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任飛宇的心開始漸漸恢復了知覺,自己能感到手中的溫度了。
「嗯?觸覺恢復了。」任飛宇大喜。接著味覺,視覺,聞覺,聽覺全部回復,自己也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不知道這個狄濤在耍什麼花樣,竟然恢復了我的意思。」任飛宇說道,「嗯?天怎麼亮了,這裡,這裡竟然是天龍後山!」
縱然任飛宇早有思想準備,但是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天龍後山的景像他一直歷歷在目,想不到自己竟然到了這個地方。
「小宇,他是誰呀?」雪柔的聲音在後面驚訝的響起。
任飛宇心內一喜,急忙轉過身去,卻看見後面站著一大堆人,雪柔,小松,宇文弘,朱懷山,南宮笑笑,明哲和尚,趙天恆,圈子,鬼劍都在自己身後,而且眾人都在好奇的看著自己。
「他呀,他叫狄濤,是個可憐的復仇者。老婆被人家搶了,師傅也拋棄了他,他甚至連個朋友都沒有,一輩子只能孤老終身。」一個熟悉的話音響起,又一個任飛宇從雪柔後面走了過來,依然是白色衣衫,依然手執天龍神劍。
「這,這……」一時任飛宇不知道魂裡夢裡,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是嘛,那他真可憐。」雪柔看了任飛宇一眼,鄙視說道,這句話一出,眾人也是齊齊的鄙視的看著任飛宇,露出鄙視的神色。
任飛宇大驚,不顧一切的說道:「你們不要相信他,我才是任飛宇,我才是真的任飛宇啊。」話一出口,聲音陰沉低啞,森然嚇人。
「呵呵,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是誰。」那個假的任飛宇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說著將雪柔摟在懷裡,肆意向雪柔的櫻唇親去,雪柔面露害羞之色,卻也避也不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妖孽敢爾!」任飛宇氣的大叫一聲,仗劍攻出。
橙黃色的身影閃過,小松一爪子狠狠的拍向任飛宇的胸口,將任飛宇打的口吐鮮血,跌倒在地。
「哼,竟敢偷襲我老大,找死!」小松作勢拍了拍小爪子,冷哼一聲,又退了回去。
任飛宇一口鮮血噴出,跌倒在地上,眼前的天龍神劍落在胸口,竟然變成了黑色的天龍劍。
「啊!」任飛宇心中驚訝,急忙看向自己的手指,手指枯瘦慘白,根本不像是自己的手指,猛的摸向自己的臉龐,臉上褶皺遍佈,皮膚鬆弛。
任飛宇一下子慌了,徹底的慌了,見眼前是一堆水窪,急忙爬了過去,去看水中的倒影。
晃動的水面頓時映出了一個面容,陰森的眼神,蒼老的面容,黃色的眼珠,這,這分明是狄濤的面容,怎麼成了自己的面容。
「雪柔,小松,是我啊,我是小宇啊。」任飛宇轉身大叫。
「你是任飛宇,那我是誰?」那邊的任飛宇冷冷說道,眼神看著地上的任飛宇頗有些玩味。
「你?」任飛宇猛的一驚,「你是狄濤。」
「呵呵呵,這傢伙當真是瘋了,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楚了。」宇文弘笑著說了一句,圈子等人笑著贊同。
「走吧,這個瘋子看樣子夠可憐的了,咱們不要理他了。」南宮笑笑說著,推著朱懷山走了出去。
