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聲中,眾人到了住處,眾上人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下,各弟子將白樂和周陽的屍體放在地上後,自覺的站立在兩旁,莫華扶著藍無煙在大廳中央跪下,也退回一旁。
凌空老上人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這才低聲道:「好了,不要哭了,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藍無煙依舊抽抽噎噎不止,情緒特別激動,說不出話來。
藍無煙的師傅凌瑤仙子急了,厲聲斥道:「哭,哭,你就知道哭,掌門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呀。」
「好了,不要為難她了,先讓她平靜平靜。」凌空上人說著環視了一圈,「這件事誰先現的?」
眾人的目光唰一聲全轉到冷安身上,冷安心裡習慣性地一哆嗦,急忙走出人群,躬身施禮,回道:「回師伯,我現的。」
「哦?」凌空上人破有些意外,眼睛一掃,看到了冷安胳膊上的傷口,「你怎麼也受傷了,將你知道的一一說來。」
「是。」冷安答道,「本來我們幾個人在屋裡聊天呢,後來白師兄出去,我一時好奇就跟了過去,剛走到比賽場地上,就看到藍師姐匆匆忙忙地出來了,白師兄恐怕是想跟藍師姐開個玩笑,就偷偷的藏起來,沒有讓她現,誰知道藍師姐並沒有來白師兄藏身的附近,而是緊張的向樹林那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觀望,生怕遇到什麼人似地,走路有點不正常。」
「不久,藍師姐就到了樹林邊上,我們順著目光看去,卻現周光師兄早就站在那裡了,藍師姐對著周光師兄點點頭,然後急忙進去了,白師兄看樣子很驚訝,躲在那裡想了一會兒,就跳了出來,向樹林那邊走去,等到周光師兄看見了,白師兄急忙向前問,你在這裡幹什麼?周光師兄回答的支支吾吾,看起來十分緊張。」
「我看的出來,周光師兄有點慌。白師兄裝作毫不在意,拍了拍周光師兄的肩膀,笑道:又等哪位妹妹呢?說完,就朝樹林中走去,白師兄一動,周光師兄就急了,攔著白師兄不讓他進去,白師兄說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周師兄也說不出來,就是不讓白師兄過去。」
「他們兩個說了能有三四句,白師兄突然一個縱身,向樹林中去,周師兄也急忙追了過去,口中還大喊著,白師兄來了!」
「我感覺不對勁,急忙跟了上去,等到了樹林中,卻現周陽,周光,白樂,藍無煙幾位師兄師姐都在裡面,白師兄看起來很氣憤,拔出長劍要殺周陽師兄,周陽師兄一直躲閃,喊著白師兄要冷靜,藍師姐也在旁邊勸說,但是白師兄根本聽不進去,招式非常快。」
「這時周光師兄趁白師兄不注意,從後面刺了白師兄一劍,將白師兄刺的跌坐在了地上,周陽師兄急了,衝著周光師兄喊道,你幹什麼?周光師兄低聲道,大哥,反正被他現了,如果現在不殺了他,他的朋友那麼多,日後算起帳來,咱們在天龍派都呆不下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殺了,反正沒有人知道。」
「白師兄聽完這些話,又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個人打周陽周光兩個人,周陽師兄本來還在猶豫,沒有出手,可是沒過幾招,也開始拔出長劍,和周光師兄一起攻擊白師兄。」
冷安說著說著也激動起來,手按著受傷的胳膊,說話隱隱帶著顫音:「我見事情不對,這樣下去白師兄恐怕要吃大虧,就急忙上前,助白師兄一臂之力,哪知道我的功力太低,一招被周光師兄給劃破了胳膊。」
「白師兄見我受傷了,急忙將周光師兄*退,但是身上又被周陽師兄給刺了一劍,白師兄大聲對我說,你回去,去喊其他師兄過來,周光師兄聽見這句話,對藍師姐喊道,不要讓冷安跑了,但藍師姐看看我,並沒有出手,有白師兄纏住兩位周師兄,我才離開樹林,跑了回來報信,再去樹林的時候,就成了你們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冷安說完了低頭默默垂淚,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臉色也有些慘白。眾人聽完,一陣淒涼,想不到為了個女人,竟然鬧到了這步田地。
