隱蔽,很狡猾的一個傢伙。對於他的真實身份……組織裡的任務都與那些王子們有關,而且我聽其他人透出口風,那玉主出身顯貴,熟知皇室情況,所以我猜測那人一定是聖達加地皇室成員!」
「果然夠謹慎,連你這樣出色的密探都沒見過真面目……」賽菲爾低頭沉思。聖達加皇室成員裡有這般厲害人物嗎?能在皇帝眼皮底下搞出個秘密組織,而且聽羅松所說。連幾年前的四王子死亡事件都是該組織策劃,這種手筆可不是一般人弄得出來的。羅松說得越多,她就越是心驚。近年來生在聖達加王都中的一些詭譎風波,她也曾聽聞,原來都是這組織弄出來的陰謀!
到底誰在幕後指揮?現下聖達加爭位的只有三位王子,偏偏又全被這羅松一網打盡,這樣想來還有哪位王子能有如此好心機好本事?難道是韜光養晦的兩位老親王?還是扮豬吃老虎地三王子和五王子?或者是……她心中一動,模模糊糊浮起一個念頭,卻又不敢確定。
在她怔怔呆時,羽又細細盤問了羅松一番。直到他腦中的情報被完全搾乾。羽才手下一揮,取了他地性命。不僅如此,為了不洩露秘密,羽連他的死後靈魂都不放過,直接用禁術將他的魂體吸收得乾乾淨淨!羅松這個人就此徹底消亡,不管在這個世界還是死後的世界,這毀屍滅跡做得可真徹底。
「當年受到族人唾罵、被族長封印的萬惡禁術,到了現在竟然用在為他們的復仇上。真是莫大的諷刺!」羽帶著難得的自嘲口吻打量著自己的雙手,「反正已經髒了手,黑了心,再也無法回頭,那就這樣做下去吧!」
賽菲爾知道他十多年來一直活在使用禁術的負疚中,這次卻要連用兩個禁術,此刻地內心掙扎可想而知。但既然他做出了選擇,重拾當年帶給他無盡痛苦的禁術,她便靜靜的看著,不阻止也不勸說。反正。他們都是同樣沉淪在仇恨與黑暗中的人,無需多言,也用不著拿所謂的正義給自己套上枷鎖。
「那麼,怎麼處置他。你決定了嗎?」羽朝著加德努努嘴。徵詢的目光投向賽菲爾。
「如果那個什麼靈魂烙印真能讓他成為傀儡,我們不如嘗試一下。」賽菲爾苦惱的絞著手。「老實說,現在他成為皇儲的機會很大,足以讓我動心……羽,那個異術真地無人能解嗎?我可不想被那陰毒的小子反咬一口!」
「以我們兩人的靈力加精神力,這世上很難有異術者能解開他的傀儡烙印!」羽遲疑片刻,「不過,或許那人可以……」
「我也可以吶!」一個帶著慵懶意味的女子聲音悠悠響起,「不如我來幫你們一把,以我們三人的靈力加精神力,這世間再無人能破解此術,就是那個惡魔也毫無辦法。」
羽的瞳孔猛然一縮!他竟沒察覺到這山洞裡有旁人!他霍然站起,一股濃濃的死靈氣息頓時覆蓋了整處山洞。
「別緊張別緊張……」女子嘻嘻笑道,「賽菲爾,你快點說句話啊!我可沒有惡意……」
賽菲爾猛然轉身,死死盯住了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來的……呃,渾身光溜溜的紫女子……
「這位是獸人先知。」她清清嗓子,「嗯,應該不是敵人。」羽這才注意到對方竟然未著片縷,還一臉驕傲地挺立著胸前的玉峰……他滿腔殺機頓時一滯,臉龐隨即漲得通紅。
「原來你們是復仇者喔,多好聽的代稱……」葉一沾沾自喜的指指自己,「我也是復仇者呢!」
「先穿衣服吧,葉一閣下!」賽菲爾沒好氣地扔過斗篷,「真沒見過像你這樣不知羞地人!」
葉一嬉笑著裹上斗篷,緩步走來:「我最擅長就是封印之術,有我幫忙,你們的那個什麼傀儡術就真是無人能解了!」
賽菲爾凝神看了她片刻,心想她到底聽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她現在看穿比凌就是賽菲爾了嗎?不過有一點賽菲爾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先知雖然老不正經,但對「那人」地恨意絕不比她少!而且她小事脫佻,大事上卻毫不含糊,好歹那也是一位活了幾百年的先知呢!
她打定主意,回頭問羽:「你覺得可行嗎?剛剛你不是說這個禁術條件苛刻,那我們能成功施術嗎?」
「正因為有你,所以這個條件苛刻的術才有成功的可能!」羽意味深長的盯了她一眼,「少主,我越相信,你的出現是上天注定的!」
嗯?賽菲爾臉上露出苦笑,不會又是什麼異世魂魄之類的限制吧?還是什麼陰陽一身的條件?不管什麼原因,反正這一次,加德是逃不過淪為傀儡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