「走吧,這個瘋子,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一行人緩緩轉身,再不管地上的任飛宇,向天龍廣場走去,待到剛要轉彎的時候,走著的任飛宇突然回頭,變回狄濤的面容,對著地上的任飛宇陰森一笑,然後大手摸向雪柔的臀部,雪柔一聲尖叫,不由啐了狄濤一下。
「畜生!你這個畜生!」地上的任飛宇歇斯底里的大叫,但不論他怎麼喊叫,身子卻動不了,就像是渾身癱瘓了一般,意識全無。
一道黑風吹來,天又暗了下來,陰風刺骨,令人毛骨悚然。
「這,這是哪裡?啊,這是依依的門派。」任飛宇大驚失色,奮力嚮往後退,但是卻無法移動分毫。
「小宇,」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夜幕中緩緩走了出來,長披肩,雙目血紅,蒼白的臉上如同泡了許久的屍體一般,令人作嘔。
「依依?」任飛宇不相信一般,睜大了眼睛。
「師兄。」一個淺藍色的身影從另一方走了出來,淺藍色的身子,沒有頭顱,右手拿著自己的頭顱,雙目一直在滴血。
「冷安?」任飛宇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二人緩緩來到任飛宇面前,一動不動的看著任飛宇,臉上齊齊露出憤恨之色,彷彿在看自己不同戴天的仇人。
「我師傅將我托付給你,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嗎?」依依恨聲說道。
「師兄,你冷安一直為你鞍前馬後,你當時為什麼不救我。」冷安看著任飛宇,委屈說道。
「小宇,嘿嘿,和我一起去地獄好嗎,那裡面好冷,我不喜歡。」依依瞬間變成可憐的樣子。
「師兄,你是不是早就希望我死了,你說,你說啊!」冷安的腦袋猛的飛到任飛宇前方,兇惡的問道。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求求你們,不要再來折磨我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猛然間任飛宇的心智回到了兒童時代,根本無法進行合理的思考。
「嘿嘿,你不去也沒關係,我可以拉你去。」依依說完,猛的拿出幽冥鬼王的鎖鏈,套在任飛宇的頭上。
「既然我已經死了,那你就下來陪我吧,咱們師兄弟在下面也好作伴。嘿嘿,嘿嘿。」冷安獰笑著,伸出修長的手指,掐向任飛宇的脖子。
「不要,不要,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任飛宇掙扎著亂動,奮力的扭動身體,幾乎三魂六魄都被嚇得遙遙欲動。
耳邊是二人邪惡的笑聲,脖子上的疼痛越來越嚴重,任飛宇根本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只能是徒勞的掙扎著,掙扎著。
「小宇,醒醒,醒醒,你做噩夢了。」一個人輕輕的搖著任飛宇的肩膀。
「啊。」任飛宇只覺得猛的一鬆,自己惶惶然睜開了眼睛,只見白雲蒼廖,萬物新生,清風拂來,百樹還春。
眼前一人,身高八尺,五官端正,黑髯飄動,一雙睿智的眼睛現在正含笑看著自己,將自己醒來,不由笑道:「下個棋就把你下成這樣,這還了得?」
「爹?」任飛宇震驚的睜大了雙眼,眼睛不由看向前面,眼前正是那一副石台,上面擺著十多個奇形怪狀的石頭,隱隱約如陣法一般。任飛宇納悶的看向自己的雙手,竟然變成了一雙十來歲孩子的手,再看看自己身上的一副,依舊是七年前自己的那身衣服。
怎麼回事?難道是之前自己經歷的都是假的,凌空,雪柔,小松,等等所有東西,都是假的,自己睡著了?
