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張角之死（上）
還是那間靜室，還是張角，一身道袍端坐於蒲團之上，只是面色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好，少了幾分玉潤，多了幾分蒼白
張寶、張梁看著張角此時的神情都有些忐忑不安。
借天道之勢，大哥早早的就練成了冰肌玉骨，肌骨如同冰玉一般，使用道法也不再是像旁人一般對於天道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意見，稍有不慎就是反噬，走火入魔的下場。
可是今天大哥的樣子，好像就是反噬的樣子。只不過看起來傷勢並不嚴重。但是修道者的傷勢嚴重與否，本來就不是從面色上能夠看得出來的。
閉目調息良久，張角才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白騎。」
張白騎聞言，立刻上前一步，跪下道：「徒兒在。」
「為師讓你整軍備戰，你可做好了？」
「秉師尊，徒兒已經挑選出五萬能戰之兵，飽食之後，隨時可以聽從師尊的調遣。」
「嗯。」張角點了點頭，並沒有接著問這個問題，而是轉而問道：「我城中異人，此時可有異動？」
「師尊！」
張白騎猶豫了一下接著道：「本來今天之前，城中異人一直都沒有什麼動作。作戰也算是盡力，只是自從今日之後，那些異人行事頗有些詭異之處，似乎頻頻想要出城。因為先前師傅曾經說過，若是異人出城，且不要阻攔，任其行事。所以我等也沒有阻攔。」
「是嗎？」張角點點頭道：「我今日在城樓之上吐血，可有異人看見了嗎？」
「這？」張白騎猶豫了一下，接著道：「異人眼雜，說不定就看見了。對不起師尊，當時我心情焦躁，沒有注意。」
「嗯。」張角微微一笑道：「這些異人，怕是看出了我們黃巾頹勢，想要重新找一座靠山去了。」
「啊！」
不管是張寶、張梁、還是張白騎頓時大驚。唯有張芸瑤，若有所思的看了張角一眼，終究是沒有開口。
「大哥，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早的說出來呢？那些異人熟悉我廣宗城防務，若是任他們離開，恐怕對於我們來說不是好事情啊。若是那官軍在這些異人的帶領下攻城，到時候我們可就危險了。」
「對啊大哥，既然這些異人反覆無常，就讓我把他們全部都殺了！」
「無妨。」張角輕輕的揮了揮手道：『他們要去，便讓他們去好了。估計他們見到我在城樓上吐血，預計我恐怕命不久矣。黃巾運勢，皆繫於我身。若我身隕，黃巾恐不能久。他們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才做出這些事情來。』
「大哥，既然如此就更加不能夠讓那些異人隨意離去了啊！」張梁冷哼了一聲道：「這些異人，轉面無恩，背信棄義根本不足為信。我現在就去點齊兵馬，將城中異人殺盡。」
「站住！」
張角在黃巾之中威勢無與倫比，三兄弟對於張角更是敬畏無比。此時聞道張角命令，雖然心裡不以為然，但是還是站了下來。
「我這些日子參悟天道。現天道無常，變化莫名，這些異人來歷著實詭異，居然來自於天外，而且數量極大。異人，本就不是能殺絕之物，殺了一批，又來一批，而且這些異人對於我們似乎頗為瞭解。既然如此，不若讓他們為我等所用。」
張角嘴角扯了扯，轉向張白騎道：「此時異人有大概多少人出城？」
張白騎想了想，接著道：「徒兒不甚清楚，但是看樣子，到現在為止恐怕已經有幾千人出城去了。」
「幾千人？夠了，足夠了！」張角冷然一笑，張白騎頓時現，雖然現在張角體弱，但是他還是那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師尊，大賢良師張角。
「今日這些異人出城，要麼四散，要麼就將我在城樓吐血的消息傳遞出去。張寶、張梁聽令！」
「在！」
「我令你二人多造白幡，多掛喪旗，令心腹將士們披麻戴孝，給我喪。」
「啊！」
張寶張梁都是一愣，接著張寶馬上就明白了過來，一把拉過張梁道：「弟弟領命，去了！」說罷一路拉扯著張梁走了出去。
「張白騎聽令。」
「是！」
「我令你挑選三千精銳心腹來我這裡聽令，且調集十萬精銳，暗暗準備，隨時聽用。然後從你口中，悄悄的將我病重，恐怕不治的消息傳遞出去。記住，一定要隱秘，千萬不能夠讓其他人知道你是故意傳出去的。」
「是。」
張白騎領命而起，只是眉頭卻忍不住皺著。他已經大概的猜測到張角的計策，只是這樣簡單的計策當真可以引得董卓上鉤？
恐怕……不能吧！
待所有人離開，張芸瑤也站了起來，想要離開。
「芸瑤，你留下。」
張芸瑤的身體不由得一震，但是她還是聽話的坐在了蒲團上。
張角注視著張芸瑤，眼神露出了少有的慈愛。
「芸瑤，我所收弟子之中，除了你大師兄馬元義之外，就屬你和張白騎的天分最高。而且天書三卷，我只傳給了你，而沒有傳給白騎。白騎沒有看出來，但是想必你是看出來了吧。」
「師傅吉人自有天相，此時小厄，必然難不倒師傅的！」
「小厄？」
張角嘿嘿一笑，但是那笑聲之中卻充滿了難以掩蓋的蒼涼。
「小厄，哈哈，真是可笑。我張角已經死到臨頭了，卻聽不到一句實話嗎？芸瑤，你真切告訴我，就你所看到的。我張角，是不是氣數已經，死到臨頭了？」
「芸瑤……」
張芸瑤猛的趴在了地上道：「師尊之事，本來弟子不該妄言，但是既然師尊問起。那麼……實不相瞞，以弟子之眼觀之，師尊之氣數，已然是油盡燈枯之象。」
張角聽到張芸瑤說他油盡燈枯之象，張角卻沒有絲毫的意外，因為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在大弟子馬元義死去的瞬間，張角就隱隱有了一些感覺，尤其是在今天，今天見到了那劉備之後，就更是如此。
「我黃巾氣數如何？」
「黃巾氣數，盡繫於師尊一身，師尊不能身免，恐怕黃巾氣數也……」
「也要喪儘是不是？」
張角面帶冷笑道：「果然，你我師徒二人所算到的居然真真切切的一樣。我黃巾亡於此啊。」
「師傅！」
張芸瑤的頭抬起來，已經是滿眼淚光。
「不用悲傷，為師天命如此，早有自知。本不怨恨什麼。只是為師恨……恨天騙我！」張角猛然抬起頭，總是微閉的雙滿幕然睜大。
「這天要我亡漢，卻又要我在漢亡之前先死。這天要讓人代漢，要讓人爭奪天下，卻偏偏將我黃巾棄如敝履。要絕我黃巾九分氣運，憑什麼？憑什麼！」
天空忽然傳來一聲雷鳴，忽閃而下的閃電將已經有些昏暗的靜室照亮了一瞬，那一瞬間，張芸瑤看到了張角的臉，充滿了瘋狂和病態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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