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是面對著如此的挫折,可是李張氏仍然沒有回李家莊的打算,可見其對所謂的神仙已經到了一種恐懼遠遠大於老虎的地步,寧肯身處於山林面對著來自於虎口的威脅,也絕對不回李家莊——
在李張氏看來,面對著入虎口的危險時至少還有著恐懼的思想證明著自己還活著,可是一旦跟隨著所謂的神仙一去,恐怕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在凡間民間,事關凶神迫害人民的時間數不勝數,早已經深入了人心……
陶笛聽完之後直流眼淚不止,從老婦人的眼神之中,陶笛可以清晰的看出來,老婦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於肺腑之言,絲毫不帶有一絲的摻假,一時間陶笛雙手捶胸不禁仰天大歎道:「苛政猛於虎呀!」1隨後,陶笛不由分說的給同樣陷入了深思並且更為過分的張牙舞爪的小童一眼,隨即小童宛如獲得大赦一般,帶著興奮的淚水一個轉身已經消失在了漫無邊際的山林之中。
陶笛使勁的抹了一把臉,清了清嗓子,然後以一個正常的語氣對李張氏說道:「不知道夫人如今有何打算呀?」通過談話,陶笛自然知道如今眼前這個又如是風燭殘年的老婦人實際年齡才不到五十歲,因為近二十年的家庭的重擔將李張氏的全身上下刻滿了遠年齡的印跡,因此,懂事的陶笛立即改口。
李張氏在敘述自己的故事的時候,已經將自己的悲傷情感一時間也抒的七七八八,這個時侯已經不是哭哭啼啼的樣子了。在這期間,李張氏對於陶笛也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定論。雖然仍然無法確定陶笛的真實身份,可是陶笛的嫉惡如仇卻是被李張氏看在了眼裡,而是其肩頭的小獸更是靈性大通,擺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情感,顯然並非是殘酷的妖獸一類的,那麼眼前的少年很可能來自於一些不同尋常的勢力。於是,當下也對陶笛顯得有些重視,便將自己的想法對著陶笛一通全講了出來,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究竟有什麼想法。
原來,如今李張氏只剩下孤身一人了,在再呆在這一片荒涼且平添幾分蕭瑟的李家莊祖墳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人講究一個落葉歸根,李張氏的家在李家莊,所以,李張氏想要在最後的晚年回到李家莊自生自滅。
陶笛聽後不禁又湧上了一股淚水,害怕被李張氏所看到,忙用手掩飾著,好在這個時侯,小童已經回來了,也算解圍了。
只見小童竟然平踩在一頭虎頭上。一隻吊睛白額大蟲垂頭喪氣的從山林之中爬了出來,身上的黑黃相間的虎紋如今更像是被慘打出來的淤青,曾經漫身的王者風範如今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了滿眼溢出來的恐懼與驚悸。小童站在老虎的頭上,顯得老氣橫生,不斷的出吱吱的聲音,似乎對於老虎如同蝸牛一般的度感到極為的不滿,而催促著。
果然不出陶笛所料,老虎在聽聞小童催促的聲音之後,臉色瞬間變得沒有了一絲血色,儘管面部表情單一呆滯,可是其眼神之中的那一絲恐懼卻仍然被捕捉到了,小童在捉拿老虎的時候,果然使用了極端的方法,唉,為可憐的老虎哀悼吧!
