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見他這模樣,湛清弦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瞧t紫藍長袍,再配上那條巾子,顯得不倫不類的,怎麼瞧著都習慣不了,反而著實讓人好笑,可她的笑還沒完全笑出聲來,便被他後面的話給堵了回去。
這……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何這般刺耳,這表情為何這般刺眼?讓她傻愣著一時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
「林大小姐,小的送茶來了。」湛清鴻無視她的異樣,拉扯著嗓子再次重複了一遍。
回過神,湛清弦嘟了嘟嘴,雖說她一直沒有告訴他,自己是林鎮海的女兒,但是他也不用這般模樣來嘲弄她吧,算了,就當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好了,不同他計較,「大哥,你幹什麼?」
這嬌滴滴地表情、軟軟的聲音,讓湛清鴻心神輕蕩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但隨即又恢復了過來,輕輕扯了下嘴角,他繼續保持著他的怪腔怪調,不熱不冷的丟出一句,「林大小姐,您可折殺小的了,小的又怎麼能配得上您這一聲大哥呢?」
這話裡的意味是越來越不對了,湛清弦慢慢收了笑,冷冷地看著他,想看他到底要說些什麼?
杵在門口半天,眼見湛清弦不再接自己的話,湛清鴻也稍稍有點不自在了,而且手上的盤子也確實挺重的。他假模假式地咳嗽一聲,提步跨進屋子裡,直接擱下手上的東西,他又似模似樣地給清弦倒了一杯茶,末了,還用巾子仔細擦了擦滴在桌面上了水滴,才道:「林大小姐,咱們店小,只有這普通的西湖龍井,還請您將就一下。」
這左一句右一句的「林大小姐」,湛清弦只覺得心裡有一撮小火苗,似乎越燒越旺,就算是頂級的西湖龍井也難以壓下來,「湛清鴻,你什麼意思?不就是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嗎?」至於給她來這麼一手嗎?
湛清鴻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端起了茶杯,輕輕在鼻尖聞了聞,然後直直送到她面前,口裡又釋道:「也是,雖然是普通的西湖龍井,但好歹您也喝了許多年了,這一時半會兒的應該還不會覺得它難喝吧。
「你用得著這樣嗎?你不高興,你直說好了,何必這話裡夾槍帶棒的。」湛清弦讓過那只端著茶的手,堵氣的坐到了鏡台前。
看來她還覺得委屈了?湛清鴻挑了挑眉。她連回雙龍鎮都沒有事先告訴他。一直到林將軍地大隊人馬到了客棧前。從頭到尾她連一句交待都沒有。所有地事都還是林將軍告訴他地。虧他還一直擔心她。「我這不是替你高興嗎?你找回了當將軍地爹。成了千金小姐。這麻雀變成了鳳凰。也算是挺圓滿地。」
「我知道沒和你說。是我理虧。可你讓我怎麼說?突然跑出一個爹。我自己都沒回過神來。」回頭衝他喝了幾句。湛清弦心裡著實委屈。她自己都還沒有接受得了。又讓她如何開口和他說。
沉默了一會。湛清鴻走上前幾步。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那天你見過他後。他就告訴我了。」他一直沒提。是因為他以為她會親自告訴他。可惜他還是錯了。
湛清弦瞪著他。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這些天看著她難過。他居然連一句安慰地話都沒有。前些日子。看他一直幫助她。對他已經改觀了不少。現在看來。還真是她錯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還什麼脾氣?」
「我哪是在脾氣啊。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如今找了個好爹。將來便會有個好夫君。難道這不值得高興嗎?小地。先在這裡恭喜您了啊。林大小姐。」說完對她抱拳做了個恭喜地手勢。可那語氣裡地尖酸勁兒。沖得她鼻尖酸。
這不是成心氣她嗎?這爹又不是她去找的,是他自己冒出來的,至於夫君更是連影都沒有的事,「虧你還是我大哥,不幫我也就罷了,還要來給我添堵。」
說是叫他大哥,可她當過他是大哥嗎?這麼重大的事情,她連提都不提一下,還得讓他從別人口中知道,如果林將軍不告訴他,直接看到那大隊人馬,他不氣昏才怪,如今倒是成他的錯了,湛清鴻止不住的磨了磨牙,「呀,林大小姐,小的可不敢當,您可是當朝大將軍的女兒,小的怎麼配當您大哥?」
她這算是明白了,他來這麼一手就是存心不想讓她舒心的,心頭怒火一炙,她騰地站了起來,自己也顧不得自己說了什麼,話語不經大腦,直接宣諸出來,「你當是我願意的嗎?是你一廂情願地指著我叫妹妹,是你把我領回了湛家,這一聲大哥,也是你讓我叫的。」
從來沒想到,在她心裡當初的相遇,居然會是如此的勉強,面對她的指責,湛清鴻瞬間
