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o7年,大連醫科大學遷了新校址。新校園比原來的老校要大得多,好得多,這本來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兒。可是……
自從搬到新校址以來,不少同學都相互傳著鬧鬼的傳說。每個樓的鬧鬼事件也不盡相同。1o號樓的垃圾撿食者,8號樓的衛生間,14號樓的神秘瘋女孩,17號樓的遊蕩者……
作為一個醫學生,其實不應該相信這些東西,鬼文化留傳到現在,已自有它的系統,而人們談到鬼時,多數還是在尋找一絲恐懼的刺激。然而當恐懼逐漸在人群中擴散並一不可收拾時,不幸,才剛剛開始。
「你知道我們學校的設計師嗎?你有沒有覺得學校的建築風格有些奇怪。我告訴你,那個設計師,是一個日本人,而且我還聽說,那個日本人是個很厲害的陰陽師,具體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但是學校的設計確實很詭異。你不覺得嗎,晚上走在學校裡時,都陰風陣陣的,學校裡的燈也不是很明亮,好昏黃的燈反到讓人心裡毛。記得o7年剛到這裡不久,就死掉了幾名保安人員,不過很奇怪,都是很年輕,沒有什麼工作經驗的人死掉了。當時我還不太清楚,現在想想,應該是力場的原因吧。」
「那這之間,有什麼關係呢?世界有鬼的存在,與那個陰陽師有什麼關係啊?」
「世界上死去的人那麼多,要是每個人都變成鬼害人,那我們還能活著嗎?鬼大多是沒有意識的,它們隨著本能去選擇自己停留的地方。這下明白了吧,如果把大醫的建築佈局改成一個『聚靈地』,那麼後果,可想而知。當我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時,我也是非常的震驚,不光是因為知道了世上有鬼的存在,還有對所謂封建迷信的另一種理解,還有一個就是,民族仇恨。」
清樹眨了眨眼,不知道說什麼好。試問一下,現在的孩子,有多少還打心裡憎恨日本人,隨著時代的展,人們已經逐漸淡忘那段不堪的歷史,沒有那地獄般的經歷,也便沒有那地獄般的記憶。清樹對日本人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感,但歷史也不容人們忘記,他懂得這是國恨,是不可能那麼簡單就解決的事情。然而現在聽到了這樣的事,自己,應該為國大義而站出來戰鬥嗎?
「我是個倔強的人,但也是個自知的人,我只會去做我力所成及的事,那也是我的本心。有些人天生就只能是這樣的,而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英雄。到是你,很奇怪為什麼那個楚天如此看重你,你好像是違背本心做事了吧?因為你的力場已經弱到可以忽略的程度了,連昨天都不如。這樣下去,你會很危險的。要知道學校裡,不只有活動中心三樓才生過怪事。」
「如果人活著只是為了遵循本心,那那些壞人呢,讓他們殺人放火?讓他們去搶銀行?讓他們去破壞社會?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不可能事事都尊應本心,正因為這樣,才有了心靈漏洞,才有可能招惹到鬼。所以我才說奇怪,因為你的本心只是想自私的活下去吧,而你卻一直違背著本心,為什麼要這樣虛偽呢,你連自己活下去都很難了,難道你還要保護他人,還要為國效力?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最多是有著『特異功能』的普通人。旅順為什麼不允許日本人進,當年日本在旅順也做過同樣的事,而且行為極其殘酷。世界上比我們厲害的高人多的是,要不是有這些民間的高人在,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校園,就是整個大連也會遭殃的。你不為本心而活,那麼你告訴我,你應該為什麼而活呢。」
清樹沉默了,是啊,人活著連自己都要欺騙,那活下去真的是好累啊。可是他現在也好迷茫,本心究竟是什麼呢?當我們看到有人落水呼救,到底是跳下去救他是順應本心,還是站在岸邊,等著所謂的『英雄』出現才是自己的本心?清樹不知道如果自己遇到了那樣的情況會不會下水救人。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落水了的話,絕對不希望岸上站著一群看客。
(這就是本心嗎,這就是人性嗎,為了活下去,就應該是自私下去嗎,難道我注定就是一個小人,一個懦夫,永遠都活在逃避與眼淚中,這就是真正的我嗎?)
