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等人坐到林賽身旁後,酒鬼們眼中閃耀的金光終於消失。
這個管家(特瑞)走路輕飄飄沒有一點聲音,顯然不是好惹的角色,而管家身後兩名身著簡陋皮甲的傢伙渾身上下透出淡淡有若實質的殺氣,讓酒鬼們極不舒服。幾個膽子稍小點的立即在桌子上放下幾個銅板,悄悄退了出去,看那樣子倒還頗為自覺。
「老東西厲害得緊,這些傢伙可不敢賴賬!」漢克端起大酒杯,猛灌了一口,算是解答了林賽的疑問,「他***,雪松子酒就是不一樣,比三個銅板一杯的強多了!」
林賽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立即噴了出來。
那酒聞起來甘醇甜冽,入口卻如火焰般暴烈。林賽只覺得如同吞下了一個火球,滾燙、火辣的滋味隨著一絲烈酒從喉頭直燙到胃裡,叫人翻江倒海的疼。
漢克哈哈大笑,極為可惜地搖了搖頭:「你們這些貴族老爺,喝點果酒紅酒就不錯了。這種烈酒自然是不適合的,不過,看在這桶酒的份上,我告訴你個秘密!」
說著漢克拍了拍橡木酒桶,湊到林賽耳邊道:「你知道我是怎麼從那些小矮子手裡撿回這條爛命的嗎?」
林賽哭笑不得,你如何撿回小命關我什麼事,倒是那些矮人有些意思,居然有煮臭腳吃這種惡劣的趣味。看樣子下回得好好問問達格娜公主殿下……不,托恩那個小矮子,是不是每個矮人都有這種嗜好。
稍稍將身子向後挪了挪,林賽裝作認真思考了一番,這才老老實實地搖頭。
漢克一臉神秘,又灌了一大口酒,低聲道,「老子這條爛命就是用半瓶雪松子酒從矮人手裡換回來的!」
話是悄悄話,可酒館裡幾個裝模作樣的傭兵立即豎起了耳朵,靜靜等待著下文。卻聽漢克繼續講道:「那群矮子把老子的腿煮熟之後,卻現帶出來的酒全喝完了,一個個急的哇哇大叫。老子急中生智,用僅剩的半瓶雪松子酒和矮子們談成了這筆生意。半瓶雪松子酒五個銀幣,***,居然救了老子一條命!」
「談?」林賽立即來了興趣,「漢克先生您會矮人語嗎?」
「矮人語?」漢克捧腹大笑,拍了拍桌子,彷彿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絲絲……卡卡……阿索娃……奇奇……」
漢克邊說邊比劃著,手指了指著手中的酒杯,又指了指自己,然後右手來回指著。
「矮人語,哈哈哈,這就是矮人語!」
林賽和艾莉薩相顧無語,頭上頓時掛下三條黑線,待漢克將杯中剩餘的酒一口氣灌光,這才歎了一口氣道:「漢克先生,我猜那些小矮子並沒有當面吃掉您的那條右腿。」
「你……你怎麼知道?」漢克遞過酒杯,特瑞歪了酒桶,又倒了一整杯。
林賽微微一笑,這才道:「這並不重要,我好奇的是,絲絲……卡卡……阿索娃……奇奇……這些詞您是從哪裡學來的。」
「這個嘛!說來話可就長了……」
三年前的冬天,身為四級武士的漢克為了賺筆娶老婆的錢,變賣了全副家當,換了一身破舊的皮甲,一把精鋼長劍和一壺雪松子酒(冰天雪地裡,一口雪松子酒能夠讓凍僵的人迅醒來,從某種程度上不亞於光明法術),跟著路過松子鎮的一群傭兵進入了血刃山脈。
傭兵們口口聲聲說是要尋找矮人寶藏,不過一路上也教了漢克一些非常實用的劍招和幾個簡單的矮人語詞彙。比如「絲絲」、「卡卡」之類的,據說這些是讚美矮人之神摩拉丁的意思。
一路冰天雪地並不好走,一行人在血刃山脈穿行了七天,終於找到了一點線索,不過同時,也碰到了一隊矮人。
那是一群大穿山甲戰士,矮人中的精英,傭兵們自討不是對手,很明智地撤退了。雪地裡,馬匹跑得並不快,不過比起沒有馬匹的漢克,這樣的度已經足夠了。等大穿山甲戰士的錘子砸到漢克背上時,傭兵們已經逃出幾百米遠了。
「然後,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現右腳已經在鐵鍋裡了……」
聽完漢克的話,林賽和艾莉薩相視一笑。什麼叫兔子?漢克就是活生生的兔子!