凌言上人氣的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個畜生,我抓住他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你的徒弟,你怎麼說都行,現在人跑了,你能抓住嗎?」凌天上人冷冷嘲諷道,死的徒弟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現在的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不要說了!」凌空上人沉聲喝道,轉身對著藍無煙,輕輕問道:「無煙,冷安說的都是真的嗎?」
藍無煙停止了哭泣,紅著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眾上人對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凌空上人繼續問道:「冷安走後,究竟生了什麼,他們兩個是怎麼似死的,能給我們說說嗎?」
「他們……他們……」藍無煙說話有些斷斷續續,「他們兩個人打白樂師兄一個人,而且白師兄還受了傷,自然就吃了大虧,後來,白師兄不知怎麼的使出一招青龍指路,周陽也使出青龍指路,周光在後面夾擊,但白師兄卻沒有躲閃,自己硬挨了一劍,同時也將周陽刺了一劍,接著周光又補了一劍,白師兄和周光刺得都是心臟,他們倆就……」藍無煙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吳塵在一旁插話了:「周光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他看到你們來,就往樹林裡跑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藍無煙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整個人顯得疲倦不堪,顯然今天晚上的事對她打擊最大。
「哎,冤孽!」凌空上人長歎一聲,小一輩的情債,他們也不好意思插手,但現在成了這種局面,怎麼不令老上人痛心。
「這次的隊伍是我從進天龍派以來,最有潛力,實力最強,氣氛最和諧,我最滿意的隊伍,沒想到比賽剛到第二輪,卻生了這樣的事。」凌空上人惋惜說道。
眾人低下頭去,也不知說些什麼好了,就連最識大體的凌雲上人,也是一言不,愁眉不展。
藍無煙咬了咬嘴角,對著凌瑤仙子鄭重的磕了個頭,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環視了眾人一圈,低聲道:「我知道因為我,打亂了天龍派的比賽,我對不起大家;師傅,多謝你這些年的養育之恩,無煙只有下輩子再報答了。」
任飛宇心中猛然一驚:「藍無煙想要幹什麼?」急忙抬頭望去,眾人正沉浸在悲痛中,沒有人注意道藍無煙說的話,心中愈不安。
藍無煙看著白樂的屍體,滿是歉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白師兄,這些年你對我的好,無煙真切的記得,心中十分感激,但是我進入門派前就對周陽情有獨鍾,不是他我也不會來天龍派修煉,上了山以後,更是容不下別人,這些年造成的傷害,請你原諒,下一輩如果還能見到你,我一定如你所願,共結連理。」
任飛宇越聽越驚,這明明是遺言的話,藍無煙不會是想不開了吧?急忙沖小松使個眼色,又衝著地上的長劍瞅了瞅,小松會意,身影一閃,將兩柄劍抱在懷裡,唧唧一聲,到了任飛宇身邊。
危險解除,任飛宇長出一口氣,現在是大家的神經都處於脆弱階段,可不能再受刺激了,想到這裡,急忙向場內望去。
藍無煙這時又轉向了周陽,眼中滿是濃濃的愛意,溫柔的笑道:「陽,為了不傷害師兄弟之間的友誼,你一直隱瞞了十多年,心裡一定很苦吧,可是我的心,何嘗有一刻安生過,門派內都認為我是水性楊花的女子,自持美貌,風流放蕩,同時跟兩名師兄不清不白,這種評價讓我每天都心亂如麻,度日如年,陽,你知道嗎?」
吳塵詫異的抬起頭來,眼中滿是震驚之色,直到藍無煙說出這些話,他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非,是我誤會她了?那我之前的話……吳塵不敢往下想了。
藍無煙低下身去,撫著周陽緊閉的雙眼,眼淚止不住又落了下來,「陽,你說這輩子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在眾位師兄師弟面前大大方方拉著我的手,和他們談天論地,把盞同歡,給他們介紹說這是你最喜歡的女子。」
藍無煙的手緩緩下移,撫過周陽蒼白的雙唇,血跡斑斑的胸口,然後抓起了周陽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平靜說道:「看來這個願望是無法達到了,但是,在這裡達不到,在那裡我們可以達到,陽,等著我,我來了。」
藍無煙說完慢慢的歪了下去,猛地倒在地上,手和周陽的手還緊緊握在一起,手心握處,竟是一柄半尺餘長的匕,匕直直的插在藍無煙的胸口。
