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零,你還是堅持你那套失敗主義觀點嗎?」
當一切喧鬧和繁華的場面文章過去之後,在華夏共和國最頂級機密的所在——最高統帥羅迦大元帥的私人書房裡,華夏最高統治者羅迦正因為戰略部署問題而一臉憤怒的質問著自己凱旋的愛將.
「大元帥,如果華夏一定要和全宇宙作戰的話,那麼雙方軍隊的復原能力將相差至少三十倍,我們生產一支艦隊的時間足夠聯軍生產三十支艦隊。」
一手捧著軍帽筆直站立著的任飄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雖然這些話恐怕不是羅迦所願意聽到的,但是年輕的上將明白自己不得不說,現在恐怕也只有自己等少數高級將領,還能夠有機會向眼前這位固執的領袖進鑒忠告了。
所以,新上任的三軍總參謀長繼續自己的話題:
「西線的平靜只是暫時的,聯軍只需要三個月就可以重新組建相同規模的艦隊,而我軍在三個月之後,恐怕只能夠恢復三分之一的兵力。東線、中線也面臨著類似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為了面子而繼續戰爭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們應該乘著這次宇宙風暴給各國民眾帶來的巨大心理壓力,做出適當讓步,締結和平條約。」
「不,不!你的看法太過於悲觀了!你這是悲觀主義、失敗主義的觀點,是一種怯懦,是可恥,是貪生怕死!別忘了你是華夏軍的高級將領,你要對得起你的身份,對得起你作為軍人的榮譽!」
羅迦搖著頭大聲的否定道。說到這裡,因為緊張的戰爭和激烈的權力爭鬥而精疲力竭的大元帥,不由得出了劇烈的咳嗽,臉上也掩飾不住那病態的潮紅,身邊的醫護人員急忙奔了過來,給大元帥進行緊急治療。
過了好久,緩過氣來的羅迦,這才有氣無力非常疲憊的,按動了一個召喚的按鈕,很快從偏門走進來一位少將軍官。
「王傑?」
任飄零有些吃驚的叫了一聲,雖然他這段時間風聞王傑越來越受到羅迦的器重,但是他始終都是負責安全事務和內部肅清的,和如今自己正在談論的國家軍事戰略抉擇,實在沒有什麼關係,卻又怎麼會被羅迦突然招了進來?這讓任飄零感到非常困惑。
「如今王傑少將正在秘密負責一項重大的工程,下面就讓他來和你詳細談一談吧!」
羅迦嗓音有些虛弱的說道,隨後揮了揮手,示意王傑繼續。
「是!」
王傑先向羅迦非常恭敬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向任飄零略帶得意的微微一笑,方才說道:
「我們的專家正在研製具備強大火力的行星防禦裝置,已經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只需要半年時間,這些裝置就可以進行批量生產,到時候宇宙間所有的行星將再也不是太空艦隊肆意橫行的天下,任何戰略要點的攻取,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新時代的攻防戰即將展開,聯軍將在我軍固若金湯的防線之下受到慘重挫敗,從而引其內部巨大的分裂,戰爭將會以有利於華夏軍的形式結束。上將,您大可不必這麼沒有信心!」
就這樣把一個國家生死存亡的命運寄托在一件武器的身上嗎?