「漢克先生!」林賽同情地拍了拍漢克的肩膀,「不得不說,您是幸運的!『絲絲』在矮人語裡面倒是『偉大的』意思,『卡卡』是『不朽的』意思,『阿索娃』是『摩拉丁』的意思,這些都沒錯,可最後那個『奇奇』就不是什麼好詞了,翻譯成大6通用語,這個詞倒有不少解釋,文雅點說叫『不舉』,專業點說叫『勃功能障礙』,通俗的說法嘛,就花樣頗多了。嗯,比起泰德大人,這些傭兵才是真正的獵人,『偉大的不朽的摩拉丁之神患有難言之隱……』嗯,那些小矮子那天心情一定非常不錯。」
林賽每說一句,漢克的臉就白一層,到得後來,醉意倒嚇走了七成,冷汗狂流,整個衣服鬧了個裡外濕透。「你……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林賽沉重地點了點頭。
看樣子血錘矮人並沒有煮臭腳的嗜好,殘酷與血腥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嚇嚇人罷了。不過根據漢克的描述,血錘矮人恐怕遠比自己想像的複雜,托恩這種一根筋的傢伙想不到殺雞儆猴的招數就罷了,若說那個精明的達格娜公主想不到,林賽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另外,漢克碰到的這批傭兵怕也多半有些問題,矮人寶藏恐怕只是個幌子,尋找矮人蹤跡才是真正目的。不過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也只有等這位漢克大人心情稍稍平復一會才能仔細問了。
半晌之後,漢克終於嚎了出來:「這些***東西!居然把老子當兔子!」
林賽正待安慰兩句,再套點新消息,忽然心中警兆頓生。意識深處,一股凌厲之極的殺氣自小鎮西南方向傳來,近百淡淡的能量團排成整齊劃一隊形,迅疾無倫地衝了過來。
「是騎兵!」艾莉薩的聲音在林賽心底響起。
「終於來了!」林賽睜開眼睛,只見泰德兩名親隨臉上也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
林賽四顧,小酒館中的酒鬼們卻還渾然不覺,自顧自地喝著酒。片刻之後,倒是眼前這個鬱悶無比的漢克,最先覺察出來。
「媽的,又是那群狼崽子!」漢克啐了一口痰,酒杯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不知何時,杯中烈酒再次喝了個乾乾淨淨。
「狼崽子?」林賽裝作一無所知,好奇地看著漢克。
恰在此時,街上突然蹄聲漸響,盔甲摩擦碰撞聲一片,間或還有雜有一兩聲狼嚎。
「狼?天!大白天怎麼有狼?」
林賽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漢克眼中一陣鄙夷,不過看在那一大桶酒的份上,這一點鄙夷稍縱即逝:「你一定沒有見過真正的雪狼騎士團!」
漢克站起身,端起酒杯沖櫃檯內的老蓋拉吼了一聲,「老東西,我帶這位貴族老爺去見識見識那群狼崽子,這酒還有一大半,老子可是做了記號的!」
說著,不由分說,拉了林賽,一拐一瘸地衝出了酒館。
破敗的街道上,百餘騎人馬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緩緩朝著西北方向前進,騎士們白盔白甲白披風白色雪鬃戰馬,如同一道雪潮湧過街頭。
當先一人也是同樣一套白色盔甲,只在肩膀處多了兩塊銀製狼頭浮雕肩章,與其他騎士不同的是,此人騎的居然是一頭和戰馬一般巨大的白色座狼!
此人與漢克差不多年紀,神情堅毅、目光如電,棕色短如尖刺般根根豎起,一看就是那種性格頑強、行動果敢的傢伙。
「第三旗旗長納魯巴,嘿嘿,這傢伙的鬥氣到了七級,嘖嘖!真他媽威武!」漢克端著酒杯,言語中頗有些酸味,又有幾分仇恨。
大概是聲音有些大,刺頭旗長扭頭冷冷瞟了漢克一眼,嘴角輕輕吐出一個詞,看嘴型倒像是「廢柴」兩字。
漢克如觸雷電,雙拳緊握,死死地盯著納魯巴,向前邁出了一步,又放下了拳頭。
「垃圾。」這一回,刺頭旗長的聲音倒是挺大的。
林賽將這一切收在眼底,心中琢磨,看樣子這兩人之間還頗有些過節,至於能不能利用起來,那就要看這過節具體是什麼了。
正琢磨間,那刺頭旗長目光一轉,落在了自己身上。
「探測術?」林賽心中暗笑,泰德那傢伙都探不出什麼,你這小小七級武士還能翻出浪來?乾脆地任由這傢伙從頭看到了腳。
「小白臉!」刺頭旗長扔下一句話,頗有些失望地一夾座狼,絕塵而去,「廢物和廢物,真他媽絕配!」
「你……」漢克拳頭緊握,向前衝出兩步,身後卻突然一緊,彷彿腰帶被什麼人拽住了。正待回身大罵,卻看見那管家手中執著自己的褲腰帶,搖了搖頭。
「想讓這混賬東西吃點苦頭嗎?」林賽笑得很燦爛。
「主人,您的狐狸尾巴又搖起來了!」艾莉薩撅起小嘴,聲音響在了林賽心底。
「沒辦法!當狐狸總比當兔子好吧!你看看,這個漢克叔叔,當了回兔子,一條腿沒了,所以啊,艾妮,我們還是乖乖聽泰德大人的話,給這些狼崽子添點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