令陶笛所沒有想到的是,李張氏在看到一頭此刻如貓一般的老虎時,先是一驚,然後便是大吼一聲,隨手抄起了一柄長錘,對著老虎便砸了去。連小童都嚇了一跳,見到目標是老虎之時,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欣喜的顏色。在小童隱隱散出的妖氣下,一隻老虎自然連動都不敢動,只有不停的顫抖著。面對著李張氏的錘頭,也只有在流血的同時不停的嗚咽著,似乎想要祈求小童暫時離開,讓其將李張氏消滅了再說。可是小童卻隱隱的一笑,而語言卻在陶笛的嘴中翻譯了出來:「合理衝突,合理衝突!」
直到李張氏將要把老虎一命嗚呼之時,才被陶笛攔住了手。「夫人,萬萬要收下留情呀!」陶笛費心的勸解道:「這一隻虎倒是不算是什麼,關鍵是其背後還有一隻虎妖的。雖然我並不怕於什麼虎妖,可是也不能在這山林之中將其尋出然後奪命。關鍵是如果將這一隻虎殺死之後,虎妖因此連累與已經回到李家莊的您,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陶笛的苦口婆心,自然看在了李張氏的眼中,後來又聽到陶笛自言「虎妖不放在眼裡」,這已經充分的說明了陶笛絕非是池中之物,不知道能不能請陶笛幫忙,讓陶笛勘探一下關於凶神的事情。
只是這件事實在過於危險,搞不好小命便要隕落了,因此李張氏確實也不好意思開口想陶笛提出這一個請求,畢竟與陶笛非親非故,對方幫自己將老虎擒住並且一洩自己心中似的憤懣已經是大恩無法回報了,怎麼還好意思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呢?
可是陶笛卻似乎看出了李張氏眼中的疑問來一般,連忙說道:「沒關係,我也確實對這一件事情感到有些疑惑,不如我跟著你一起回村子,說不定能夠現些什麼呢?怎麼樣?」說完之後,陶笛走到了已經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的老虎面前,單手摸過空間掛墜,一錦白帕出現在了陶笛的面前,只見陶笛對著白帕說了幾句話,然後衝著老虎扔了過去,白帕光芒一閃,消失在了老虎的皮膚表面。然後,宛如是踢皮球一般,小童在陶笛的示意之下,順腳將可憐的老虎再次踢進了山林之中。
陶笛笑著對著李張氏問道:「夫人,不知道此地距離你的李家莊有多少路程?」
李張氏微微低,捋了捋凌亂的銀,說道:「上一次我們來的時候大約走了七八天呢。不過這已經是而幾年前的事情了,至於如今道路如何,便是我也不知道了!」
「這個樣子啊!」陶笛頷,微微思考了一陣子,便似乎是立即下定了決心的樣子,「我們走吧!」
說吧,揮手之間招出了一柄赤色長劍,這柄長劍是由血影者的豐藏之中尋覓出來的,陶笛感覺甚是合手,便流了下來,作為自己的武器了。只見這一柄仙劍,長約三四尺,劍柄處是以龍鱗繪事的雕龍劍柄,而卻沒有手擋,中間龍飛鳳舞的雕刻著小篆「赤磷劍」,手柄下方便直接是一柄閃爍著赤光的鋒利的劍。隱隱的感覺上似乎靈力非凡,但是若是仔細感覺上去,卻又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只見小童一看陶笛招出了赤磷劍,便知道恐怕陶笛已經對與眼前的奇異事情按耐不住想要先到達了,便一躍而上跨上了陶笛的肩頭。
陶笛口訣微念,頓時間赤磷劍在李張氏的驚異的目光之中迅的變大,後來足足成長為了一柄長約十來丈寬約**尺的仙劍,陶笛一躍而上,然後回對著李張氏笑了笑:「夫人上來吧!」
李張氏畢竟經歷了這麼多的生死磨難,倒也沒有對於眼前的所生的奇異感到頗多的不適,在陶笛的招呼之下,倒也是利索的爬了上來,陶笛將李張氏站上來之後,小童立即一個魚躍躍到了李張氏的身上,頓時間,李張氏感覺到了一股重重卻踏實的感覺傳遍了全身,顯然,這是小童的傑作了。為了防止李張氏半途之中掉落下去,陶笛可謂是費盡心思了。
隨著一聲長嘯震響天巒,一道赤紅色的光芒瞬間劃破了天際消失在了遠方。
不久之後,從山林之中竟然走出了一隻虎人形的妖精,妖精目光如炬,似乎能夠看透一切一般,似乎已經將遠方的赤光看的清清楚楚一般。
「這筆賬……」虎妖一甩衣袖,亦消失在了山林裡。
