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裡,駱碧心和李管家兩個人中間隔著個灶台大眼瞪小眼,最後以駱碧心失敗告終,只能雙手撐著灶台,無力的說,「能請李管家給我找兩個幫手來麼?」
年過五旬的李管家——李龍笙鶴童顏,精神矍鑠,目光如炬,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覺,只是眉梢眼角都像是冷氣機一樣的在散冷氣,駱碧心甚至懷疑他的頭眉毛還有山羊鬍子都是被冷氣給冰封的,此時他正冷冰冰看著駱碧心,彷彿試圖把她也給冰封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駱碧心快要忍不住爆的時候,李管家點點頭,出去叫了個小廝吩咐了兩句,沒一會兒,阿大和阿二就急急的跑來了,一邊跑一邊一顛一顛的穿著鞋子,阿二還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兩個人跑到伙房裡才意識到裡面的氛圍有些古怪。
阿二小心翼翼的上前朝著李管家點頭哈腰,「李管家,這麼晚,有事麼?」
李管家面無表情的說,「大少爺要吃夜宵,你們給這個駱廚娘打下手,她要是跑了,或者飯菜有什麼不對的,我為你們是問。」說完朝著駱碧心投去威脅的一瞥,就酷酷的走出伙房去了。
駱碧心和阿大,阿二三個人像木頭一樣以標準的軍姿抬頭挺胸收腹,筆直的站著,一點都不敢亂動,直到確定李管家不會去而復返,才鬆了口氣,依靠在灶台邊擦去滿頭的虛汗。
「阿二,我說……你們九州山莊的怎麼淨是些怪人啊!」駱碧心沒好氣的說,戀兄情節的戀兄情節,冷若冰山的冷若冰山,兩個老的又陰陽怪氣,當家少爺還是個腦抽筋的二百五,當她個小小廚娘好欺負是不?!
不明就裡的阿二有些茫然的問,「誰是怪人啊?你說李管家?他就是凶了點,冷了點,別的也還好嘛,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習慣……駱碧心嘴角抽了抽,她是當廚娘的,不是賣棒冰的,有必要習慣一座移動冰箱麼……
阿大喝了口涼水喘了口氣,問駱碧心,「碧心姑娘,我們要做什麼夜宵?熬粥麼?」
駱碧心用手一撐,翻身坐在了灶台上,雙手托腮,一臉不屑的表情,踢踢雙腿,冷哼了一聲,「我才不做東西給你們那個該死的大少爺吃呢!」
阿大和阿二面面相覷。不知道大少爺是哪裡得罪這個駱廚娘了。阿二湊過去問。「碧心姐。到底生什麼事兒了?」
正好有氣沒處地駱碧心立刻擰住阿二地耳朵。沒好氣地說。「還不都是你!把你碧心姐我一個人丟在那裡任人宰割。不知道本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嗎?萬一你們少爺把本姑娘生吃活剝了你要負責?你付得起麼?」
「誒。誒。疼。疼疼疼……」阿二疼地整個臉都皺起來了。
駱碧心一把甩開他地耳朵。阿二苦哈哈地討好道。「我那不也是沒辦法麼。大少爺說要是找不到你就扣我半個年地工錢呢?」背過身去又小聲嘀咕。「再說。你不也沒什麼事兒麼……」
「半年?你半年多少工錢?」駱碧心抱著手挑眉問道。
「嘿嘿嘿嘿……」阿二見駱碧心似乎不生氣了就靠過去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百兩?」駱碧心有點意外。
阿二猛搖頭。
「十兩?」駱碧心眉頭又皺起來了。
