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德瑞克,索德瑞克……」林賽將這名字念了好幾次,只覺得熟悉無比,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到底在什麼地方聽過。
倒是艾莉薩突然道:「索德瑞克是高等精靈語,意思是神諭之城,是數萬年前高等精靈都城。」
赫利?海德堡!老東西在給林賽弄上古煉金術傳承的時候提到過這個地方!當時老傢伙含含糊糊語焉不詳,而林賽正擔心傳承失敗的種種惡果,也就沒太在意。
後來在翻閱《大6簡史》的時候,看到過關於高等精靈王城——神諭之城的隻言片語。湯因比對這座代表了魔法文明巔峰的城市給予了極高的評價,「這是一座不可思議的城市,巨大的魔法陣使得整座城市四季如春,衣食住行,這裡的一點一滴都見證著高等精靈讓所有智慧種族嫉妒的魔法造詣。」
評價者湯因比不會說高等精靈語,自然也就不清楚神諭之城和索德瑞克的關係了。至於赫利?海德堡,那老東西要麼是用某種不可告人的方法找到了索德瑞克遺跡,要麼就是存心隱瞞,考慮到老東西的行事作風,林賽判定前者居多。
「老東西肯定撈到了不少好處!」林賽憤憤地想。
窗外,淡淡的歌聲漸漸消隱,一切再次復歸寧靜。就在林賽胡思亂想的當口,樓下突然出一聲嘎吱的推門聲。
林賽朝艾莉薩遞了個眼色,小姑娘騰地坐起,揮手間數只黑色妖蝶翻飛而出,循著動靜所在的方向去了。
樓下,神色茫然的戈爾夫婦身著單薄的睡衣,似乎根本不在乎春日的寒意,連店門都未掩上,以極為機械的步子加入了一支由成年人組成的隊伍。
整支隊伍大約兩百來人,全部由成年人組成。這些人默默無聲,表情茫然,步伐如牽線木偶。隔壁,一對壯年夫妻在同一時刻步出大門,默默跟在戈爾夫婦後方,以同樣機械、怪異的方式加入了這支龐大的隊伍。
群體靈魂控制!林賽暗道一聲麻煩,不出意外的話,操縱這幫鎮民的大概是一位亡靈法師!
除了在麥登見過幾具亡靈法師屍體之外,林賽還從未見過活著的亡靈法師。他本能地對亡靈法術極其排斥,但是靈魂深處似乎又有著極為隱秘的渴望。這恰恰和神聖法術相反,有時候,林賽甚至懷疑自己這種矛盾的態度純粹是老東西誤導的,但是靜下心來想想,老東西似乎對任何屬性的法術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能達成目的的法術就是好法術。」老傢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功利主義者。
從靈魂通道共享的圖景裡,鎮民們迤邐北行,走到了離小鎮一里遠墓地處。
殘月斜掛,幾隻宿鳥驚起,墓地邊緣的茅草屋裡,婀娜走出一個白衣勝雪的窈窕女子。
那女人自腰部往下籠罩於淡淡寒霧之中,素潔白衣包裹不住的豐滿呼之欲出,在大開口的領口出顯出一道深深溝壑。與白衣不相上下的白嫩肌膚自胸口直到脖頸,彷彿吹彈即破。禍國殃民的臉上黛眉微蹙,雙眼緊閉,鼻樑修長,一雙豐滿卻毫無血色的嘴唇不斷張合,彷彿在吟誦一充溢著哀傷的十四行詩。
妖蝶緩緩向上飛舞,林賽赫然在女人一頭褐裡現了一對尖尖的耳朵。
高等精靈!?難道剛才那歌聲就是她所唱?
