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馬洪的真實身份後,局長和警長在高興之餘,更為震驚。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感覺這個偵探是從他們那裡偷走了一顆果實。而儘管他們兩個都不願意把這一點殘酷地指出來,但事實就是,這個案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模糊——如果想把它當做一宗謀殺案來看的話;但另外一個面,現在的證據倒是很多,但都是對自殺推論不利的。那個可疑的馬洪身上本來有很多可能性,現在都不存在了,他已經被認定就是大家熟悉的蔣天生。的確不假,蔣天生顯然有著最令人信服的動機讓林克消失,但他對自己出現在關卡的解釋儘管很傻,卻很像是真的,而且他絕對不可能在兩點鐘的時候出現在平鐵。更重要的是,他戴著黑色的眼鏡偽裝成受人尊敬的馬洪已經有五年的時間,那麼他最近再一次使用這個偽裝的事實,就失去了一半的可疑性。馬洪這個角色原來就存在了,並不是單純為了這個目的而創造的,蔣天生想假借這個身份來打探她母親的事也很自然。
蔣天生故事裡那些重要的情節都很容易被查證。買東西的發票,上面注的日期是六月十八日,那日期看起來是不能被篡改的。他們打電話去店裡證實,並順帶得到另一條信息,根據發票判斷,那是當天賣出的最後一批東西。因為那家小店每個星期二下午一點關門,這就能證明購買行為是在此之前不久進行的。
接下來關卡警察的證據是最關鍵的。很快就找到了他,並對他進行了詢問,他承認蔣天生所說的完全真實。他那晚大概九點左右還在村莊,拜見一個年輕的女人(那時候已經下班了),並在輝煌大酒店外面遇到了一位村莊的警察,那個警察名叫季勇。他隨便問一下,那個在平鐵找到的屍體有沒有什麼新進展,季勇就提到他的身份已經被證實了。季勇也證明了這一點,這一點無可懷疑:照片拿到警察局後,馬上就被打印出來了;接著,警察們第一個去了酒店;快九點的時候,屍體的身份被證實,問詢輝煌大酒店經理的時候,季勇正好和顧鵬飛警長一起當班。關卡的警察還承認,他在餐廳裡提到過死者的身份。他在關門之前進了那家酒吧,他當時有很充足的理由,是去搜查一個犯了小事的人,他很清楚地記得那個「馬洪」當時在場。兩位警察都因為說話太隨便而被批評;但事實被確認了,蔣天生那天晚上的確聽說了死者的身份。
「我們現在還有什麼疑點?」局長問。
夏想搖了搖頭。
「沒多少了,但還是有的。首先,蔣天生知道關於那匹馬的事——我發誓他肯定知道。當我問他有沒有看到任何人,東西或是動物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我幾乎可以肯定,他是在猶豫到底該說『沒有』,還是編一個謊話。第二,他所有的故事都太單薄了。一個孩子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都會答得比他好。為什麼他會兩次去村莊,兩次都一無所獲地離開?第三,他的故事太精密了,說的全部都是準確時間。如果他不是刻意準備一份不在場證明的話,這是為什麼呢?第四,就在最關鍵的時間段,在他所提供的證詞裡,居然看見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並且那個人還問了他時間,為什麼一個剛剛經過村莊的人,會走下老喬小路去問一個露營的人時間?要知道村莊那裡的人很多,也有許多鐘。對於刻意編造不在場證明的人來說,一個問時間的人則是很顯眼的手段。整件事情太精細、太可疑——你覺得嗎?」
局長點了頭。
「我贊同你的看法,太可疑了,但這意味著什麼呢?」
「那你就問住我了。我能說的只是,不管蔣天生那天早上在村莊幹什麼,肯定不是他證詞裡說的那些,他有可能和真正的殺人兇手是一夥的。那個010101車牌是個什麼情況呢?」
「這個不是我們這的車牌號碼,沒有任何意義,現在很多人喜歡買二手車。不過我們還是會去查的。給那的警察局打個電話就能解決問題,但這還是不能說明蔣天生那天做了什麼。」
「的確不能,但找到那個女人沒有什麼壞處。還有,你問過花園的人了嗎?他們上個星期四造成演的是什麼?」
我們的人詳細地詢問過了。那是一場古典音樂會,從十點半開始。都是正確的,蔣天生證詞裡關於莫扎特和貝多芬的演奏時間都和實際時間差不多。沒有任何節目表讓人帶走或者默記的。還有,因為樂隊的人怕出錯,最後一分鐘的《英雄交響曲》換成了《月光》。每一個樂章的名字都由指揮從指揮台上宣佈。如果到現在為止,還有人懷疑蔣天生出息那成音樂會的真實性,那一定是因為,他居然能出人意料地把他聽見的曲目名記得這麼清楚。我們的人仔細地問過當時出席的人,但沒有人能證明他在場。一個戴著黑色眼鏡的人,哈!這種人在花園裡就像廁所裡的蟑螂一樣常見。
然後,另外一個警察帶來了蔣天生故事的另一個證明。他問過房東,得知星期三的確有一個戴著黑色的男人來找過林克,還試圖打探郭佳穎的事。房東聞到了「麻煩」的味道,就敷衍地讓他去林克經常去的飯店找,把他打發走了。飯店的老闆還記得他;是的,老闆肯定,當時那個人的確跟一個從樂隊來的男人談到過花園,那個男人當時剛剛進飯店——是一個比他粗俗得多的男人,他是在第四排拉第二小提琴的。最後,在一系列的調查之後,警察去了村莊最大的修車廠,找到了那裡的一個修車工,那個人記得有個男人星期三晚上開著一輛摩托車過來,抱怨說他的車啟動的時候有麻煩,點火很慢。修車的人沒發現哪裡有毛病,除了在點上有一些磨損之外——那樣的話如果引擎是冷的,就會有一些啟動麻煩。
如果這真是一宗謀殺的話,這些事實對於謀殺的證明意義並不大;不過,它們確認了蔣天生證詞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