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世道之中又有幾人可以始終保持毫無瑕疵的崇高?我轉身之際終於將方纔充斥心中的慚愧徹底壓制,現裁判終於擺脫了大鯊魚的球員們糾纏正準備恢復比賽,我微笑作出了暫停的手勢,「霸王龍請求暫停。」在我們的聯賽中裁判最為頭痛的就是比賽因為雙方的情緒失去控制而中斷,很有可能在賽後裁判落個裡外不是人被雙方攻訐,所以裁判對於這個有助於緩解雙方激動情緒的暫停出現自然是喜出望外。
雙方隊員三三兩兩向著替補席而去,在我面前兩步,李中耀正一臉悔恨的與我對視,也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一片真摯之情,居然還隨即狠狠的用手拍打起光頭來,聲音微弱低沉懦懦道:「老大,我必須道歉請求你原諒,其實我方纔的話語儘管有玩笑成分但是畢竟也有試探的意味參雜其中,我居然會對老大的人品與能力都產生了質疑,但是被小唐與小潘棒喝喚醒現自己真得是很無恥可笑。」
我瞇縫著眼睛注視著他,真是不知道應該感謝還是憤恨他對於我這個老大信任動搖之後產生的質疑,不過這群懵懂小子們相對於我這個年輕的老大更是青澀,有質疑爽直提出總比在心裡咒罵我今天的不爭氣來得光明正大,何況我尚有些佩服於他的敏銳眼光洞穿了那一刻我的真正應該自慚的別有用心,不過卻沒有立刻安撫打消他的惶然,也許是因為我無法確認他此刻的真實心跡是真得懺悔還是畏懼於我的打擊報復?於是冷冷道:「中場休息時使用激將法時你的話語中應該有真實心意蘊涵吧?」隨即轉移視線用手揉搓著陣陣作痛的下巴走向替補席,餘光及處隊友們則都紛紛向李中耀投去憤怒的目光,而他在這種壓力之下已經耷拉下腦袋默默地跟隨我的步伐。
這一次暫停卻並非以沉默是金作為開始,未等我開口,眾人就在小潘的帶領下連珠炮一般開始向李中耀難,同時表達著對於我這個老大的忠誠與信任,李中耀沒有辯駁,表情痛苦的默默忍受,完全是一幅認罪伏法的態度,大家隨即話鋒一轉卻都是請求我對於李中耀的一時失言寬宏大量,我心中暗自思忖看起來這幫小子們實際關係遠比表面上要來得深厚,算得上是兄弟情深了。
「批判結束了嗎?」在心中數秒當還剩餘二十秒鐘結束暫停的時候,方才一直默然不語的我微笑著向大家問,大家立刻安靜下來把目光齊集於我,「感謝大家對於我的維護,第三節下面的比賽小潘你在組織中虛攻巴卡恰,實際上由我負責主要為小李子創造得分機會,相信他可以在我夢遊忘記如何得分的時刻擔負起得分的重任!」順勢把手臂搭在了眼神充滿迷惘的李中耀肩膀,「下面的比賽把可恨的光頭小子累到虛脫當作懲罰,大家沒有意見吧?」
因為我突然表露出來的輕鬆寬容態度大家目瞪口呆之後自然是笑逐言開,籠罩於大家心中的陰影彷彿瞬間開解,大家幾乎都忘記了如今在比賽中霸王龍還遙遠的落後。
「李中耀的心中此刻一定應該充滿著悔恨與感動吧?」我有些自鳴得意於自己海納百川的領導者氣質,方才手搭在李中耀的肩頭分明感受到他身體的微微顫抖,說不定在暫停結束之際衝在最前面的他眼眶中還噙著淚水吧?可惜事與願違,李中耀的心理狀態卻並非霸王龍其他那些思維線條簡單的小子們,如果我知道此刻李中耀真實心態的話,那我一定會氣得吐血。
「老大的態度真得是有點詭異,或許我的懷疑真得沒有生謬誤,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否則沒有理由對於我如此寬容為我創造表演的舞台?」李中耀心中自語,「老大的手腕還真是厲害值得學習,大棒與甜棗先後使用,開始時冷冰冰的態度伴隨著大家憤怒的反應讓我屈服緊張恐懼,然後忽然讓我如沐春風的寬容與信任讓人陷入甜蜜的感動,而寬容輕鬆的老大卻是讓大家充滿了感動欽佩因而忘卻了今天他在球場上拙劣的表現不過自己沒有理由放棄盡情表現的機會!」手已攥緊成拳。
「我們下面兩分鐘的主攻方向就是五次犯規的王想,司機你與王想對位堅決進攻,對於王想的防守絕對不允許有一絲的鬆懈,雖然現在王想猶如夢遊者一樣,但是如果他留在球場上一旦打破得分荒只怕夜長夢多!」後來看錄像的時候我聽到了號稱小諸葛的大鯊魚教練如是說,看來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不過當米烏林斯基一過半場就大張旗鼓興奮的招手要球,生怕大家不知道自己是主要火力點似的,用彆扭的中文喊道:「把球給我!」
「想製造我犯規離場,癡心妄想啊!」我確定自己的這聲嗤笑足以讓如今我的對手米烏林斯基聽到,當然我可不知道他是否能聽懂其中的涵意,不過我可沒有採用強硬的防守策略,畢竟我方才可是大言不慚的承諾要在球場上呆到比賽結束的,「幻影旋風!」我的身體不再僵硬,以米烏林斯基為軸心的半步距離前後左右風馳電掣一般的晃動,頓時讓米烏林斯基感覺有些頭暈目眩無法尋找到突破或者傳球的時機,彷彿自己被一團雲霧籠罩其中,情不自禁地眼神與身體也跟隨轉動起來
「射籃!」這一聲彆扭的英文提醒卻是讓米烏林斯基彷彿如夢初醒,沒有起跳甚至都沒有辨別方向就直接把籃球給投了出去,心中不禁有些感激於提醒自己的隊友至少這樣可以免於失誤。
我猶如彈簧一樣彈起準備在空中攔截軟綿綿的這次投籃,卻是目送著被我提醒的米烏林斯基的這次投籃居然反方向投到了觀眾席上,落地之際忍俊不禁道:「這個鏡頭一定會成為聯賽經典的花絮!」即使是主隊的其他球員與主場的觀眾依然免不了哄堂大笑,畢竟大鯊魚還有二十分的優勢沒有必要太過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