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京華結交盡奇士,意氣相期共生死。千年史冊恥無名,一片丹心報天子。爾來從軍天漢濱,南山曉雪玉嶙峋。嗚呼!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
在奔赴前線的飛船上,任飄零情不自禁的吟起了《金錯刀行》,雖然他還不至於被終生冷凍,但是這一年來眼看著前方戰事頻頻,自己卻只能在後方乾瞪眼,早就蠢蠢欲動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再披戰甲,又恰逢國事艱難、軍事不利之際,心中那股投效沙場的**、擔憂國事的思慮和對敵人藐視、為民族自豪的意氣風,倒是也很吻合千百年前那《金錯刀行》的意境,此時脫口而出,頗有傲視天下、欲圖力挽狂瀾的豪放。更何況如今他手握重兵,此行更是肩負重任,自然比那位懷才不遇的詩人好得多了。
「好詩啊!想不到你這傢伙還懂得舞文弄墨,這詩你寫的還真不錯,難怪陳苑跟我說當年水雲就是被你的一詩給騙到手的!」
說話的是個年約三十的女郎,一頭紅色的短、棕色的皮膚顯示了混血的身份,無窮的精力、令人砸舌的膽大、乎尋常的敏銳使她迅的在戰地記者中脫穎而出,成為前線赫赫有名的戰地之花,她就是任飄零的表姐——共計出了一名總統、五名部長、三名元帥、七名將軍,號稱華夏第一名門的軒轅家族的孫女——軒轅葒。當然,她在業內的成就與有一個當元帥的祖父、一個作上將的伯父和一個出任共和國外長的父親並不存在太多關聯。
不過這番話卻讓任飄零暗暗的翻了翻白眼,差點嗆了一口:
什麼叫做「騙」,而且這詩也不是我寫的,拜託別不懂裝懂,真是不學無術。
他心裡明白這位帶有西方血統、從小隨著外交官的父親生活在國外的表姐屬於典型的現代都市女郎,對於現代知識和當代潮流是無所不通,但是那些華夏古典的文學和歷史知識就顯得十分薄弱,所以忍不住暗中好笑,只是由於早就領教過了這位大小姐河東獅吼的威力,不敢表露出來,未免有些辛苦。
不過很快就有人幫了任飄零的忙,任飄零的隨行參謀、公認死黨孟明遠上校在一旁自以為找到了向美人賣弄學識的機會,當下立刻清了清嗓子,以一種自以為很瀟灑的姿態微笑著說道:
「這《金錯刀行》可不是我們任將軍寫的,作者是宋代的大詩人6游,雖然飄零兄的文筆不錯,不過距離那種大家水準還是有一點距離的,呵呵!」
「我當然知道,這傢伙哪有這種水平?」
很顯然,任飄零的這位隨行戰地記者有著非同凡響的裝甲力,一邊臉不紅心不跳的隨口應著,另一邊卻幾乎在任飄零心中暗叫「這小子要倒霉了」的同時,狠狠的一肘擊打在饒舌的參謀腹部,讓倒霉的傢伙疼得彎下了腰,而肇事者卻在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中,擺著柳腰,款款離去。
任飄零則在一邊幸災樂禍的望著倒霉的傢伙。平心而論,這個軍校的同學、多年的知交,無論是地位、才華,還是外表都是無可挑剔的,就是一張嘴巴實在不可恭維,總是說一些討人厭的話,以至於被朋友們戲稱為「美女絕緣者」,就拿剛才的事情來說,在美女面前賣弄也就罷了,但不該暴露美女的錯誤啊,要知道美女是永遠正確的,更何況還硬是要貶低自己,真是可惡!