看著信心十足的大元帥和一臉得意的王傑,一旁的任飄零心中忍不住產生了悲哀。
他也清楚,由於現今行星的防禦系統還承襲著古地球時代的陳規,主要還是防禦大氣層內的突事件,所以在太空戰爭中顯得不堪一擊,除了幾個重要的戰略據點還能夠進行一些像樣的攻防戰之外,其他的行星只能任憑宰割,這幾年真正決定性的戰役都是生在遼闊的星辰大海之上的艦隊決戰。如果能夠加強行星防禦力量的話,那麼戰爭就會進入了一種完全不同的階段,出現完全不同的形式。
問題是,加強行星防禦力的研究並不是只有華夏一國在開,可以說宇宙各大強國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華夏並沒有領先多少,形成不了絕對的優勢,而歷史上也從來沒有因為一件武器的明而能夠對整個戰略力量對比生根本性逆轉的先例。
更何況任飄零始終篤信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禦,雖然正規戰法是十倍攻之,但是如果擁有了足夠雄厚的優勢兵力,其實進行點上突擊的攻擊方往往比實行面上防禦的防守方損失得更少,從根本上取得制太空權也就意味著取得戰場主導權,並沒有影響到太空決戰的作用,只是加強了戰略據點攻防的強度而已。
即使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樣的武器能夠揮很大的作用,那也需要一年之後,在西線如此薄弱的戰線上,如果不採取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別說一年,恐怕連六個月都難以維持,實在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因此,任飄零並不認為行星防太空攻擊力量的開,能夠對華夏眼前的戰局揮多麼大的影響和幫助。
然而,這些理智的觀點顯然已經無法說動全身心都沉迷於研製新行星防禦系統的羅迦了,只見這位當代國家最高統帥非常興奮的說道:
「戰爭就是一場雙方意志的較量,狹路相逢勇者勝!你還記得我們在印月大會戰中的經歷嗎?就和那一仗一樣,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
「飄零不敢忘記!」
看著正沉浸在輝煌往事中的羅迦,任飄零知道再多說無益,只好順著上司的口氣附和著說道,腦海中也浮現出三年前的那場戰爭,那是讓他無法忘懷的一幕。
印月大會戰的確是一次關係到華夏、也關係到羅迦、任飄零一生命運的大決戰,任飄零到如今還記憶猶新。
在那場戰役中,印月聯邦調集了兩倍於華夏軍的兵力進行太空決戰,可以說將全國的命運畢全功於一役。
為了對全軍進行有效的指揮和運作,任飄零作為當時戰場最高指揮官羅迦上將的親信,破格提拔擔任右翼縱隊的指揮官,而承受的正是印月艦隊主攻的巨大壓力。
面對敵人壓倒性的火力攻擊,任飄零焦頭爛額,求救的急報雪片似的飛往羅迦的旗艦,得到的回復卻是「沒有援兵、不准撤退,否則軍法從事」。在那一刻,任飄零簡直就是懷疑羅迦是存心想置自己於死地,都已經不報生還的希望了,一邊在心中用盡了所有惡毒的詞彙咒罵著上司,一邊則親自駕駛著裝甲戰鬥機衝殺在第一線,只求取義成仁、為國捐軀,也不枉這人生一遭。
也就在防線即將崩潰,任飄零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華夏軍左翼的部隊終於擊潰了對方的右翼,實現了迂迴包抄,印月艦隊全線崩潰,華夏軍獲得了整個戰役的大捷,印月聯邦也從此注定了瓦解。
一時間,死裡逃生的任飄零,渾然忘卻了曾經對羅迦的咒罵,和全軍將士一樣,自內心深處的高呼「羅迦萬歲」,恐怕也正是從那一刻開始,羅迦在軍中無與倫比的地位正式確定了起來。
但是,歷史會重現嗎?
今天這個病魔纏身、歇斯底里的羅迦還能夠想當年那樣敏銳的判斷局勢,憑藉著堅定的意志而不是偏執的頑固來領導國家和軍隊再次獲取勝利和輝煌嗎?