「你這個孩子,逆天八門陣第八門千萬不要亂動,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吧。」任楚天沒好氣的責備道,然後又將任飛宇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
「爹!」任飛宇猛的哭出聲來,「我剛才做的那個夢,好可怕,好可怕,我夢到了很多東西,你不見了,我自己在外面闖蕩。」
「沒事了,有爹在,沒事的。」任楚天笑著安慰道。
「嗯。」任飛宇孩子氣的回答道,說著又閉上了雙眼,「這個夢好長,我累死了,再睡會。」
「好,爹爹抱著你,你慢慢睡吧。」任楚天輕輕的拍著任飛宇的肩膀,慈愛的神色一覽無餘。
任飛宇在任楚天的懷中,慢慢變得平靜,變得安穩,變得平和,變得毫無顧忌,自己的靈魂開始慢慢的從體內飄起,開始移動,向視海移動,準備離開身體。
這時,視海內那個白色的珠子猛然間光芒萬丈,出耀眼的白光,迷你小龍一聲怒吼,在視海內左右翻騰,咆哮不已,似乎想把任飛宇喚醒。
「我的體內怎麼會有天龍,那個珠子怎麼還在這裡,莫非那個夢,莫非我爹,莫非!」任飛宇猛的驚醒,下意識掌心吐出靈氣,順勢一揮:「妖魔鬼怪,全部給我現行!」
白色的天龍神劍劃出一道十餘丈長的光芒,將眼前的萬物斬的粉碎,任飛宇靈魂歸體,五感復甦,冷眼展目一望,自己依舊站在辰山下方,旁邊綠色的竹籤,亂七八糟掉了一地,狄濤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看著任飛宇。
而在遠處,雪柔等人見綠光突然碎裂,任飛宇的身影現了出來,猜想他已經破了陣法,不由大喜。
「不可能,七欲煉魂,從來沒有人能破得了,不可能。」狄濤慘白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看著任飛宇的臉色,如同見到了鬼一般。
任飛宇驚魂稍定,足足停頓了一刻才算恢復過來,緩緩的轉過身去,看著狄濤說道:「好厲害的陣法,你讓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在何處。」
「你,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狄濤說著如同見到了鬼一般,驚慌後退,「沒有人能破得了這個陣法,誰都不能,你怎麼可能破得了。」
「的確,我差點中了你的計,魂飛魄散,但是你,狄濤,你走的一直都是歪門邪道,手裡更是拿著邪惡的天龍神劍,而我,正是你的剋星,天龍魂在我體內,你傷害不了我。」任飛宇冷冷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狄濤說著,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胸口出現了一道殷紅的血印,皮膚開始裂開,鮮血咕咕冒出,不多時,身子一挺,一命嗚呼。
可憐這個一百多歲的老者,一輩子都在蓄意復仇,最後落得這個下場。任飛宇那最後一劍,正是抽出了天龍神劍,將狄濤的丹田劃破,一時魂力亂竄,生生將狄濤的全身經脈,骨骼沖碎,就連大腦都不例外。
「勝利了!」小松驚喜的大叫一聲,率先飛出,雪柔等人面露喜色,也急忙圍了上去。
眾人到了任飛宇面前,任飛宇雙臂一張,將雪柔緊緊抱在懷中,渾身顫抖不已。雪柔感覺到任飛宇的緊張,伸手一摸,全身早已經濕透,知道這一場比試很不尋常,於是也不說話,靜靜的將任飛宇抱住。
短短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任飛宇猶如做了一場大夢,夢裡繁華凋盡,擁有的一切全部失去,現在失而復得,怎能不讓他激動的忘了身在何處。
這種感覺,這種陣法,想想都令人一陣後怕,這種陣法是任飛宇見過的最可怕的陣法,自卑,驚恐,絕望,無奈,憎恨,背叛,沉淪,七欲煉魂,果然是七欲煉魂。
小松納悶的看了看任飛宇,顯然這次任飛宇的反應讓小東西也覺得奇怪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耿進財經驗頗深,知道任飛宇必定遇到了難以想像的困難,作為一個長輩,這樣輕聲的安慰十分的有必要,這才不停的出聲安慰。
果然,在這樣輕聲的安慰下,在雪柔緊緊的懷抱中,任飛宇才算是緩緩恢復了過來,於是對著幾人默默的點點頭:「幾位,大事已了,咱們回去吧。」
「嗯,回去,咱們回去。」段祥感激的看了任飛宇一眼,接著將目光轉向狄濤,「朋友一場,不管你對我如何的憎恨,但是之前的事是抹不去的,現在你死了,那個邪惡的你不見了剩下的在你還是我的好兄弟,我段祥從小到大認識的兄弟。」最後,段祥將狄濤的屍體抱起,和眾人一起御空飛行,飛回到豐炎城內。
一場滅城的危機就這樣被消滅在無聲無息之間,只是三天後,有個獵戶經過辰山,見到辰山下面的土地全部變成了沙漠,不由驚訝萬分,以為是鬧鬼所致,一時,關於辰山鬧鬼的傳說紛紛揚揚的傳遞開來。
而任飛宇,雪柔和小松,又在豐炎城住了三天,三天後,任飛宇完全從陣法的夢靨中恢復過來,和段祥和耿氏父子辭行,耿氏父子又送了小松很多美味的食物,任飛宇等人這才開始啟程,向龍宮領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