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蒼峰無為道派
冷天涯見自己一招便將對方的咽喉戳破,於是他心中的惱怒平息了許多,可他是消氣了,青年修士這邊卻是憤慨之極。不過青年雖是怒火中燒,但其還是細心的注意到了日蕊臉上的指印,於是怒極反笑的說道:「哼哼!你先是毒打日沌門主愛女,後又傷坤龍門門主坤始真人的開山大弟子我,縱然你有天大的理由,也是百口莫辯了。今日我死在你手裡是為了救日蕊小師妹而死,應該會被追認為無為道派的功臣,而你死了,則是罪有應得,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左右都是你的過錯,我看你如何向無為道派的各門座交代!看招!」
青年修士說罷,身軀立時前傾向冷天涯衝去,在其行過紫青寶劍之時,隨手將其從地下拔出,藉著拔劍雙腳狠踏地面的反作用力,青年修士橫空半個空翻,將雙腿盤在了房子的房梁之上,就此成倒立之勢將紫青寶劍刺向了冷天涯的頭頂百會**。由於是降龍中期的高手對決,二人出招便是鋒芒、光刃,一時間原本略顯昏暗的屋內被光華照射得絢麗多彩,景象好生耀眼,這令一旁觀戰處於結丹巔峰的日蕊可算是大開了眼界。
「彫蟲小技,也敢在我的面前賣弄!看我如何破你的『三清劍下』!風捲殘雲,倒刮絞刃,疾!」冷天涯早在六十餘年前便學習了正宗的道家功法,因而對方剛一出手,冷天涯就看穿了他的意圖,做出了最為完美的回應。
本來「三清劍下」這招是居高臨下者攻擊下方敵手時使用的,其威力之大堪稱單體攻擊之最,但這一招適用的情況不多,因為它必須是在高空攻擊地下的敵人,不過即便如此,它還是獨佔單體攻擊威力榜的魁。而這個稱號也是因為在這個攻擊施展時,下劈的鋒芒外加大地引力的作用,使之度隨著下落的去勢成幾何倍數瘋狂增加,因此,當其擊中目標後,就算是目標全力防守,鋒芒下落的強大衝擊力,也會毫無懸念的破開目標的防禦結界,從而將其擊殺。
可是青年修士這時使用此法,明顯是其對戰經驗不足,使他只圖謀威力的大小,卻不考慮此法是否適用於現在這種情況和是否能揮出此法的最大效用。「三清劍下」的要義就是高空動攻擊,否則衝擊力根本就足以破不開對手的防禦,而青年修士顯然是不懂得這些,這也讓冷天涯有了空當去鑽。
在冷天涯吟咒聲響起的同時,屋內便憑空來了一股悍風,只見悍風以冷天涯為中心形成了一個三人環抱粗細的旋風,這旋風與平時形成的旋風不同,底窄口寬不說,且它還是有顏色的存在,漏斗形旋風整體呈淡青色,在旋風的內壁上帶有無數手指長短類似於匕刃的尖刃,這使得旋風在高運轉的過程中,就如同是絞肉機一般向上空的青年修士罩去,如果青年修士此時不收手的話,一旦被捲入這個旋風之中,莫說是紫青寶劍了,連帶著青年修士的整條右臂乃至全身,也會被其絞得粉碎。
青年修士對冷天涯的攻擊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感覺到面前這個旋風正在向自己罩來,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死拼到底,另一條則是提早撤出,除此之外便別無他法了。可年少氣盛的青年修士怎能甘心善罷甘休,更何況之前他還說了自己死與冷天涯死的差別,以至於他礙著自己的顏面,選擇了前者,就此決定同冷天涯死拼到底。
「我是不會輸的!道家祖師,萬載無逝,助我除魔,三清臨世!如御令,開!」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吼從青年修士口中傳出,從他吟咒的言辭中就可看出,他所施展的正是可以與佛門「大日如來咒」中高級攻擊技法「佛光普照」相媲美的道家高級攻擊技法「三清臨世」。吟咒聲漸落,三位道貌岸然的老者憑空出現,正是道家三清祖師現世。
只見三位祖師成三角之勢背靠青年,將其圍在了中央,而後三者在空中同時將左手按於右臂肘,右手則各持一把品相各異的長劍,斜指下方罩來的帶有無數尖刃的旋風內壁,看其招式明擺著是想將冷天涯的旋風攻擊破掉,而那位青年修士則仍然保持著自己的「三清劍下」,試圖用這雙重攻擊將冷天涯擊垮,乃至打死。
