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山脈地貌獨特,朝南一面山外環山,呈封閉狀。最外一層群山陡峭,延綿數千公里。除路程相對較遠的魂斷谷外,剩下的幾大入山通道要麼沼澤密佈,要麼瘴氣瀰漫,並不適合人類行走。冒險者中不乏亡命之徒,但並這不代表他們會為了節省幾天時間去以身犯險,更何況伍賽德的捕獵證雖然手續麻煩但價格相當公道,即使算上哨卡的敲詐勒索,也仍在冒險者們的承受範圍之內。
所以每年夏末,禁獵期一過,來自聯邦各處的冒險者們在伍賽德彙集,抱著財夢,成群結隊從這裡出,踏入北部森林。富貴險中求,運氣差的往往屍骨無存,給森林中的魔獸添層肥膘,運氣好的則總能得到豐厚的回報。當然,如果光明神開眼,弄到點稀有貨色,便能從此脫離冒險生涯,終身吃喝不愁。
和冒險者相關的產業在這裡十分興盛。武器防具店隨處可見,酒館旅店鱗次櫛比。和上品藥劑一樣,烈酒和女人在這裡相當受歡迎。前者治療傷口,後兩樣撫慰心靈,在冒險者看來,兩樣同等重要。
此外,伍賽德的繁榮還和法諾爾家族有關。四百年前,為聯邦開疆拓土萬里,為神殿播灑榮光無數之後,法諾爾?布萊克史密斯侯爵婉拒了聯邦的豐厚賞賜,隻身回到伍賽德,開始著手經營魔獸和魔植生意。靠著良好的關係網絡和靈活的頭腦,法諾爾的生意一日千里。
為了表示對法諾爾的敬意,同時也大概是為了擺脫布萊克史密斯這個低賤的姓氏,後繼者們轉以法諾爾為姓。經過近四百年的財富積累和極力擴張,如今法諾爾家族的生意已經遍佈全國,同時也成為聯邦最大的戰略資源供應商、魔獸和魔植產業老大。
法諾爾家族對家族軔之地的建設不遺餘力,在投入大量的財力搞好基礎建設後,利用商業資源和伍賽德的地利之便,吸引到了來自聯邦各地的商人。而今的伍賽德雖然仍然保持著鎮的行政編制,其繁榮程度卻遠遠越了卡羅行省府馬拉諾斯市。
即使是林賽,也不禁對此讚歎不已。寬闊的林蔭大道路面乾淨整潔,兩旁商舖林立,時值秋末,儘管冒險者們已經66續續離開,街上的行人卻仍然密集。
在伍賽德,奧利克的知名度相當高,作為一個本鎮出身的冒險者,有著先天的便利條件。一個下午的時間,大部分雜貨就已經以相當不錯的價格脫手,而那兩顆克裡斯托礦、致幻噴液和兩頭亞克蜥幼獸也已經和法諾爾家族談妥,只待明天驗貨拿錢。
整個下午,無所事事的林賽被梅麗雅急匆匆地拉到家中,小姑娘一點沒跟林賽客氣,帶他見過巴魯特之後,直接讓林賽當起了助手,開始用龍涎草調配藥劑。小姑娘一碰到實驗台就彷彿變了個人,一臉投入的樣子總讓林賽想起海德堡。認真工作的老頭並不討厭,認真工作的女人則相當迷人。整整兩個小時的忘我工作之後,梅麗雅才擦掉頭上的汗,露出笑容。
小姑娘興奮地拿著調配好的藥劑衝了出去,卻把林賽晾在一邊。林賽苦笑了一下,趁著這個機會,把班諾的液體提純術實驗了一遍,效果相當不賴。低級治療劑的效果直接提升了一倍,中級和高級治療劑也有大幅提升,魔力補充藥劑效果提升非常有限,補充精神力的效果卻非常明顯。
不過,總有些事情事與願違。回過神的梅麗雅推開實驗室的門時,一陣濃烈之極的惡臭撲面而至,小姑娘臉色慘白,在暈倒之前聽到林賽的一聲驚叫:
「老天!難道連我的煉金術都被詛咒了嗎?」
入夜時分,林賽剛剛吃過晚餐,和梅麗雅兄妹聊得正歡。奧利克和弗雷德推門而入,跟巴魯特打了個招呼,扔下一袋鼓囊囊的錢包之後,直接把林賽架走。梅麗雅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撅起了小嘴,沒好氣地沖巴魯特吼道:「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除了酒就是女人!」