白靜見清樹呆呆地坐在那裡一言不,也相繼沉默了下來,可能她也要思考這個問題吧。為了遵應本心,白靜也見過了不少讓人心痛的事情,做了不少讓自己寢食難安的決定。遵應了本心,真的就會解決問題了嗎?兩個人都為了自己的疑問掙扎著,食堂的喧鬧已經影響不到他們了。清樹心裡想不通,他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正在這時,一條短信傳來,清樹尷尬的掏出還在唱著『我是男子漢懶羊羊~』的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清樹心裡有了一絲期盼。
(老爸,還是你來告訴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決定了。)
「兒子,千變萬變話不變,你要記得你是一個男人,人活在世但求問心無愧,你是我兒子,爸相信你自己的決定。」
清樹愣愣地看著手機上的短信,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老爸,你沒有說清楚啊,什麼叫問心無愧,良心與本心到底是哪一顆心啊。)
清樹露出了苦笑,以前有人說過自己*,現在想想,自己的心還真夠花的了。但是現在,只能選擇一個了,是虛偽的活,還是自私的活?
抉擇是痛苦的,因為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意味著你要習慣放棄。
自私地活下去有什麼不好?難道真的要做那所謂的伸張大義,到最後犧牲了自己,留下自己根本聽不到的美名,那還有什麼意義呢?清樹心裡邪惡的想著,他其實挺討厭自己的。然而,小丫頭那可憐的樣子,揮之不去的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裡。自己當真可以丟下她不管,待到她也捲入了這個事件中,活在只增不減的痛苦裡,自己恐怕永遠都會活在良心的譴責當中的。
(問心無愧…為什麼當我想選擇本心的時候,我的良心會痛,小丫頭,我們才認識很短的時間,如果我沒有管你,我想你也不會怪我,可是為什麼我會不開心,我會自責,我會心痛啊。問心無愧,難道是我的良心嗎?我有良心嗎?)
「良心,我為良心而活。也許很可笑,也很傻,但是我想對得起我的良心,我不想等到老去的那一天,回想我的人生,看到滿地荊棘。我只想問心無愧。」
簡短的幾句話,卻讓白靜為之一愣,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膽子如此小的孩子卻說出了這樣的話。白靜忽然想起,那天楚天來找她時,所說的話:「他是個變數,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是關鍵,只是現在的他還沒有堅定自己的心,除了幫他這一次以外,不要告訴他過多別的東西,他還需要成長。記得,其他的事情讓他自己去做,雖然這次也不例外,但多少要信息上幫他一點吧。自習室的問題還沒解決,我先走了。還有就是,小心那個男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好在你皮膚變異者,也許只有和你才能說,不然連我都會有危險了吧,科技造物果然還是不行……」
(唉,希望他不會比羅強的遭遇還要…)
「既然這樣,姐姐我也不好說什麼了,盡我所能再幫你最後一次吧。來,拿著。」
說著,白靜拿出了一串鑰匙,一共5把。
「活動中心不只我一個人管,我也只能弄到幾個後門的鑰匙了。而且你也必須從後門走,不然被監控器現了,你也不好辦。你還不知道吧,楚天要你在11點之後進入活動中心,他說最危險的時候才能看到真相,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真相,但既然你是眼變異者,那麼我想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只有你在那個時間段可以看到吧。我把我知道的關於那個鬼的事件告訴你,你要時刻記得收斂心神,一不小心就會變得憤怒無比,怨恨一旦滋生,就很難控制你自己了。今天是它最虛弱的一天,不過你也別心存僥倖,實在不行,你就先回來,等到下一個月的陰曆19再說。其他的事情我也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為知吧。」
送走了白靜,清樹一個人買了瓶美年達,坐在二食堂的一張空桌旁。他暫時還不想回寢室,感覺剛才一切都太玄幻了,半個小時不到,自己居然做出了一個可笑的決定。
(主動出擊去殺鬼?呵呵,這是我做出的最可笑的決定了。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我怎麼就答應了要去做這種事,還是晚上11點多?)
清樹一邊喝的飲料,一邊嘲笑著自己的荒誕,剛才生的一切就好像做夢一般,自己完全沒有準備好就信誓旦旦的應承了下來。雖然說清樹也明白這事情不能再拖了。可是誰又敢一個人大半夜去活動中心和鬼斗呢?