三清祖師的降臨對冷天涯的震撼非同小可,這可是道家的高級攻擊技法,如果不使用同其等級別的防禦或是對攻的話,自己可就是非死即傷了,可在這小小的屋內,自己的大型攻擊技法根本就無從施展,再者就算是施展了出來,這方圓三十丈以內的房舍也會全全毀在自己的一招之下,那時必會引起大批的無為道派門人弟子前來,如是那樣,自己修為暴漏了不說,又該如何向眾位門主交代呢!畢竟自己可是一直以驅物巔峰修為示人,哪有一下子提升四整個境界,達到降龍中期的道理。
正在冷天涯左右危難之際,一個圓形的東西飛上了他的頭頂,擋住了眾多攻向冷天涯的攻擊,冷天涯一時沒緩過神兒來,冷不防看到這個圓咕隆咚的東西,還以為是誰扔來的盾牌,不過這樣的想法很快便在他的腦海中消失了,因為一陣刺耳的碰撞聲過後,當所有攻擊都被其擋下來的時候,冷天涯知道盾牌是不會有這等防禦能力的,而能有這般實力輕易接下眾多攻擊的,也就唯有霸下那強的防禦能力了。
冷天涯知道霸下不會飛,於是急忙將雙手拖向了霸下的腹部,與此同時他還展開神識,探查起霸下上方的情況來。霎時間,一個壯觀之極的場面映入了冷天涯的眼簾,只見三清祖師在破掉自己的旋風攻擊後,轉而又開始攻擊起了冷天涯頭頂上方的霸下,這下算上青年修士一共四人輪番轟擊霸下的甲背,一時間,火星兒四射,鋒刃碎裂的殘片更是翻飛不止,而霸下則龜縮不出巋然不動,任憑這四人如何攻擊,就是不加理會他們。
青年修士與三清祖師整整進攻了半刻鐘的時間,愣是沒有破開面前這個帶刺的龜殼,破不開也就算了,「三清臨世」外加「三清劍下」兩種高級攻擊技法的施展,使之青年修士的真元幾近枯竭,就連經脈中最起碼的運作真元也已快要乾涸,照這樣下去,一旦真元徹底耗盡,那麼青年修士就將枯死當場了。
青年修士停止了進攻,也可以說他不得不停止進攻,對於生存的渴望相比他的顏面來說,面子又哪裡敵得過生存的重要,因此,即便當初他對冷天涯說的那番義正詞嚴的話滿含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情操,可其此時卻依舊選擇了退縮。「彭!」由於體內沒有真元的支撐,青年修士在終止繼續進攻後,便直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在沒有反抗的餘力了。而此時的日蕊,則為冷天涯高的修為以及霸下那彪悍的防禦力深深的折服,眼露羨慕的看著面前的冷天涯,而後也用同樣的目光看了看地面的青年修士,心想:「我就算是有師兄{地面躺著的青年修士}那樣的修為,也心滿意足了。」
「呀呀呀?!剛才你不還說得大義凜然的嗎?怎麼現在退縮了,我還以為你會成為無為道派的烈士呢!現在來看,你也只配當一個怕死的狗熊了!你毀了我的傲雪劍,那可是我小師父交給我的,我也不為難你,一物換一物,你的紫青寶劍就此姓『笑』了!」冷天涯冷嘲熱諷的說道,說罷,便伸手去撿拾靜靜躺在青年修士身邊的紫青寶劍去了。
「哪裡來的狂徒,重傷我徒兒,還要取他的神兵,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膽量在我的面前拿起紫青寶劍!」一聲威嚴的聲音響起說道,與此同時一個釋放濃郁青光,上面真元波動極其劇烈的球體射向了躺倒在地的青年修士丹田,冷天涯見此,立時明白了過來,這東西便是真元球,而對方將其射向青年的丹田明顯是想幫其恢復體力。
冷天涯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目光則順著真元球飛來時的軌跡看向了門口處,只見一位身著亮青色紋有紫麟龍長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冷天涯的面前,這人冷天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他曾經的二師叔坤龍門門主坤始真人。冷天涯見此,眼中現出了些許激動之色,可是情形所迫,他又不能與之相認,這令冷天涯心中愁苦異常,以至於他對坤始真人的話,連一絲回應的意識都沒有。
「咻咻!」又是兩聲破空聲響起,伴隨著聲音傳來,只見日沌真人與月尊真人皆來到了此處,原來,引動「三清臨世」高級攻擊技法後,造成的心靈作用使之距此較近的道家修士全能感覺到有人在使用「三清臨世」,因此在坤始的開山大弟子使出此法後,身為師傅的坤始真人是第一個感覺到的,因而才會最先來此,而日沌、月尊兩位門主乃是後來才感覺到的心靈作用,因此他們才會晚來了一步。