飛翔在天空的感覺,李張氏一時間竟然不敢相信自己能夠有一朝會徘徊於雲朵之間,像是天上神仙一般騰雲駕霧,極盡享受,一時間棄子的哀傷終於煙消雲散。
轉眼之間,赤磷劍已經飛出了萬里之外,這個時候,陶笛終於也是感覺到了從體內感覺到了一股乏力感,似乎是法力已經枯竭一般,全身的肌肉隱隱的作痛。於是連忙吃下了一顆回力的丹藥,然後小心翼翼的駕駛著赤磷劍達到了地面之上。剛剛在天上沒有感覺到些什麼,僅僅只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到了地上一看方才知道早已經到達了廣大的平原地帶。
放眼望去,已經再也看不到一絲山的影子了,蔓延之內竟然是千畝良田了,方方塊塊的田地之上種植著密密麻麻的作物,陶笛一時間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要知道,即便是在桃源的時候,地形也多以山地為主,哪裡能夠見得這麼多的土地與作物,可是在這裡空闊的原野之上,陶笛終於大飽眼福。
可是眼前的一幕展現在了李張氏的眼前之時,簡直有些令其難以接受。千畝良田,她身為一個農人,是最熟悉不過的了,可是如今種植在良田之上的竟然不是莊稼,不是生生世世祖先所遺留下來的種植粟稻的莊稼,而是一種莫名的植物。正是春季,此類植物長著狹長帶鋸齒的翠綠葉子,一個個的小花苞已經迎著陽光挺起了腰板。這究竟是什麼?李張氏畢竟還是一個女人,竟然一時間驚慌失措之中拿不定主意,於是連忙將事情的經過全盤告訴了陶笛。
雖然陶笛感到驚喜異常,可是聽到李張氏的話之後,頓時間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古怪了,索性說道:「如今之計,就是馬上找到一個當地人問個清楚才行呀!」說著,陶笛便向著往常一樣將神識向著四面八方放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小童砸地捶胸的大笑的樣子。
果然,不一會,陶笛便悻悻的將神識收了回來。面前的良田土地何其之大,豈能夠是陶笛這已經受損了的神識所能夠掃瞄過來的。不過好在陶笛的腦袋轉動的也快:「小童,幫幫我吧!」
小童卻似乎是聞所未聞一般,仍舊躺在地上曬著太陽,顯得愜意極了。陶笛苦笑之中只好說道:「好香的烤肉啊!」沒想到這比仙丹還管事呢,小童隨地打了一個滾便反身向著一個方向遠遁而去了。
而陶笛卻在與李張氏打了一個招呼之後,立即隨地而坐,盤膝恢復消耗的法力。好在雖然這裡並不像山中一般有著大量的靈脈,可是身為養育著萬千作物的田地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靈脈礦藏了,所以,此地的靈氣雖然說不上濃郁,可是卻絕對的充足,所以,在天龍冊的急劇運轉之下,陶笛的法力很快的就恢復了七七八八了。
當神識與法力受損嚴重之時,雖然消耗得快,但是恢復的倒也容易,這估計是唯一值得自我安慰的一點了。
而就在陶笛睜開眼睛之時,突然就注意到小童正在趴在自己的鼻樑上打量著,頓時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滿以為是什麼壞人呢?陶笛頓時間對小童怒目相視,要知道,在低階修者修行的時候,是無暇分神的,況且陶笛修煉了大分神術,神識殘破,比起同等修為者尚有不足,根本不可能在修行時釋放靈識來感知周圍的世界進而保護自己,因此防禦法陣才會在修仙界如此的流行。一旦在修行途中被打擾,極有可能會因此而走火入魔,到時候一不可收拾,不僅會喪失理智成為全部生靈的敵人,也會喪失自己。因此陶笛對小童有些微怒倒也有情可原了。
陶笛本來就被在心中種下了血影者的一顆種子,本意是為了血影者將來奪舍提供方便,可是計劃卻失敗了。不過,陶笛心中所留下的血影者的煞氣卻不會消失,即便是修行了大分神術,也不可能完全的將體內的殺氣戾氣煞氣等負面的效應全部移植到另一半身體裡,因此一瞪之下,竟然將小童嚇了一個趔趄。
1:《禮記?檀弓下》:「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