(楚天啊楚天,你說的那三成機率到底是什麼呢,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沒有能力沒有工具還不知道它的弱點,簡直連一成的希望也沒有啊。你到底有什麼信心,以至於這麼看得起我。還是說你只不過當我是一個進了獅子籠子裡的表演者,看到我垂死掙扎,你就開心了麼。不管怎麼樣,只要這件事一了,你必須給我說個明白,不能給我一個好的理由,你就去動物中心餵狗吧。)
清樹此時眼裡滿是憤怒,此時他只想把自己的憤怒洩光,以免晚上…聽了白靜的話,清樹很自然的把活動中心的鬼和18號樓那天的事件聯繫在了一起,這不可能單單是個巧合那麼簡單,只是自己現在想不通,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這個罷了。他的要目的,還是活過今晚。
(小丫頭……)
從二食堂出來,清樹覺得內心反到通暢了許多,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問心無愧吧。清樹抬起頭看了看天,藍藍的,清樹從未覺得原來天可以這樣藍,藍的透徹,連雲也是清澈的。他不知道究竟什麼樣的選擇才是對的,但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後悔。
(雖然我很怕,但是我更怕不敢面對自己的心。如果上天還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我還是會走我走過的路,這次不是怕陌生,而是怕我的良心,也怕沒有你們。那樣的日子,即使有多富貴,有多精彩,我都忘不了曾經的記憶,忘不了真正的自己。)
突然之間,清樹好想去海邊,現在的心情,去海邊真的是不二選擇了。但清樹沒有那個時間了,今晚,將在活動中心上演兩出表演,一場是排練已久的街舞秀,一場是不為人知的人鬼鬥,沒有看客,只有演員。不知什麼時候劇終,也不知怎樣才算劇終。
遠遠的,清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如果說白靜是白雪公主,那麼這人肯定就是黑馬王子了。沒錯,是毛澤西,清樹站在台階上看著這個黑人小子跟著一幾個黑碳嘿嘿地笑著不知什麼事情。今天心情好,連對這個「烏鴉嘴」都沒有特別煩的感覺。清樹雙手插兜,面帶微笑下了台階。
(真想一直這樣下去,也不覺得煩惱,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問心無愧……)
「嘿,清樹!!好久……toseeyou。」
事太突然,本來漢語就不流暢的毛澤西愣是來了個中西結合。清樹笑著同他打了招呼,對於這個黑人小伙子,清樹還是很有好感的,這個黑人大哥雖然嘴上「不積德」,但是清樹看得出來,他是個好人。
(好人應該有好報,好人應當有糖吃,哥們兒,以後可能會很少和你接觸了,為了不再害到我身邊的人,為了你們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呵呵,認識你也不錯。)
毛澤西見到清樹的反應先是一愣,一絲不被察覺的神情一閃而過。他收起了平日裡嬉皮笑臉的模樣,轉而是一種仙風道骨的氣勢,不過當清樹注意到時,毛澤西又拿出了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這次他到是沒有像從前那樣『刻意』詛咒清樹幾句,只是擦肩而過時,輕輕地留下了一句話。這句話雖然聲很小,卻沒有一絲的不流暢,聽起來,頗有古風。
「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
清樹聞言也是一愣,他自然是不懂這是什麼意思。雖然平日裡這個毛澤西總是不著調,但是這句話清樹聽起來到還是蠻舒服的,似乎是什麼好話,但具體好在哪,他也說不上來。
(全當是你在祝福我吧,不知為什麼,感覺你這傢伙也懂不少東西呢。可惜不能開口問啊,如果把你也捲進來,那事情真的就鬧大了。)
這個下午,是清樹覺得最長的一個下午,因為每一分每一秒,他都非常珍惜。第一次,他把自己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櫃子收拾的乾乾淨淨。他也想過要不要用這一下午來做更多的準備,畢竟晚上……
(算了,臨時抱佛腳有什麼意義,既然楚天說我還有三成幾率,那恐怕就是如此吧,我究竟是不是變數,過了今晚便知。突然好想家,也不知道老爸老媽都怎麼樣了。)
清樹坐在寢室的椅子上,看著手中老媽給買的衣服,心裡不是個滋味。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旅順,不管怎麼樣,算是為自己做最後的掙扎吧。
旅順離大連醫科大學並不遠,坐上公交車,15分鐘左右就到了旅順的中心廣場。下了車之後,清樹看了看手機,現在是15點37分。
(不知道晚上會是什麼樣的戰鬥了,總之還是事先準備一下吧……為什麼我會覺得好怪,自打進了旅順後就怪怪的,有一種莫名的排斥感。唉,可能是太陌生了吧,還是趕快買過東西,早點回去的好。)
由於人生地不熟的,清樹在中心廣場轉了好長時間。眼見天要到約定表演的時間了,而清樹卻沒有把自己想要買到的東西買全。都晚上6點多了,清樹的背包裡卻只有一副強光手電,一條攀山繩索,急救止血噴霧劑,水果刀。原本清樹以為搞到這些東西會很簡單,以前在小說時,那些主角們收集道具時只是一筆帶過,而真到了自己時才現,原來連買個東西都這麼有講究,如果不是熟客,很多時店主是不會賣給你的,直接告訴你沒有。再多次碰壁之後,清樹終於是找到了點竅門,這才沒有空手而歸。
昨離開前,清樹在一家店裡現了一件東西,雖然不一定能用上,但多少可以給自己一點心裡安慰吧。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清樹這次很輕鬆的砍價拿東西走人。
上了回學校的公交車,清樹看了看包裡的東西,不禁苦笑起來,不知道如果寢室的哥們看到了這些東西會怎麼想,會不會把自己當瘋子,還是當成馬加爵?