巴魯特則是一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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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杯烈酒下肚,弗雷德捏向懷中小妞的手也重了不少。「能活著回來真他媽好!」
「那是!這回多虧了我們的漂亮小子!為林賽乾杯!」醇酒在手,美人在懷,奧利克愜意地喊了出來。
林賽舉起一杯清水,三隻杯子碰在了一起。
「我更喜歡你用酒來乾杯。」奧利克對林賽的那杯清水十分不滿。
「酒精會損害魔法師的精神力。」火焰龍舌蘭的味道相當勁爆,不過林賽並不喜歡,嘗了一小口之後就改喝清水了。而對於這個剛剛找到的借口,他非常滿意。
「幸好我們不是魔法師!三天不沾女人和酒我就會渾身難受!」弗雷德對林賽不要女人陪酒的做法也相當不解,「我可不像你,能夠忍上十五年!」
「那是,誰能跟你比?五歲就敢掀女人的裙子!」奧利克替林賽解了圍。
三個女人掩口偷笑,弗雷德老臉難得地一紅。「瑪麗,如果你能搞定這個漂亮小子,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要知道他可是有不少人願意倒貼的呢!」
「是嗎?」身旁的女孩鼓起勇氣,再次沖林賽起了攻勢,兩團溫軟蹭得他相當尷尬。他的身體並不排斥這個女孩,心裡卻總有道邁不過去的坎。
看到林賽沒有拒絕之後,女孩的攻勢更加猛烈了,在他耳旁輕輕吹著氣,手卻熟練地朝小腹移去。林賽左手伸出,閃電般地抓住這只企圖造次的纖纖小手,沖弗雷德笑道:
「奧利克,弗雷德還有什麼有趣的故事嗎?」
「哦,這個說起來那可就多了……」奧利克故意拖長了音調。
「算了算了!我錯了!」
不遠處兩個冒險者因為爭一個女人吵了起來,在眾人的煽動下,兩個傢伙大打出手。酒吧的氣氛一時間異常熱烈,場中鼻血飛揚,場外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片刻之後,武技稍差一點的那個傢伙被一拳砸飛,勝利者得意洋洋地將女人摟在了懷中。圍觀者失望地一哄而散,自有人扶起那失敗者。
「在獨眼巴克這裡,這種助興節目天天都有。」弗雷德大著舌頭沖好奇的林賽解釋道。「能在這裡分出勝負並不是什麼壞事。贏了的賠償桌椅折損,輸了的丟掉面子,這裡的規矩很簡單。」
「要是有人不守規矩呢?」林賽對創立這個規矩的人相當佩服。
「兩個選擇,在動手之前出去解決問題,或者賴賬之後被老巴克剝乾淨踢出去。」奧利克指了指在吧檯後用心擦拭酒杯的獨眼老頭,「這老傢伙可是六級武士。」
老頭朝奧利克揚了揚手,獨眼閃閃光。
「作為一個外來人口尤其是外來亡命徒眾多的地方,伍賽德卻有著令其他城市羨慕的安全——至少是白天的安全。聯邦特許的城防大隊盡職盡責,一旦現不守規矩的傢伙,出手決不留情,往往會把他們身上最後一枚銅子兒搾乾,然後剝光了暴屍街頭。城防大隊長肯尼有句名言,』既然錢是這幫亡命徒的命根子,老子就專拔他們的命根子。』
不過到了晚上,城防大隊可就沒那麼勤快了。冒險者們脫下羊皮,趁著夜色殺人越貨,謀財害命,只要處理乾淨,不傷及本鎮居民和合法商戶,城防大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是狗咬狗,肯尼才懶得去管呢,只要不影響他陞官財,那傢伙甚至巴不得多死一些。
所以多年來,大家已經習慣了將所有的矛盾留到晚上解決。而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兩種,明面上的就是在獨眼巴克這裡,比誰的拳頭大;暗地裡的方式就不好說了。不過如果不是生死仇恨,大家還是傾向於到這裡來解決問題。」