「一兩……嘿嘿嘿……啊!!碧心姐別打了那是我的腦袋不是木魚啊……」阿二抱頭鼠竄,駱碧心揮舞著勺子在後頭猛追,「該死的!你就為了一兩銀子出賣老娘!不許躲!給我過來受死!!」
兩個人以阿大為中心點繞著他團團轉,轉的阿大眼花繚亂,兩個人跑的是氣喘吁吁,最後一人一邊抓著阿大的一條胳膊直喘氣。
「你,你別讓我抓住!」駱碧心威脅到。
「碧,碧心姐,我,我錯了,錯了,還不行麼?」阿二愁眉苦臉的求饒。
駱碧心不理他,自顧自朝灶台走去了,「去,阿大,給我拿點炒米!」
「炒米?」阿大不太確定的重複。
「就是炒米!」
「可是,可是廚房裡不備炒米啊……那都是,都是下人平時吃的零嘴啊……」阿大很為難。
「沒關係,快去拿!」駱碧心瞇縫著眼陰森森的說。
「我去我去!」急著將功贖罪的阿二搶先衝出去找自己昨天吃剩的那半袋炒米。
「去,阿大,給我燒水!」駱碧心一邊吩咐,一邊從櫃子裡翻出個石臼備著。
「碧心姐!碧心姐!拿來了拿來了!」阿二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揮舞著手上的布袋子。
駱碧心把布袋子裡的炒米都倒到石臼裡,重重的把它放到阿二的面前,吐出兩個字,「碾碎!」阿二一點意見都不敢有,立刻照辦,賣力的搗炒米。
駱碧心閒閒沒事的抓了個蘋果用袖子擦了擦,就卡嚓卡嚓的咬著,坐在灶台邊的小板凳上悶的困,其實留下來當廚娘她是無所謂啦,還可以免去每天來去賞花會的奔波之苦,反正離第一場比賽還有兩三天,但是……但是總覺得就這麼如了那個祁鎮鈺的願讓她很不爽,那麼到底是留還是去呢?這是個問題。
「碧心姐!米粉搗好了!」
「碧心姑娘,水燒開了。」
「唔……」駱碧心咬著半個蘋果心不在焉的把米粉都倒到一個大碗裡,然後拿大勺子舀了一勺子水,「呲啦——」一聲響,滾燙的熱水在碗裡翻騰起來,捲起了一個個的米粉泡泡。
阿大阿二都等著駱碧心有下一步行動,誰想她兩口吃光蘋果,把果核拋進廢料桶裡,就把那碗白水沖米粉放進食盒裡,屁顛屁顛的準備走了。
阿大阿二慌忙七手八腳的拉住興沖沖的駱碧心,阿二咽嚥口水,艱澀的說,「碧心姐,你……不會就給大少爺吃白水沖米粉吧……」
「為什麼不可以?」駱碧心很純良的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的說。
「當,當然不可以……白水沖米粉是窮人家沒錢買米的時候吃的啊……怎麼能,怎麼能讓少爺吃這個呢……」阿二急得快哭了,要是讓駱廚娘就這樣端著白水沖米粉去見是少爺的話,他鐵定會被打四十大板的,阿大也連連點頭,他倒不是擔心自己,他是擔心這樣對碧心姑娘不利。
「放心吧!所謂憶苦思甜,你碧心姐我今兒要給你們大少爺上一堂思想品德修養課!」駱碧心皮笑肉不笑的說,一群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是該知道知道民間疾苦了,不然他們還當米是米缸生的,下人是沒娘疼的。
「那……那你好歹加把糖啊!」阿二垮著小臉哀求,米粉本就沒滋寡味,兌上這麼一大勺的白水,哪裡還能吃啊……嘴巴裡非得淡出鳥來……
「好啊!∼」駱碧心很從善如流的從灶台抓了一把白花花的東西,天女散花一樣的灑了進去。
阿大阿二目送著駱碧心離去的背影。
阿大忽然問阿二,「剛碧心姑娘加的是糖麼?」
「不是麼?」阿二小心的護著他的屁股,總覺得要保不住了。
「為什麼……我看到她加的是滿滿一大把的鹽……」阿大喃喃自語。
阿二頓時覺得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