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撓著頭,看著洛克菲勒,「你拿主意吧!這條路是你選的,我們只是傭兵,忠於僱主保護僱主是我們的天職!」
胖子冷哼一聲,「人是你們抓的,血狼傭兵團的旗號你也亮了!斯特林伯爵的脾氣你好像也聽說過吧!要不要我再跟你講講呢?你以為你脫得了關係嗎?你要是敢推卸責任,我洛克菲勒名譽擔保,列維斯商會將會視雪狼傭兵團為不友好者。你們那血狼傭兵團,就等著解散吧!」
克拉克抓掉了一把頭,扔在地上,「我一個老粗,刀頭添血,叫我動腦筋,洛克菲勒大人你還是饒了我吧。」
胖子冷笑連連,「哼!!克拉克隊長的腦筋動得可不慢呢!!」看了看閉目養神的林賽,胖子一頓,「林賽大師,您的大恩我們列維斯商會將會永遠銘記,從今天起,您將是我們商會永遠的朋友!!情況特殊,您看看能不能給我們指點一條明路。」
「洛克菲勒先生說笑了,我只不過是一個魔法師,您知道,魔法師是不問世事的呢?我哪有什麼好辦法呢!」林賽睜開眼,一臉疲憊地看著這個城府極深的胖子。
果然,洛克菲勒繼續說了下去。「如今只有兩條路擺在我們面前……」
洛克菲勒看了看克拉克,伸出右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下,緩緩說道:
「這其一,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十幾個人連同那小妞一同做掉,扔下山崖!然後我們立刻回頭繞走老路,派人沿路掃除痕跡。只是,克拉克隊長,我能保證我的人守口如瓶,你管得住你那幫大嘴巴傭兵麼?」
克拉克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
「這其二嘛,就只好苦肉計了,到時候就要幸苦克拉克隊長你了……」
傭兵們休整了片刻,將那陣亡的兩人火化了,葬在了路邊的密林中,而那屠龍台大小也算個聖地,斷斷是不敢埋的。傭兵們用低沉的聲音唱著那梅麗雅曾經唱過的歌曲,歌聲嗚咽,那十一名騎士帶著傷,遠遠地站著,一臉悲慼。
傭兵們很理智地在逃亡和斯特林伯爵的怒火之間選擇了後者,那傭兵公會裡,可記載著每一個人的信息呢,逃?往哪裡逃?何況克拉克隊長以人格擔保,責任由自己一人承擔,而那洛克菲勒更是把佣金翻了三倍。
而那個婭蕾爾小姐,此刻在洛克菲勒的幾個小故事下心情好轉了不少,抹乾了淚水,正聽著傭兵們的歌聲出神。林賽靜靜地靠在車上,看了看婭蕾爾脖子新添的那道白色繃帶,再看看那個一臉賠笑的胖子,搖了搖頭。
晚上,傭兵們點了三堆篝火,傭兵們一圈,婭蕾爾和騎士們一圈,洛克菲勒商隊中的人一圈。今天晚上的氣氛有些奇怪,三堆人默默地吃飯,默默地喝酒,互不理睬。
為了表示感激,傭兵們很自覺地給林賽騰出了一頂小帳篷。在野外,這已經是傭兵們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深夜,林賽合上書,摩挲著書皮上的褶皺,吹滅蠟燭。血手法諾爾的話再次在腦海中迴盪。
「謙卑,果然是個好東西啊!」
看著自己的鮮血從左手手腕的大動脈中汩汩流出,在書房地上的魔法陣中沿著連接線翻滾,將一個個晦澀的魔法符號點成金色,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肯定與常**有不同了。
法諾爾浮空站在魔法陣中央,渾身的金色光芒越來越亮,到最後竟然不可直視。
林賽只感覺大腦一陣陣眩暈,顯然失血過多帶來的缺氧症狀。
法諾爾渾身金光忽而收斂,最後只餘薄薄的一層,但是這一層有若實質。朦朧中,林賽只見那薄薄的一層金光之中,隱隱無數張扭曲的面孔嘶吼不已,那吼叫並無聲音,但直接衝擊著林賽的靈魂。在衝擊之中,林賽只覺自己有如一葉孤舟,在風暴洶湧的海面隨波濤翻滾,而那海面之下,波濤之中,似有一座血紅色的人頭丘。人頭丘之上,兩個淡淡的身影,以不可思議的度在拚殺。那錘劍相交的聲音混雜在痛苦的嘶吼之中,宛如催魂喪鐘。
忽然,一道*白色的聖光柱自空垂落,籠罩住人頭丘之上,那持劍的,身形一滯;而那持錘的,渾若天神下凡。人頭丘在聖光之下瞬間崩塌,怨靈緩緩脫離人頭丘,在二人周圍匯攏,無數的怨靈帶著灰色尾炎在空中盤旋,彙集成為巨大的龍卷。
而那聖光,在怨靈的嘶吼聲中,不斷沒有變暗,反而越地亮了。那光亮穿透一切,將觸及到怨靈一一淨化。忽而神聖的鐘聲自天空敲響,在那一聲清澈的鐘聲中,林賽分明感覺整個天地為之一顫。
那持劍的身影,在聽到鐘聲之後,越的淡了,持錘的聲音奮然躍起,雙錘帶著刺眼的白色光芒,呼嘯而至,劍錘再一次相交。
那劍寸寸斷裂。
那淡淡的身影倒飛出去,而聖光再次降下,將之籠罩。
那身影在聖光之中如陽光下的雪,緩緩消融。在即將寂滅之前,那身影沖林賽慘然一笑。
那是一雙銀色的眼睛!!