回到學校時已經是7點左右了,天色漸晚。清樹回寢室換上了舞士堂的衣服,把自己買來的東西收拾好便出了。正式演出的時間是晚上8點,清樹先到二食堂吃了點飯,便到活動中心一樓等大伙了。由於是正式演出,大家都要從後面上台,這個入口便設在了一樓和二樓。清樹用白靜給的鑰匙試了一下,確定了對應鎖的鑰匙,之後又到男廁所裡打開了窗戶。清樹一開始也在想,自己必須避過所有的監控器,又要在門窗緊鎖的情況下進潛入,想來想去也只有從一樓的衛生間爬上去了。清樹不動聲色的用水果刀毀掉了窗戶的鎖,這樣就不怕值班人員晚上檢查時鎖窗戶了。做完這一切之後,清樹又親自試了幾下,確定確實已經鎖不上後,這才在廁所辦起了「正事兒」。
想起了前幾天,自己也是在這個位子,感應到了樓上的危險。可能今天確實是那個鬼的虛弱期,清樹居然很難感覺得到,這不免讓清樹放心不少。他也不去想晚上的具體事儀,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回到一樓大廳,眾人也沒有讓清樹等多久。在社長的帶領下,一行人從後門的樓梯上到了三樓,也便是舞台的後面。除了社長和兩個學長,其他三人都是今年第一次來這裡,也不免有些好奇。狹窄的走廊裡沒有一盞亮起來的燈,這讓清樹有一點緊張,一想到今天晚上自己就要拿著手電筒從這裡摸上來,心裡有毛。門裡的工作人員還在忙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消磨著時間。現在清樹所站在位子就在舞台的側門外,他努力的集中精神向四處看去,想趁此時找到一些線索,可能是人太多了吧,再加上今天還是那具鬼的虛弱期,眾多力場的重疊嚴重干擾的感知。要在一潔白的紙上現一顆黑點確實很容易,也很扎眼,但是當紙上佈滿了五顏六色時,你想找的東西就不再那麼明顯了。見毫無辦法,清樹也便放棄了,只是他到是注意到了一樣東西,也可以說,是個奇怪的建築佈局。
在眾人所在的位子上,後天仍然向上延伸,只是上面除了一扇窗戶,並沒有什麼門在那裡,而牆面上,一盞「安全出口」的綠光,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黑暗中像是會呼吸一樣,一明一暗的閃爍個不停,頻率不急不緩。
來不及多想,舞台的側門突然打開,把正當扯皮的眾人嚇了一跳。終於是到了上場的時間了,清樹略略看了「樓上」幾眼,也跟著進了門開始了今晚的第一場表演。
帷幕還沒有拉開,清樹心裡坎特地站在舞台邊上。突然一隻手毫無前兆地搭在了清樹的肩膀上,嚇了他一大跳,猛然回過頭來,沈博那張萎縮臉就入了眼。原來沈博已經提前入了學生會,只是現在才大一,自然是被剝削了所有的勞動力,看他忙前忙後的樣子清樹就想笑。周圍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嘴裡嘀咕著什麼「插座」之類的,看那樣子好像很著急,似乎是什麼東西出了點問題。清樹沒有心情去聽,外面報幕的人已經宣佈開始了。
(排練了那麼多次,即使看到這麼多觀眾我也不緊張不害怕。只是不知道,當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少掉了台下的觀眾,沒有燈光,沒有音樂,那時我又會是怎樣表情?)
收起了臉上的苦笑,眼前的帷幕已經拉開,一切的一切,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