「那件事情呢?」這裡似乎並不是說話的地方,林賽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嘿嘿,我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伍賽德,那個賤人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看樣子奧利克和阿瑞爾的衝突已經相當公開了,至少不是什麼秘密。「不過明面上,我們暫時也拿她沒辦法。畢竟,這裡是伍賽德。」
「不過暗地裡可就不好說了。」弗雷德冷笑道。
「需要的時候可以喊上我。」林賽並不喜歡攬麻煩,不過他和奧利克一起出現,除非他立即離開伍賽德,否則這個麻煩無論如何是躲不掉的。與其讓麻煩來找自己,不如自己去找麻煩。在被動挨打和主動出擊之間,從來都不難選擇。
「那是自然。」沒有人會拒絕一個魔法師的好意,不僅如此,在奧利克和弗雷德眼裡,林賽已經隱隱有了那麼一點「自己人」的意思。
「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林賽一臉嚴肅,頓了片刻。
「只要我們能辦到。」奧利克和弗雷德有些忐忑了。路上的遭遇可以說成是相互照顧,共渡難關,那麼回來之後林賽就沒有義務來趟這趟渾水了,尤其是對上阿瑞爾這個難纏的女人。
「明天送貨的時候,帶上我。我想去法諾爾家族參觀參觀,瞻仰一下聖騎士的雕像,當然,我聽說侯爵家的藏書非常豐富,如果能夠借用一下圖書館那就再好不過了。」林賽微微一笑。
奧利克鬆了一口氣,「老實說,拉蒙今天來找過我,他對你非常感興趣。除了這個,你可以提一個別的請求。不用急著拒絕,等你想好了隨時可以找我。條件還是一樣——只要我們能辦到。」
「嗯,讓我想想……現在我就有一個請求,你們絕對能夠辦到,不,弗雷德一個人就能辦到。」林賽看著懷裡蹭來蹭去的女孩,一臉苦笑。
「我倒是很樂意,不過……這個不算。」
林賽一把拉過懷中的女孩,小聲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女孩小臉通紅,連連點頭。然後站起身,一臉笑吟吟地坐到了弗雷德大腿上。
「好了,瑪麗,你是個好女孩,一定要把弗雷德陪好哦。記住,千萬不要說出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哦。」林賽站起身,沖弗雷德神秘一笑,轉身離去。對於酒館這種地方,他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排斥,事情談妥,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況且從米耶亞身上,他證實了很多東西,現在急需找個地方,靜下心來好好實踐一下。
奧利克和弗雷德搖搖頭,兩隻酒杯碰在了一起。
不過看樣子今天是注定不會平靜了,酒館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進來一個渾身浴血的疤臉漢子,直奔奧利克而來。看到來人,奧利克和弗雷德臉色大變,心道糟糕。回到伍賽德之後,奧利克對阿瑞爾並不放心。除通知拉蒙外,還派了三個人暗中保護梅麗雅,這個疤臉漢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好了,梅麗雅被人抓走了。」疤臉漢子喘著粗氣,低聲附在奧利克耳邊說道。「我們的人被打傷兩個,巴魯特……巴魯特他受傷過重,已經快不行了。」
「來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都蒙著臉,有一個四級武士。」
「帶我過去看看。弗雷德,你去把林賽喊回來,巴魯特說不定還有救。對了順便找個人去通知拉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