林賽赫然驚醒。手中還是那本《聖典》。
這本書,跟手指上這枚毫不起眼的戒指一樣,都是血手法諾爾留下的東西。這是一本光明神教的《聖典》,準確的說,是四百五十年前光明神教的《聖典》。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看法諾爾那鄭重其事的樣子,這裡面恐怕門道不少。只是此刻實在找不到什麼辦法弄清楚裡面的秘密。林賽倒是試過水浸火燒之類的辦法,不過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是什麼材料做成,這本書居然毫無損傷。林賽甚至借了柄匕,偷偷地在上面劃了幾刀,不過除了冒出幾個火星之外,實在沒什麼變化。「這玩意該不會是法諾爾的盾牌吧?」林賽惡毒地想。
走出帳篷,外面一天星斗。除了守夜的幾個,其餘的都睡了。十幾頂帳篷中,鼾聲此起彼伏。遠處的山巒起伏不平,宛如巨獸猙獰交錯的牙齒。
三天之後,車隊成功地橫穿了龍牙山脈。
雖然那十二名騎士——包括那個被烤熟的叫做邦克的倒霉蛋,在行進過程中也爭著幫忙做一些事情,但是傭兵們的態度仍然十分冷漠。而那個千金小姐婭蕾爾,三天來整天都悶在馬車中,就連吃飯都是邦克送進去的。
這幾天,不論是傭兵還是騎士們,都很小心地和林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過,傭兵們是出於對這個深藏不漏的魔法師的尊敬,而騎士們,眼神中卻總有掩飾不住的恐懼。
「六級騎士啊,一個小火球就給烤熟了!!」
第四天下午,千金小姐終於坐不住了。先是從車窗中飄灑出一張張的碎紙出來,正是那本《骷髏騎士蘭斯若傳奇》。
接著這個千金小姐從車上跳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整個車隊。洛克菲勒頓時臉色一變,臉上肥肉笑成了一朵花,迎了上去。只是這朵花實在不怎麼好看,比那路邊的狗尾巴花,強不了太多。
婭蕾爾立刻後退。「等等!你別過來!」
洛克菲勒立刻停住,一臉忐忑:「婭蕾爾小姐,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只要我們列維斯商會能夠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胖子說完就後悔了,恨不得給自己掌上兩嘴巴。天知道這個小妞要什麼!!
婭蕾爾看了一會這幾車貨物,然後嫵媚地一笑:「洛……克……肥老闆,你這一車車的都是些什麼好東西啊?人家可是很好奇呢。」
胖子臉色不變,心卻跳到了嗓子眼:「一點小生意罷了。這些都是北部山脈運來的特產,什麼魔獸毛皮啊,魔獸血液啊,礦石啊什麼的。」
婭蕾爾走到一輛馬車前面,掀開了一塊篷布,卻並不往裡看。「洛克肥老闆!你這車子裡,恐怕不只是這些東西吧?」
胖子冷汗滾滾,暗叫糟糕。「婭蕾爾小姐,我們列維斯商會可是在帝國註冊的合法商會啊。」
婭蕾爾將篷布蓋上,嫣然一笑:「真的嗎?那洛克肥老闆先生,就你這麼點破東西,居然請了一個大魔法師做保鏢,你能不能給人家解釋一下呢?」
洛克菲勒長吁一口氣:「這個嘛!說來話長呢,林賽大師和我們只是湊巧同路呢。至於原因,不知道小姐您有沒有興趣聽聽林賽大師本人的解釋呢?」
胖子心中暗暗將準備給林賽的酬謝提高了兩成,心中暗暗祈禱。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何況眼前這個還是比小人更麻煩的女人!!還是個小女人!!林賽大師玉樹臨風,神威無匹,大人有大量……回頭再賠罪吧!
婭蕾爾長歎一口氣,在好奇心和畏懼之間,服從了後者,緩緩走入車中,臨了還不忘回頭沖洛克菲勒一笑:「洛克肥老闆,你這個回答,人家可不是很滿意哦!~」
胖子如蒙大赦,連連賠笑。那扇車簾緩緩拉上之後,給林賽報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