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誤會她了,當林若月離開後,周圍的路人紛紛指責他錯怪人了,那小男孩是被一輛馬車給撞倒的,林小姐看到後,立即下馬想要救人。
醫館裡,周今墨想要和她道歉,可這林小姐不理她,他在外屋,她就去裡屋,他進裡屋,她就回到外屋,最後居然跑到院子裡,就是不肯正眼看他一下,讓他好生沒趣,心想還是等她氣消了吧。
周今墨實在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子,像清弦姑娘從來就不會和他生氣,就算是生氣,也只一會兒,只要他哄一下,馬上就消氣,可林小姐可不一樣,或許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吧,沒清弦姑娘像般體貼人。
拐彎抹角地打探到林若月此時正在馬廄,於是周今墨硬著頭皮進了馬廄,依舊是一身紅妝的她,正在給馬上馬鞍,看到他走近,便一個翻身上了馬,一提馬韁,準備離開。
「等等!」張開雙手擋在了馬前,抬頭看著馬上的冷面女子,周今墨舔了舔自己的唇,她應該不會從自己身上踏過去吧。
林若月沒有動彈,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林小姐,當日之事,小生一時情急,口不擇言,還望小姐海涵。」說完給她深深鞠了一躬。
周今墨彎著腰,既然是道歉就要有誠意,人家林小姐不原諒他,他便一直不起來,可是這會兒腰已經僵硬了,林小姐還沒有一絲鬆口的意思。
「你的誠意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馬上的人終於回了一句話。
馬前的人抬起頭,一手扶著腰,用不解地眼神看著她,誠意?「請小姐明示。」
林若月歪著頭,彷彿在考慮著什麼,突然胭脂馬打了個鼻鼾,它好像有些不煩惱了,「有了,如果紅兒允許你騎它,我就原諒你,如果不行,你就得答應我一件事。」
紅兒?看著林若月利落地翻身下馬。然後拍了拍馬頭。挑釁地看著他。讓他騎馬?他根本沒騎過馬。這不是為難他嗎?萬一被馬踢上一腳。他地小命只怕都保不住。抹著額頭上了汗水。艱難地開口。「林小姐。小生不會騎馬。您看是不是?」
「那就是沒誠意羅。」林若月雙肩一聳。拍了拍馬鞍。
周今墨不想讓她看扁。「好!但小生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小姐能多寬限幾日。」學騎馬應該不會很難吧。他是這樣認為。
林若月很爽快。大方地給了他五天時間。然後離開了馬場。
這五天是怎麼過地。周今墨已經不想再記起了。多少次連馬蹬還踏上去就摔在地上。多少次從馬上被顛了下來。這匹胭脂馬是個認主地傢伙。硬是不肯讓他騎上去。可他偏生不信邪。
第五天傍晚。林若月像往常一樣走進馬廄。第一天。她還躲在一旁偷看。可當腰都被笑得直不起來後。她也失了興趣。遠遠地看到一人一馬。在馬廄前地場地裡。人正在給馬套馬鞍。還時不時摸摸馬脖子。彷彿在和它說話。
難道這周今墨已經被自己整糊塗了?她加緊走了過去,「林小姐,您來了?」
「時間到了。」
周今墨但笑不語,在胭脂馬耳邊說了句什麼,然後翻身上馬,夾了夾馬腹,紅兒居然乖乖地向前走了幾步,「林小姐,小生的道歉您可願意接受?」
不可能!這是爹從西疆特意給她找來的好馬,林府裡除了她爹,紅兒就只讓她騎,這呆子怎麼可能騎上去?
「你下來!」林若月從震驚裡清醒過來,吸了一口氣,指著馬上的人,「你快下來。」
看著周今墨歪歪斜斜地從馬上下來,一看便知他根本不會騎馬,彎著手指吹了個響哨,紅兒便撒開腿跑到她跟前,左右看了看,確定紅兒還是她的紅兒,沒有背叛她,「好吧,我原諒你了,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麼紅兒會讓你騎它?」
周今墨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幾日一進林府,他便守在這裡,這胭脂馬像是在戲弄自己似的,只要他一騎上去,就把他摔下來,一直到今天早上,胭脂馬突然溫順了很多,彷彿能聽懂他的話似的,不再為難他。
聽了他的解釋,林若月笑了,好吧,就當他和紅兒有緣好了,「你學會騎馬了吧?」
眼前的人紅著臉搖搖頭,這五天,他只學會了一件事,便是如何上馬,可騎馬卻依舊不會。
看著他傻傻的樣子,林若月突然覺得這人也不那麼討厭了,起碼不像原來那些人,看到她就是一副獻媚討好的模樣,本來想要借這個機會把他趕走的,如今覺得不重要了。
周今墨慢慢溜著馬,想著這兩月生的事,轉眼便到了林府門口,自從那次以後,林若月便不再捉弄他,主動提出要教自己騎馬,對他的態度來了個大轉變,也算是相安無事。
只是這林家小姐的花樣實在是太多了,一會兒說要逛廟會,一會兒說要放鳶,一會兒說要賞花。有一回他與林公子談論時事政弊,兩人正談得起勁,她跑進來說什麼要出去逛夜市,兩人自是不願意去,結果她便在書房裡舞起了長鞭。
林鯤鵬說他自小就不敢得罪她,因為這個姐姐性子倔得很,她認定的事兒,一般沒人能勸得住,所幸她心地善良,雖然喜歡在市井之間遊玩,卻從來沒鬧出過事端。其實林小姐也不是個固執地人,有次他提及在鬧市縱馬容易傷了路人,自那以後便再也不見她在鬧市縱馬,這樣看來這林小姐也不是不聽勸,只是沒人適時地提點罷了。
可今天這又是唱的那一出呢?好好的出遊,而且還讓他遇到了清弦,這本是件高興的事兒,可林小姐不知何故,衝他了通脾氣便跑得不見了人影,難道是他說錯了什麼話嗎?
進了林府,回了西院,便現門外的長廊上一個紅色的身影,「林小姐?」
「嗯,回來了,怎麼這麼慢?」她衝回家就後悔了,於是眼巴巴地守在這裡,卻不想一等便是一個時辰。
他一邊撣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回話,「馬兒不聽話了,所以慢了些。」
「她是誰?」雖然周今墨只說是從前客棧的掌櫃,可是直覺告訴她不是這麼簡單。
這話問著沒頭沒尾的,讓周今墨很不解,「她?」
林若月咬了咬唇,抬眼看了看他,又轉向了院子裡的花,「就是清弦姑娘。」
她便是清弦姑娘唄,明明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問?「她就是清弦姑娘啊。」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呆子,說話為何總找不到重點?「你們怎麼認識的?」
「哦,當初流落到在雙龍鎮的時候,是清弦姑娘救了我。」
救命之恩?林若月呆了呆,有些洩氣,等了許久,不甘心地又問了句:「你,是不是……」看著周今墨蹙眉的樣子,她終於把話又嚥了下去,「算了,沒什麼,我先回去了。」
她想問什麼?是不是?是不是什麼?周今墨覺得有一絲東西在腦子裡閃過,卻又沒來得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