,一直過了許久,他才醒過神,苦笑了一聲,「這麼t3錯了?那可真是對不住了,林大小姐,讓您屈尊住在湛家這麼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小的真該死。」雖然還是那陰陽怪氣地調調,不過他的眼神已經換了,盯著清弦的臉,回想她的話,一時間只覺得冷到了心裡。
「你!」其實那話一說出來,她就有些後悔了,畢竟是他給了她一個安身的地方,「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說完憋著一口氣,轉頭看著窗外。
「哼!」湛清鴻冷哼一聲,又換了口氣,「咱們家是少給你吃了,還是少給你穿了?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啊?偏生現在找到親爹的時候才說?」這話說得刻薄,卻也直中清弦的心底。
沒錯,湛家是沒少過她的吃穿,只是少了些關愛而已,這些話,她自然不會說出來,輕咬著唇一言不地瞪他一眼,便轉了身子,眼不見為淨。
看她背著身子不回答自己,他的火也竄了上來,剛剛那些話就如同一掌打在空氣裡,讓他失了對手的蹤影,「沒錯,我們湛家比不得你家高門大戶,不能替你找一個好夫婿,如今你那些荷包自然是派不上用場了吧?」湛清鴻一時沒了理智,一張嘴,把這個秘密說了出來。
「荷包?什麼荷包?」清弦一愣,想起自己送給那些書生的荷包,有點懷疑地看著湛清鴻。那些荷包可是自己的小秘密,怎會被他知道,「你說什麼荷包?」
知道自己失了言,湛清鴻輕咳了一聲,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一些,「沒什麼,你聽錯了。」
聽錯了?雖然總覺得那事情湛清鴻不可能知曉,可是他又一副失言的模樣,清弦的心慢慢地懸了起來,荷包的事情,難不成他真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的呢?這送荷包的事,除了那些書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知道,「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可不像你的作派。」
「你不就是一直惦記著早日離開湛家嗎?現在如了願,為什麼還要跑回我這小客棧?」煩她一直追問,湛清鴻轉了個話題。
湛清弦看他越是不說明,越是覺得可疑,可又不能明著問,這話也就越說越難聽了,「誰樂意來這裡,還不是擔心你這大少爺敗家嗎?你要是出息點,用得著讓人操心?」
這話平日裡湛清弦並不是沒說過,而湛清鴻聽過也就算了,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心裡還因為湛清弦的身份變化而耿耿於懷,又怎麼會願意聽見她說出自己是敗家子這樣的話呢?原本已經稍稍平復的心情,因為一句話,又不平順了起來,「我要敗也是敗的湛家,與林家無關,林大小姐,從現在起,你顧好你的林家就成,我的事用不著你林大小姐操心!」
雖說自己並不那麼樂意這麼快就回林府,可先回客棧也是為了想幫他一把,覺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抹殺,鼻尖裡已經平復的酸澀再一次湧了上來,她卻非得裝出個不屑一顧的模樣,「湛大少說得也是,你敗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反正你爹有的是錢,你呢,只需要吃喝玩樂,一輩子被養著供著就好了。」
話剛出口,她猛地想起那日湛四海接過金子後的模樣,不由得啐了一口。她不做這個動作便罷,做出這樣啐口的動作,湛清鴻還以為她是在啐自己,縱然明知道自己就是個敗家子,可是被這個丫頭如此說道,心裡就是覺得極度的不爽,「沒錯,我家就是有錢,我想怎麼敗就怎麼敗,用不著成天想著去攀高枝、嫁狀元!」
猛吸了一口氣,湛清弦想要平息自己的火氣,可他那些話像是戳在她的心頭,揭著她的傷疤,「沒錯,我就是想攀高枝,想嫁狀元,你去街上問一問,誰不想嫁個狀元?總比你好,成天想著當大俠,可是你成嗎?你這副德性能當大俠嗎?說白了,其實不過是一堆爛泥而已,一堆永遠都敷不上牆的爛泥!」怒氣已經不由她控制了,最後那兩句話,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吼得樓下的客人紛紛停箸抬頭看著上面。
老實些的還只是呆望,碎嘴些的直接就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了。
周定邦他們坐不住了,安撫了一下客人,提起腳跑上了樓,這才剛跑到清弦的房間門口,只看見湛清鴻揚起手,又飛快的落下,隨著清脆的「啪」一聲,直落在湛清弦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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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了,對不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