「爹!」日蕊那嬌滴滴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她起身向剛剛到此的日沌真人懷中撲去,眼中那猶如珍珠一般的淚珠滾滾而落,這將她的委屈得到了最為完美的詮釋。
「二師兄,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兒啊?」月尊真人見此,因為此地乃是他月輝門的地界,所以生了這等鬥毆事件他要負主要責任,即便對方是自己的二師兄也不例外,也正是因此他才會低聲下氣的向自己的二師兄坤始真人問道。
「小師弟,這小子是哪來的賊人,竟敢傷我愛徒,你我兄弟一場,我不會為難你,只要你把事情講清楚就可以了,如是我那徒弟的過錯,我定會整治於他,但要是這小子無故出手傷我愛徒的話,還請你將其交予我手,我自有對他的安排!」坤始真人雖然平時嬉鬧無心,但其卻極其護短,這令其在看到自己的大弟子重傷倒地的時候,心中便對面前的冷天涯痛恨之極,如不是自己的兩位師弟及時趕到,他甚至有可能直接出手斬殺冷天涯。
「這……。笑蒼穹!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兒?」月尊真人知道自己二師兄的脾氣,但他也更清楚笑蒼穹是金鑫門選中的弟子,別看金鑫門多為女弟子,實力也並不怎麼強悍,但其確是無為道派掌管金屬一脈的領頭兒,要知道,金屬向來是煉器之根本,水淼門負責煉器,金鑫門負責供應金屬,這兩個門位是任何門主都不敢得罪的,如若不然,輕則數年得不到好的兵器,重則甚至會永遠拿不到上好的神兵,這一點可是有先例的,因此月尊真人無奈只好讓冷天涯自己說了。
「不用他說,我來告訴兩位師叔!」因為坤始真人真元球的輔助,青年修士很快便從脫力中緩了過來,在其聽到月尊真人的問話後,生怕冷天涯胡編濫造,對兩位師叔造成先入為主的意識,於是便將話茬搶了過來,率先開口言道,說罷見兩位師叔並沒有否決自己的意思,他便繼續開口說:「今日弟子吳尊閒來無事,便琢磨著到月尊師叔您這裡看看那些新收弟子,打算交幾個朋友大家互通有無,誰曾想弟子走到這裡,便聽到了一聲女子淒慘至極的叫聲,於是便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來到了這個院落前。可就在這時,就是這個賊人突然出手對我難,我雖不曾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但之前那聲慘叫便已經從側面反映了此地的情況,索性我就拚死命的向其攻去,在幾經努力之後方才闖入了這間屋中……」
「你胡說……」「住口,現在還沒有輪到你插言!吳尊,繼續說你的!」冷天涯聽著對方一派胡言,頓時對其大聲的指責道,不過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坤始真人護短性情的使然,便強行將其下話打斷,並吩咐自己的弟子繼續講解。
「是,師傅!我到屋中一看,日蕊小師妹就像你們剛來時這樣跪倒在地,她的臉上還清楚的留有幾個手指印,並且在她嘴角還有擦拭過的血痕,我想這一定是這個賊人垂涎師妹的美色,施暴不成的所為,於是便奮力進攻他,以求救小師妹脫身,不過這個賊人的妖獸防禦力極其驚人,我使用『三清臨世』配合『三清劍下』一齊攻擊它的龜殼,也未曾撼動它分毫,後來我因為真元不濟倒在了地上,再後來,師傅師叔也就都清楚了!」吳尊領命繼續說道,可是他的這一番言語有一半都是瞎話,不過現在怎麼說也是冷天涯處於劣勢,所以即便吳尊所言沒幾句是真的,大家也都信從他的話。眾人只顧著聽吳尊的敘述,卻沒有留意在其說話期間,他的目光從沒有移開過日蕊的嬌軀,且他的眼神中還透漏著一絲渴望,很顯然,他對日蕊心存著濃郁的愛慕之情。
「你敢對我女兒心懷不軌,我豈能容你留存於世!」日沌真人在聽到吳尊的描述後,可謂是氣得七竅生煙,一時間暴怒的驅使使其直接一掌轟向了冷天涯的心口,霎時間只見一個玄青色的掌印徑直向冷天涯前襟印去,所過之處空間撕裂,造成的空間黑洞將屋內質地輕盈的物體全全吞噬了進去,冷天涯沒防備三師叔的冒然出手,直當掌印欺近他週身半丈之時,方才反映了過來,來不及閃身躲過,冷天涯只好驅動全身真元,雙手重疊奮力迎向了這真人期修士的剛猛一擊。