任飄零感到了迷茫。
※※※
「一年,只需要一年!飄零啊,我這次任命你為三軍總參謀長,就是希望你作為我的軍事副手,負責制定全面的軍事策略,共同為國家的命運而奮鬥!」
就在任飄零有些神志恍惚的時候,羅迦大元帥沒有理會一旁王傑聽了任飄零將成為羅迦「軍事副手」之後那一臉的嫉妒和羨慕,走到任飄零的面前,拍了拍愛將的肩膀,就如同當年那樣親切的說道:
「你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我需要你,共和國也需要你!」
「是,下官一定竭盡所能!」
任飄零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不管觀點有著如何的差異,作為自己軍事導師和政治引路人,將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羅迦的要求總是讓自己無法拒絕。
「這就好,這就好!」
羅迦高興的說道,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之後,一邊伸手親密的拉著任飄零,和年輕的愛將並肩走向房門口,一邊和藹的說道:
「我老了,國家需要你們這些年輕的將領來支撐。對了,聽說昨天在祭奠西線陣亡將士的儀式上,那個出來搗蛋的女人是你的朋友,有沒有這麼一回事情?」
「是……是的!」
任飄零心中咯登了一下。昨天水大小姐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就立刻被內務部王傑的人給帶走了,任飄零一直在琢磨著如何解救,沒想到今天羅迦居然會提起,還親自過問,這讓他實在是不知道是凶是吉。
在忐忑不安之中,年輕的戰爭英雄唯有小心翼翼的退後了半步,方才向羅迦說道:
「那女人叫水雲,是前任三軍參謀總長水傲天的女兒,她……」
「不用說了,我知道她,我知道!」
羅迦大手揮了一下,然後又親切的拍在了任飄零的肩膀上,笑著說道:
「這孩子我見過,是個好孩子,好孩子啊!聽說還和我們任大將軍有過一段非常浪漫的戀愛,是不是?」
「那……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水雲她……」
任飄零由於摸不透羅迦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只好非常謹慎的回答道,腦子裡則快的運轉,盤算著如何為水雲開脫。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王傑!」
還沒等任飄零想好具體什麼措辭,卻聽見身邊的羅迦突然大聲得對王傑說道:
「你怎麼可以把任上將的朋友關起來呢,更何況她的父親水傲天上將還是你的前輩,太不像話了!」
「是,卑職該死!」
王傑「啪」的一聲立正,誠惶誠恐的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這麼不會辦事!」
羅迦笑了一笑,又拉住任飄零的手,送他到了門口,方才說道:
「我相信水雲這孩子一定是受到什麼別有用心的人挑唆,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但是飄零,我很為難啊,畢竟這件事情鬧得太大了,如果不做出一些處理的話,我很難向人民交待的!」
「是,大元帥說的是!」
任飄零心裡一陣,腦門滲出了冷汗,但還是有些不死心的為水雲開脫道:
「水雲她畢竟是受人蒙蔽,又是軍中元老水傲天上將的千金,還望大元帥能夠格外開恩,從輕處理!」
「哈哈,看把你嚇的!」
羅迦微微一笑,拿起了原本捧在任飄零手中的軍帽,替任飄零戴好,還順手幫年輕的上將整理了一下軍服,方才說道:
「無論如何,傲天是我的患難之交,你又是我的頭號愛將,你們的面子我又怎麼會不給。這樣吧,王傑,對外就宣佈水雲受到了父親去世的刺激,所以方才精神有些失常,派人把她送到軒轅總院去治療。」
「是!」
王傑立刻恭敬的應道。
「多謝大元帥關照!」
與此同時,任飄零也鬆了一口氣,感激的說道。
「好了,飄零,你回去吧!這兩天抽空多陪陪小萱,我這個寶貝女兒可是非常崇拜你這位名將的,在她的心中恐怕連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比不上你啊!」
大元帥彷彿岳父對著女婿一般的說道,然而就在感到有些尷尬的任飄零嘴唇挪動之際,卻突然話鋒一轉,嚴厲的說道:
「水雲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但是對於國內和軍中的消極情緒、失敗主義觀點卻必須嚴厲的加以抵制,對於那些別有用心、鼓吹反戰言論的人,更是必須進行鎮壓,這裡面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你們一個是三軍總參謀長,一個是內務部長,應該好好的配合,尤其是要把握住軍隊的思想!」
「是!」
任飄零和王傑同時立正應道,然後相繼離去。只有任飄零自己知道,羅迦這一番恩威並施的交談,早已經讓他冷汗淋漓,浸透了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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