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聽完秦宇這麼一說,心中恍然大悟,秦旺文面沉似水,沒有說話.
齊廣輝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秦宇這麼一說,他心中已經隱約猜到了是誰,京都的杏園鋪是他在管理,如今出了問題,他自然難辭其咎,齊廣輝低道:「老爺,少爺這麼一說,我也是有些明白了,想必這京都杏園鋪的奸細就是陳阿良,陳阿良一向負責給京都的幾戶人家送藥材的,想必是這陳阿良利用這個機會結交了這幾戶人家的管家,然後偷偷,偷偷的賣給了其他的藥鋪。」
秦旺文哼了一聲,齊廣輝不敢再說了,尷尬的在一旁,這飯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秦宇悠悠道:「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齊掌櫃的。」
秦旺文抬起頭來,看著秦宇,露出疑色的問道:「說來聽聽。」
講到這個,那可是秦宇的拿手絕活,這客戶怎麼管理,業務員怎麼約束,那都是有理論根據的。
秦宇侃侃的道:「爹,這事是真的不能完全怪齊掌櫃的,應該說這種事生是必然的,生在哪是偶然的,也許京都,也許就豐縣。」
三人齊刷刷的看著秦宇,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秦宇頓了一下,正在醞釀詞彙來講得更符合這個時代的習慣。
秦宇接著道:「爹,如果要說有責任,我想你也有責任。」
秦旺文眼睛一瞪道:「我,我有什麼責任。」
秦宇道:「既然咱們藥鋪的生意這麼倚重大戶人家,那麼這大戶人家的關係一定得是你親自去維繫的,我說是必然的意思就是說,今天即使京都不出這問題,遲早還是會出問題的,我們藥鋪那麼多,怎麼能夠保證每個夥計都沒這樣的心思,都是忠心耿耿的為我們秦家呢?只要有一個夥計有這樣的心思,那麼出這事就是必然的」
秦旺文沒有作聲,算是默認了秦宇的說法。
王玉福小心的道:「我覺得少爺說的有一定道理,我們有些夥計,特別豐縣以外藥鋪的夥計,大都不是豐縣人,其品性如何,實在無從考究,如有其他藥鋪許以好處,難保不會這麼做。」
這邊齊廣輝聽秦宇為他開脫,心中感謝,目含感激的看著秦宇。
秦旺文點了點頭道:「那宇兒,你可以好的法子?」
秦宇想了想道:「如果說要完全杜絕這種事情應該是很難,但是可以降低這種風險,先,我剛才所說的,以後這特別重要的大戶人家一定要爹你親自去維繫這關係,對重要的人物千萬不要吝嗇,這大戶人家的採辦藥材的人之所以會和夥計勾結,所圖無非是一個利字,如果我們能給他們些許好處,想必這些人應該沒那麼容易轉到他家,再說他拿了我們的錢,就有把柄落在我們手中,萬一哪天他有異心,我們也可以此為要挾,想必他也得乖乖的就範,至於給他們的好處,可以在藥材中加一些價錢,就自然可以賺的回來,說不定還賺得更多,這藥材各家的成色不一樣,價錢自然也不一樣,這別人告也沒法告,這成色的好壞還不是這採辦們說了算,這是其一,其次,這藥鋪的平日管理也需要要改進,店中這麼多夥計,平日裡磨藥的磨藥,送藥的送藥,這樣固然好,但是這樣有一個問題,萬一哪天這個抓藥的夥計突然走了,那這藥就沒人懂了,所以必須要讓店中的夥計會幹多樣的活,而且要輪著來,如果一些不能出紕漏的地方,比如抓藥的夥計,那就可以不用輪著來,但是送藥的,磨藥的都輪著來,大而言之,甚至豐縣的夥計和京都的夥計都可以輪著換,這樣可以在略微降低這種風險。」
秦旺文等三人聽得目瞪口呆,這個眼前的年青人就是幾個月前的那個只知道游手好閒,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嗎?太不可思議了,這番話一說,簡直比他們這些在生意場上做了幾十年的生意人還老道,他們在藥材行業做了這麼多年,但是最精通的卻是藥材成色的識別,和各種藥材的收購和買賣,至於秦宇所說的關係維繫一說,簡直是聞所未聞,但是聽下來偏偏這秦宇講得又是如此合情合情。
齊廣輝口張得大大的,驚奇道:「少爺,你這些是從哪裡學的。」
秦旺文已經心花怒放了,看來自己這次去京都是去對了,這一去激了秦宇的做生意的天分,秦旺文不禁雙手合十,默默感謝秦家的列祖列宗。
王玉福感歎道:「老爺,少爺這番話讓玉福感到慚愧。」
秦旺文心情舒暢,早已經把齊廣輝失職一事丟到了九霄雲外,心中想到:「一點點生意上的損失算什麼,只要宇兒能幹,就能將秦家的生意揚光大。」這京都一事,居然激秦宇的生意頭腦,秦旺文怎麼算也是划算。
秦旺文笑道:「玉福,你不必多慮,宇兒有如此眼光,我是非常欣慰,你們二人多年為秦家忠心耿耿,旺文都記在心裡,來,我再敬兩位掌櫃的一杯。」