「師姐!」任飛宇大喊一聲,只感覺腦袋嗡了一聲,彷彿炸裂了一般,藍無煙竟然也自殺了。
饒是自己一直緊盯著藍無煙的一舉一動,生怕藍無煙輕生,但就是幾秒鐘的功夫,悲劇還是生了。
「藍師妹。」吳塵大聲喊道,他現在除了悲痛,更有強烈的內疚,自己竟然誤會了一個癡情不渝的好女子。論長相,論實力,論人際關係,周陽都無法跟白樂比,但十多年來,藍無煙卻對周陽情有獨鍾,對白樂的苦苦追求視若無睹。
試問,這樣的堅定不移,多少女子能做得到?而就是這樣的女子,自己竟然一直在誤會她,用最嚴厲的語氣責罵她,恐怕不是他那番話,藍無煙也不會輕生,吳塵想到這裡,恨不得一掌斃了自己。
這時,眾人被任飛宇這一聲大喊驚醒了過來,紛紛向場內望去。
「無煙!」凌瑤仙子急忙起身離座,將藍無煙抱了起來,眼淚不住的湧出來:「你怎麼這麼傻?」說完哽咽難停,說不出話來。
跟著自己十多年的徒弟,突然就這樣自殺了,凌瑤仙子傷痛欲絕,不停的晃著藍無煙,但依舊於事無補,啞聲哭泣:「你怎麼能撇下師傅不管,你怎麼能這麼傻!」
眾位上人的臉上更難看了,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吳塵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口中不停自語:「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半個時辰後,凌空上人對眾位弟子道:「現在已經很很晚了,你們都回去吧,明天還有比賽。」
眾弟子聽完紛紛告退,心情沉重的回房間了。吳塵走著還在一直的念叨:「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任飛宇抱起小松,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人,向房間內走去,心裡早已是一團亂麻。
兄弟!在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竟然是如此的脆弱,我還能繼續相信我的兄弟嗎?
唧唧,小松安靜的窩著任飛宇的懷中,輕輕地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安慰任飛宇。
第二天任飛宇起床後,來到大廳內,才現凌空上人和凌妄上人一臉頹廢的坐在大廳內,愁眉不展,看來二人一個晚上都沒睡。
任飛宇急忙打招呼:「師伯,師傅。早!」
「嗯!」兩位上人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任飛宇看了看空蕩的大廳,奇道:「凌雲師伯呢,怎麼沒見其他幾位師伯?」
凌妄上人看看任飛宇,低聲道:「凌天師兄和凌瑤師姐傷心過重,不想呆在這裡了,天一亮幾位師伯就送他們回天龍派了,順便也安置下那幾個孩子的屍體。」
任飛宇的心咯登一下,幾位師伯這一走,再來的可能性微乎幾微,自己的弟子都死了,而且還是死在這麼不光彩的內訌中,他們也沒有心情關注比賽了。
但縱然是這樣,比賽還得進行,任飛宇打起精神道:「師伯,師傅,節哀順變,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嗯。」凌空上人抬起頭,欣慰的看了看任飛宇,眼光中滿是讚賞。這個孩子,生了這麼大的事還能處亂不驚,沉穩程度異於常人,跟他爹一個性格,
「你去將吳塵給我叫來,等下要比賽了,我給他部署一下。」凌空上人揮揮手。
「是。」任飛宇恭敬答道,向吳塵的房間走去。
「啪啪啪,師兄,是我,小宇。」
沒有人回應。
又過了片刻,「啪啪啪,師兄,我是小宇,你在房間嗎?師伯叫你過去呢。」
還是沒有人回應。
「嗯?」任飛宇納悶道,「不對,今天上午還有比賽,吳塵師兄不應該出去。」於是詫異的推開門。
「師兄,我進來了。」任飛宇的話音落下,人也走了進來。
房間內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被子依舊整整齊齊的放在那裡,沒有動過的痕跡。
「怪了,師兄去哪裡了?」任飛宇不由打量整個房間,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前方的桌子上:「嗯,桌子上有張紙,不會是……」說完,心跳不由加,向桌子旁邊走去,拿起來桌子上的留言。
留言只有短短的幾句話,是吳塵的親筆字跡:眾位師伯、師弟,吳塵對不起你們,我誤會了藍師妹,造成了藍師妹的死,心裡萬分愧疚,生這麼大的事,我已經沒有信心再打下去了,就此告別,請原諒。
「啊!這個吳塵師兄……」任飛宇又急又氣,這個吳師兄,不是自己鑽牛角尖了嗎?但無瑕在這裡多想,急忙快步出門,向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