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烏江側兮有美人
未幾，一曲以罷，所有人都沉浸在剛剛舞動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拔。便是項羽，也同樣如此。
虞姬也善舞，見識過虞姬的舞姿的項羽，本來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人在舞動的時候能夠達到虞姬那樣的程度，絕對不會有人能夠越虞姬那絕命之舞的震撼人。能夠讓項羽毫無保留的放下所有的戒心，放下所有的慾念，靜靜的觀摩著她的舞姿，而不用去想其他的東西。
但是來鶯兒！
這便是來鶯兒嗎？
虞姬的舞姿和來鶯兒不同，虞姬的舞姿之中充滿了淒涼的美感，一生之中，項羽從來都沒有真正做到讓虞姬高興過。
征伐天下的時候，虞姬認為他殺人太多，對他充滿恐懼和怨恨，舞姿之中自然有一種淒美之感。天下剛剛平定之後，項羽又沉迷於享樂之中，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去看虞姬跳舞，因為那個時候的項羽，身邊多的是各種各樣的女人。
到了最後，垓下之敗的時候，項羽身陷重圍之中，四面皆是楚歌。他的身邊只剩下五百親兵，還有手中那柄彷彿永遠都不會卷刃一般的天子劍的時候。趁著這陣楚歌，虞姬為他跳了最後一支舞，充滿了淒涼，充滿了美感，充滿了眷念！
然後拔劍自刎！就用自己手中的天子劍，那個時候，自己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應，就那樣看著她自刎。
那曲舞，卻是項羽看到過的最美妙的，也最讓人心痛的。
來鶯兒這支舞，及不上虞姬，不管如何都及不上，但是很像。和虞姬一樣悲涼，一樣充滿了怨憤，一樣充斥著一些自己從來都不瞭解，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瞭解的東西。
「來大家的舞曲，當真是美妙絕倫啊。讓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啊！」曹操帶頭鼓起掌來。
「不錯，不錯，今天能夠見到來大家一舞，當真是不虛此行啊。」袁紹點了點頭，看向來鶯兒的眼神都已經變了，他以前就聽說過來鶯兒的美名和才名，只是沒有想到來鶯兒的舞曲居然美麗到了這種程度，怪不得孟德為了這個女人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
可惜，無論是自己還是孟德，都不可能帶著這樣的女子進家門，否則，帶一個歌女走進了家門，這種事情可是天大的笑話。
即便是孟德這般啱宦子弟，在這種事情上也不得不小心謹慎，更何況是自己呢？可惜了。
而袁術則直接的多，色迷迷的盯著來鶯兒嬌媚的面容，婉柔的身軀，腦子裡想的全部都是將這個女人放到自己的床上！
在這種地方做事情，來鶯兒早就已經習慣了男人各種各樣的目光，雖然不滿，但是他也只能夠平靜的接受，她那一點點的力量不足以抗爭自己的命運！
「謝謝各位大人。」來鶯兒盈盈一拜輕聲道：「來鶯兒不過蒲柳之姿，怎能當得各位大人如此讚譽。」
「當得起，當得起。」曹操哈哈一笑，揮手拍了拍項羽的肩膀道：「怎麼樣，阿羽，我就說了你今天一定會不虛此行吧，來鶯兒小姐的舞曲，可是當真的洛陽一絕啊。」
「啊，哦。」項羽反應過來，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做什麼過多的評價。接著，他才抬起頭來看著來鶯兒道：「你跳的很美，可以再跳一曲嗎？」
一句話完，袁紹的臉色稍微變了一下，袁術的臉色也不是非常好看。而曹操則愣了一下，忽然大笑了起來道：「哈哈，看來阿羽是迷上了來鶯兒小姐了，不過可惜了，我們身上的錢財只夠看來鶯兒小姐一曲的，再多的錢財，我們這幾個小官可是掏不出來那麼多了啊。」
一句話，剛剛略微有點尷尬的狀況頓時消失了。而來鶯兒這個時候也才注意到項羽的存在。並不是項羽多麼的微小，而是因為來鶯兒在這裡多年，早就習慣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也早就養成了對於男人視而不見的態度。
這麼久以來，不是沒有人要求過她再舞一曲，可是從來都沒有人成功過。因為她的習慣就是，每次只舞一曲。不管是什麼人來了，不管你再出多少的錢財，來鶯兒也絕對只舞一曲。
聽到項羽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時候，來鶯兒本能的就想要拒絕，但是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項羽的那雙眼。
那雙眼睛裡面沒有尋常男人所有的那種充滿了**的眼神，即便是曹操，，雖然曹操對於自己充滿了欣賞，自己對於曹操也頗為喜歡，但是曹操的眼神之中，始終擺脫不了那種……眼神。
但是這個人的眼神之中，沒有那些。他的眼睛裡面充斥著一些讓人心痛的東西，悲傷、痛苦、懷戀、痛惜。
一切的一切，讓人不知道如何去思考。
「好！」
不知道怎麼的，來鶯兒做出了這樣一個回答！
袁紹的臉色頓時一變，便是曹操，此時也怔怔的說不出話來。他們也不知道在來鶯兒的身上花費了多少的錢財和精力，可是每次，來鶯兒總是舞上一曲，隨意的說上兩句之後就飄然離開。誰都不管。
也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成功的讓來鶯兒再舞一曲的，袁紹和曹操兩人看向項羽的眼神都多少的有些不同了，而袁術，看向項羽的眼神更是**裸的嫉妒！
來鶯兒起舞，這和剛才的舞曲完全不同，大概是因為一時之間太過於詫異，那些樂師們也沒有準備好，婉柔如水一般的舞姿，居然沒有絲毫的音樂相伴。項羽忽然拔劍而出，彈劍做歌唱到：
烏江側兮有美人
人美顏兮命何薄
命何薄兮無以立
唯做歌兮奈為何
天之涯兮有海石
海之角兮有流雲
但問心兮若何忍
奈何為兮不可為
來鶯兒婉轉猶如流水一般的舞姿，項羽悲愴而豪邁的單音讓人不自覺得沉浸在內。
當天晚上，項羽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曹操家的，他滿心想著的都是以前，縱馬狂奔的日子，肆意狂笑的日子，他本來以為他早就已經放下了，但是實際上，他根本就不曾放下過哪怕一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