說完秦旺文端起酒壺,站起身來為王玉福和齊廣輝倒起酒來,王玉福和齊廣輝心中惶恐,連忙站起身來。
秦旺文擺了擺手,硬是給王玉福和齊廣輝倒滿了一杯酒,秦旺文對秦宇道:「宇兒,和我一起敬兩位掌櫃的一杯酒。」
秦宇笑嘻嘻的站起來,自己倒了一杯酒,王玉福和齊廣輝和對望了一眼,眼中均是激動的神色。
秦旺文也不多言,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王玉福和齊廣輝見掌櫃的喝完了,趕緊將杯中的酒也一飲而盡。
秦旺文飲完一杯酒後,臉色微紅,顯然是酒力不濟,秦旺文放下筷子,緩緩的道:「兩位掌櫃的,今日我真的很高興,宇兒今日的表現讓我很吃驚,想必是宇兒他娘在在天之靈保佑我們秦家。」
王玉福和齊廣輝見秦旺文神色有些一對,對視了一眼,王玉福道:「老爺,如今少爺終於懂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秦旺文搖了搖手,看著秦宇道:「宇兒,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秦宇心中一動,看著秦旺文臉上的喜色,忽然泛起了一股溫情,畢竟自己這副**是眼前的這個人所生,如果要算起來,是他在這個時代唯一的半個親人。他看得出秦旺文是真高興,想必從秦宇懂事開始,就沒少讓這秦旺文操心。
秦宇沒有說話,秦旺文繼續道:「自從你娘過門以後,我一直都很少有時間陪你娘,你爺爺身體不好,我又是秦家的獨子,只能天天在外頭照顧秦家的各種生意,就連你娘生你的當日,我居然也沒有趕回來,我實在愧對你們母子倆。」
說道此處,秦旺文不禁有些動情,臉上滿是愧疚的神色,秦宇看著秦旺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又憋回去了。
王玉福和齊廣輝當年都是和秦旺文一起打拼出來的,而秦家的生意卻遠不止藥材一種,那時候裡裡外外的活都要秦旺文一個人打理,而且那個時候秦家有些老掌櫃仗著和秦宇的爺爺關係好,常常不聽秦旺文的話,秦旺文為了怕父親傷心,不敢告訴父親,只能自己慢慢處理,而王玉福和齊廣輝當年就是秦旺文提拔的夥計,他們是知道當年秦旺文是如何辛苦的將秦家的產業越做越大的。想到此處,兩人心中不禁感慨無限,眼角已然有些濕潤,彷彿那段歲月又浮現在眼前。
齊廣輝激動的道:「老爺。」
王玉福哽咽的道:「老爺,這些年,要不是你,秦家早就垮了。」
秦宇見兩人如此神態,心中不禁有些觸動,柔聲道:「爹,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娘在天之靈也不會怪爹的。」
秦旺文眼角有淚花閃爍,聲音也有些哽咽道:「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娘,你娘自從嫁進秦家,和我聚少離多,卻從來沒有抱怨,你出生的當天,我沒趕回來,她也沒有絲毫抱怨,宇兒,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好後悔,當年你娘病重時,我卻沒有多少時間照顧她,要不然你娘也不會那麼早就去了,我差點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可是你娘直到臨死前也沒有怪我,只是叫我好好的照顧你**。」說道這裡,秦旺文不禁老淚縱橫
秦宇心中感動,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秦旺文這麼多年不娶的原因,想必是對自己「娘親」始終抱有一份歉疚。來到這個世上一個月來,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家庭的溫暖,眼前的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老人和自己前世的父親的影響居然有些重合起來,似乎有點覺得眼前這個秦旺文就是他爹,這個秦府就是他家。
秦旺文繼續哽咽道:「還有你,這麼多年來,我忙於生意,也疏忽了對你的管教,你知道嗎?上次你被雷劈中了不省人事,我心中都已經心如死灰了,如果你最終不能活轉,我恐怕也要追隨你娘去了,你娘生前唯一的願望就是讓我照顧好你,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將來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對你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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