林賽心裡咯登一下,趕緊讓艾莉薩將妖蝶收回。一個會亡靈魔法的高等精靈,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就在此時,那女人突然抬頭睜眼,朝著妖蝶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指,嘴唇輕啟,一句話直接烙印在了艾莉薩與林賽心底。
「這種小伎倆也敢拿出來現麼?」
林賽心中暗叫不妙,趕緊讓艾莉薩切斷與妖蝶之間的精神聯繫。這女人可以通過妖蝶直接將意識傳遞於兩人心底,顯然在精神魔法上的造詣非同一般。
女人伸出一隻潔白如玉的纖手,朝妖蝶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指,一道黑色波浪翻滾而來。
共享圖景立即全部消失,林賽只覺渾身一寒,心口難受之極,趕緊切斷了靈魂通道。
艾莉薩如遭電擊,面龐扭曲,週身爆出道道黑色煙霧,半晌之後,才在林賽的搖晃中醒過來。
「主人,這個精靈好厲害!~」艾莉薩身子還有些軟,銀色雙眸中卻是精光閃閃,竟然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你想幹什麼?」林賽看著那閃閃目光,一時間竟然拿捏不準艾莉薩到底要做什麼。
「我想吃掉她!吃掉那女人!」
「想法不錯,可惜主人也是有心無力啊,這女人能夠利用妖蝶傳遞意識,實力顯然在你我之上,按照人類的標準,她至少也該是十一級左右的亡靈法師,半隻腳已經踏進聖階了,再加上高等精靈漫長的壽命,這個女人……會是個相當大的麻煩。」如果不是這個精靈實力非比尋常,林賽倒是很樂意讓小姑娘實力再提升一點,不過眼下嘛,「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喜歡找麻煩可不意味著麻煩不會找上門,林賽話音剛落,一股森寒氣息直奔小鎮而來。
「找上門來了?」林賽和艾莉薩對視一眼,給兩人加持了羽落術,推開窗戶,自窗台上躍了下去。
小鎮並不適合魔法打鬥,再加上旅館裡二十餘名矮人工匠和兩個小孩子,動起手來也會礙手礙腳,林賽乾脆給隔壁的老瓦爾德了個暗號,和那女人來一個正面衝突。
半空中艾莉薩蝶翼舒展,從背後提著林賽迎著那股充滿敵意的寒意而去。小旅館二樓,老瓦爾德倏地坐起,三兩下著了衣甲,在腰間別了數柄符文飛斧,才抄起那把巨大的闊刃戰斧,推開門,縱身一跳,如盜賊般無聲無息落在地上,朝著林賽的方向去了。
老瓦爾德身後,特瑞躡手躡腳推開了窗子,將匕交到嘴裡,深吸一口氣,輕飄飄兩個起落,攀上了屋頂。
飛了半里路,林賽人在空中,只覺得前方黑乎乎的世界裡猛地多出了數百個充滿敵意的存在。心念一動,立即讓艾莉薩將自己放了下來。
「主人,前面有好多亡靈生物!」
艾莉薩話音剛落,那個飄忽的身影便在寒霧籠罩中出現在兩人正前方。
「人類、冥界妖蝶、還有矮人,呵呵,這可真是一個有趣的組合。」高等精靈女人輕蔑一笑,咬牙切齒道,「不過,可惜你們今天都必須死!」
「可是我還沒有活夠啊。」林賽摸了摸腰間,又輕輕拍了拍胸口,暗黑雙龍牌和阿斯維塔之力都在,頓時底氣足了許多,換了一副豬哥臉,狠狠盯著精靈女那幽深的溝壑看了兩眼,還故意吞了吞口水才繼續道,「和我們比起來,恐怕你和這些**縱的鎮民才是真正有趣的組合。一個修習亡靈法術的高等精靈,嘿嘿嘿嘿……」
林賽心中暗暗擬定了數個作戰方案,電光火石間和艾莉薩核計了數次,打定主意只要這個女人一有動作,兩人就同時難,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正在趕來的老瓦爾德,說不定還能僥倖佔個上峰。
打定主意的林賽倒不擔心精靈女後方那數百個敵意存在,不過是一幫被蠱惑操控的鎮民和百餘個不死生物,一個群體淨化法術就可以撂倒大半。真正讓林賽心中有些猶豫的是:一個高等精靈學習亡靈法術本就出乎人們意料,再加上這精靈女施展鬼魂纏身詛咒的技巧和操控力,這個女人本身才是林賽在乎的對象。
不知為什麼,這女人渾身散著的森寒氣息讓林賽覺得非常不舒服,那是一種異常危險的感覺,在面對泰德,面對海德堡的時候出現過,面對尤蘭達的時候出現過。
「高等精靈?沒想到數萬年過去了,還會有人這樣稱呼我。哈哈哈哈!」精靈女苦澀一笑,語氣中竟然帶上了深深的淒涼。「不過這又怎樣?只能怪你們兩個小鬼好奇心太重,一個還未成熟的冥界妖蝶,一個連魔法都不會的人類,呵呵,好了,準備去死吧!」
精靈女雙手結印念了兩句咒語,兩百餘鎮民搖搖晃晃站了出來,林賽和艾莉薩後方喀喇聲不絕於耳,數十隻蒼白的骨手破土而出,片刻功夫,近百骷髏武士堵住了兩人後路。
趁著這點功夫,艾莉薩給兩人加持了兩道防護術,不過按著林賽的意思,小姑娘抖抖索索,表現得略有些緊張,念了四道咒語才把法術加持完畢。
等兩人身上開始閃爍淡淡的魔法防護壁障時,骷髏武士和鎮民們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包圍圈,徹底堵住了兩人的逃生之路。
「好了,你可以留下遺言了。」精靈女沖林賽冷冷一笑,「如果心情好,我或許會幫你實現一兩個小小的願望。」
「呃……在這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會拿我怎麼樣?」林賽腿肚子輕輕抖了抖,環顧四周,「是煉製骷髏戰士呢?還是做成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