所以當受害者可憐兮兮兼且委屈的望著任飄零,希望得到好友提示自己又在哪裡說錯話了的時候,後者立刻擺出「我不認識你」的神情趕緊走開,讓受害者氣得直咬牙的同時,覺得自己好可憐。
前線的境況遠遠出乎任飄零的意料,羅迦原本答應調集的五個艦隊師、十三個艦隊旅和三十個6戰師,卻只集結了兩個艦隊師,四個艦隊旅和十個6戰師,連承諾的一半的兵力也沒有到達,而且大多都是原先的二線兵力,無論士氣、裝備還是編製都遠遠無法和一線兵力所媲美。由此可見,中線兵團的覆滅決不僅僅是數字上的損失,損失更大的還是那些接受了完善培養、身經百戰的老兵。
此外,後方的戰地醫院濟滿了受傷的士兵,戰敗後的頹廢情緒充塞著整個軍隊,不少軍官和士兵顯得歇斯底里,出現了許多違反軍紀的案件,甚至開始產生了逃兵;修理廠裡堆滿了各種報廢的武器、戰艦和裝甲戰鬥機,任憑風吹雨打卻無人管理;集結的軍隊則缺少充足的裝備,有許多原本是用於本土巡邏防衛的軍隊,所使用的甚至還是一百多年前的軒轅華時代的原始裝備;整個後方基地則人浮於事,各個部門互相推諉,缺少統一而有效的行政機構,辦事效率極其低下;所有的軍隊都是臨時調來,各個軍隊缺乏配合的默契,指揮官的素質也良莠不齊,由於宇宙已經和平了兩百多年,所以許多6戰師的指揮官都只是經歷過守邊、巡邏和圍剿海盜而已,甚至還有一個八十多歲、開會就打著瞌睡流著口水的老爺爺擔任一個6戰師的少將指揮官,讓任飄零實在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而前方戰事卻越來越緊張,中路集團軍的全軍覆沒,使得東西兩軍團也岌岌可危,正在開展雅庫次克行星攻堅戰的胡躍中將的東線軍團,眼看就要再現常誠中將中路集團軍那種頓兵堅城而被圍殲的覆轍了;擔任牽制任務的藍訊少將的西線軍團則由於補給不濟而在巴庫一線進退兩難。不過任飄零如今更頭疼的麻煩是:聯軍正調集了六個艦隊師、十三個艦隊旅和二十八個6戰師氣勢洶洶的向任飄零目前所在的斯德爾科步步進逼。
斯德爾科行星是羅迦一年前實施閃電戰入侵羅薩時佔領的,在中線兵團全軍覆沒之後,就成了連接東、西兩線軍團的重要橋樑,一旦失守則東、西兩線將和本土徹底失去聯繫,成為兩支沒有後援、沒有退路、沒有補給的孤兵。由於人體潛能時代的到來,培養一個出色的戰士所耗費的時間遠遠出傳統不止多少倍,所以一旦這些共和國最精銳、最忠誠戰士被消滅了之後,共和國的元氣將絕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夠恢復的。
所以擺在任飄零面前的困難是艱巨的: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集結一支部隊——一支擁有著能夠戰鬥的士氣、至少合格的裝備以及作戰能力的軍隊;然後要擊敗眼前咄咄逼人的優勢敵軍,守住斯德爾科行星,最後還要有效的援救陷入困境的東、西兩線軍團,把共和國這些最精銳的軍隊**泥沼。
面對如此窘迫的處境,任飄零顯示了驚人的魄力、充沛的精力和天賦的組織能力、統御能力。
他四處奔走、事必躬親,士兵們往往驚訝的現,當自己的軍官們還在熟睡之際,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將軍卻出現在最艱苦的地方,他獎勵盡忠職守的士兵,呵斥不稱職的軍官;他認真而又平和的聽取將士們的抱怨,謙虛而又恭敬的接受老兵們的建議。
他在短短的五天時間裡,就地罷免了一名中將,三名少將,七名准將,槍決了二十三名玩忽職守的軍官,將指揮系統整理的井井有條,同時也震懾了整個軍隊,嚴明的軍紀再次開始約束共和國的戰士。
他察看前線,慰問傷兵,用最蠱惑的言辭激勵著士兵們,把將士們內心最深處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責任感調起來,上升到極點,從而轉變為高昂的士氣。他那從容的態度、幽默的言語、自信的舉止讓人不自覺的放鬆下來,樂觀的情緒感染了所有的人,軍隊逐漸從失敗的陰影中走脫出來,開始將希望寄托在這位特立獨行的將軍身上,軍隊的榮譽感以及對建功立業的渴望再次壓倒了心頭的恐懼。
他大膽啟用年輕有為的軍官負責整理器械和後勤,派遣軍隊憑借槍炮的威脅強行取走了後方的庫存——這些東西按規矩必須一層層上報申請才能夠動用,不過官僚主義的作風恐怕將導致當最終批准時戰爭早就結束了。
於是軍隊再次煥活力:士兵們狂熱的擁戴起這位平易近人的將軍,軍官們則即畏懼於他的嚴厲,又折服於他的果敢和決斷;老成持重者固然滿意這位將軍所展現出的專業的軍事素質,年輕而激進的少壯派更是因為任飄零那種不問資歷、只問才幹的用人原則而興奮不已,急不可待的等待著報效國家、施展才華的機會來臨。
當經由羅迦特別批准,任飄零的老部隊、原先為都衛戍機動部隊的第一特前艦隊旅終於趕到斯德爾科的時候,任飄零終於舒了一口氣。經過這幾天的一番努力,現在他手裡已經籌集了四個艦隊師、十個艦隊旅和二十三個6戰師,一個驚人的作戰計劃也在他的腦海中醞釀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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