「彭!」雙掌相對,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隨後便是一道殷紅從冷天涯的口中噴濺而出,顯然這是冷天涯受了嚴重的內傷所致。這也難怪,日沌真人修為處於改乾中期,比冷天涯整整高出了兩個境界,這等差距根本就不是冷天涯所能抗衡得了的,因此,冷天涯被其一招之下打成重傷。
本來霸下是想替冷天涯接下這一掌的,畢竟它同冷天涯乃是同命契約關係,如果冷天涯死了,它也會隨之而去,但無奈的是霸下還沒有成年不能騰身而起,這使得他的度根本就抵不過攻擊來的快,也正是因此,它才沒有及時來到冷天涯的身前,替其接下日沌真人的一擊。
冷天涯現在真就如吳尊之前所說的那樣百口莫辯了,感覺到體內紊亂的真元,冷天涯認為今天除非是自己將身份公佈於眾,否則就將必死無疑,不甘心的抬頭看著自己的三位師叔,隨後冷天涯又將目光移向了吳尊,只見其正得意忘形的看著自己,在他眼中滿含幸災樂禍之意。至此,冷天涯終於下了決定,不能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於是他便打算啟齒對三位師叔道明自己的情況。
再說吳尊此時心想,這個賊人今天是別想好過了,即便師叔師伯不處死他,也要判他個終身監禁。不過他百密一疏,忽略了日蕊這個當事人,只見她正當冷天涯要開口說話之際,一下子脫離了她爹日沌真人的懷抱,走到了眾人中央說道:「小師叔二師伯,請容蕊蕊說句話好嗎?其實……其實今天生的事情,錯並不在吳師兄和這位少俠,歸根結底都是我的貪玩兒的錯,我想吳尊師兄是誤會了當時的情況,我今天到小師叔哪裡遊玩,一時頑皮被小師叔打傷了右肩,趕巧正在小師叔哄我開心的時候,這位少俠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當時我見他的妖獸長得可愛,便不再哭鬧了。小師叔讓我回去,可我又非常想摸摸這個小烏龜,於是便在門口的一個角落悄悄的隱藏了起來,待到這位少俠出來時,我便跟隨他來到了此地。」
日蕊在說話之前心中也是非常的矛盾,冷天涯扇她耳光時的情形現在日蕊仍然記憶猶新,可不知道為什麼,日蕊又非常同情這個青年男子,而這同情的初衷,就是因為冷天涯對她說的那句他的妻兒都慘死在了邪修的手中,再者日蕊也知道冷天涯不會對無為道派造成危害,雖然她認為冷天涯到此純粹是為了報仇,可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日蕊決定幫冷天涯辯解。不過另一方是自己的師兄,因此日蕊只能把責任拉到自己的身上,畢竟她是日沌真人的女兒,就是犯下再大的錯,有她爹在,她也不會受到傷害的,最多也就是挨頓責罵罷了。
「師妹你怎麼替這個賊人說話啊?……」「吳師兄,我只是就事論事,我們都是正道中人,哪能平白無故的冤枉好人呢?」吳尊聽到日蕊的這番言辭,臉上頓時流露出了一絲駭然與濃濃的不可置信,開口驚疑不定的問向日蕊,可日蕊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將其弄得無話可說了。
「蕊蕊,師伯不知道你出自什麼原因幫這個青年人說話,但你這樣說無疑就等於是說吳尊無理取鬧的去攻擊這個青年,而這個青年人則純粹是屬於正當防衛才打傷的吳尊。師伯不是逼你陷害任何人,但我想問你一句,你臉上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看著我的眼睛,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吳尊的師傅坤始真人一經日蕊這麼一說,仍有些不甘心就此放過冷天涯,於是便刨根問底兒的追問道。
「這……這……」日蕊千算萬算竟然忘記了嘴角還留有血跡,這下二師伯冷不防的問起,一時間日蕊根本就找不到搪塞他的借口,以至於日蕊只能神色慌張的靜立當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冷天涯在見到日蕊為自己辯護的時候,心中也是安然了許多,可這時自己二師叔坤始真人的再次難不禁使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可無奈他卻幫不上任何忙兒,換句話說他如果幫忙的話,也會越幫越忙,畢竟他現在是處於徹底的被動,他的話根本就不足以作為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