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涯在無痕劍接觸到土渺道人長袍的時候便知不對.聽罷土渺道人的話後,冷天涯立時收回無痕劍,孤注一擲奮力將伏龍戟向其面門刺去。與此同時,冷天涯在心中暗道:「土盾軟甲又有何懼,充其量我不進攻你的身體就是,不過這樣戀戰也不是辦法,看來還需要找時機離開才行,畢竟我的真元已經在陣法中消耗了不少,加之其修為本就比我高,這樣下去對我來說是毫無益處可言啊!」
冷天涯在思索的同時,伏龍戟已經欺近了土渺道人週身三尺以內。霎時間,土渺道人只覺面皮麻,頭倒豎,冷天涯凌厲的攻擊他自問是無法做到。可能是由於藝高人膽大的緣故,即便冷天涯的攻勢如此犀利,土渺道人依然沒有作出絲毫躲閃的舉動,直挺挺的立於原地,任憑冷天涯攻擊繼續臨近,卻不作出任何回應。冷天涯見此有些不明所以,但其如此來做也等於是給了自己重傷他的機會,索性冷天涯也不多想,繼續催動真元,將其灌輸到伏龍戟之中,使之伏龍戟上金紫色光華大放,整體形象煞是好看。
然而冷天涯並沒有打算讓伏龍戟直接刺中土渺道人面門,雖然剛才種種跡象表明伏龍戟就是直奔土渺虎而去的,但就在伏龍戟與土渺道人虎相隔一尺的時候,冷天涯驟然將伏龍戟向右側一甩,使其與土渺道人虎失之交臂,在這同時伏龍戟繼續前行,直至戟刃已經行至土渺道人腦後,又將其向左側橫掃而回,彷彿冷天涯的意圖是要將土渺道人的虎斬下。
土渺直到此時仍然沒有動身躲閃的意思,相反倒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冷天涯,不過冷天涯並沒有瞧他一眼,否則他定會察覺出土渺道人的怪異之處。伏龍戟依舊按照冷天涯的攻擊方式繼續向土渺道人進攻著,只見伏龍戟馬上就要同土渺道人虎相撞之時,其十八節戟桿驟然脫落,藉著向左輪甩的去勢,整個伏龍戟戟身一下子盤繞在了土渺道人脖頸之上,將其虎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了裡面。
冷天涯見此大喜,伏龍戟本身具有見血封喉的特性,因此,只要現在冷天涯將伏龍戟向後輕輕一拉,戟刃上的倒鉤就會將其咽喉割破,那時土渺道人即便是天人下凡,也休想對其加以施救了。冷天涯認為勝利的天平已經完全傾向於自己一方,明白今日不是他死就是己亡,於是冷天涯也不手軟,猛然用力一抽,立時土渺道人就像是陀螺一般自轉著向前飛去,顯然是因為伏龍戟對他的摩擦,使其無法控制住己身,只能隨力而動。
可是冷天涯見此臉上非但沒有現出滿意之色,相反倒是一臉的愁雲。因為此時的場景與他意料之中大相逕庭,而這差別就在於「血」這一點。本來這樣的攻擊依照伏龍戟的鋒利程度,應該瞬間割開土渺道人的咽喉,甚至有可能的話,還會將其項上人頭取下,那時鮮血必會狂噴不止,而此時不但沒有見到鮮血,而且土渺道人還能夠如此輕鬆的面對自己的攻擊,看這樣子,冷天涯明白一定是土渺道人耍了什麼花招,不然絕不會出現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幕。
「招法很是高明,如果我真的被你擊中,這一招之下,恐怕再難落得全屍了!不過你肯定是忽略了我的身份,別忘了,我可是精通五行術數的土垚門門主!臨時創造出一個簡易傀儡陣只是揮手間的事情罷了,有什麼招術儘管使出來好了,傀儡我要多少有多少,不過你可別停止,不然主動攻擊的可就是我了!」又一個土渺道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冷天涯面前,而剛才那個被冷天涯攻擊的「土渺道人」,也隨著他的現身,忽然散架,成為了一堆飛灰,消散在了清風之中。
「哦?是嗎?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攻擊只會打在你所化的傀儡身上?好好好!土渺道人,我之前敬重你是一門之主,才給你留了些顏面,既然你如此苦苦相逼,那我就只好得罪了!『龍吟九霄,天火焚神,煉獄訣起,鬼哭神泣』!」冷天涯蔑視一笑的看著面前不知是真是假的土渺道人,而後將他目前所能施展的最高級別攻擊技法使出,正是無名功法中降龍期攻擊技法「煉獄訣」。
「煉獄訣」的法訣已經被冷天涯引動,伴隨著最後一句的仰天長嘯,在冷天涯的正上空霎時出現了一片足有百丈方圓的巨大火紅燎雲,這片紅雲與平常的雲朵不同,它並不是一整塊的存在,而是從其正中心開始向外呈螺旋形層層包裹,直到後來到達邊緣處為止。如果從高處側看,它的整體形狀就好比是一個螺旋形的圓錐一般。冷天涯看著這個被自己召喚來的赤火燎雲,他的臉上不禁現出一絲邪異的微笑,看上去宛若他是從九幽地府走出來的一般。
紅雲在上空翻滾不息,每當一個吐息的時間過後,赤火燎雲的顏色都將加深幾分,不消片刻,當雲端的顏色已經紅中泛著絲絲黑光的時候,煉獄訣的攻擊終於現世了。與從前不同,空中的赤火燎雲並沒有放下烈焰焚燒冷天涯周圍區域,而是從雲中忽然間傳出一聲厲嘯,緊接著一個身長足有兩丈的大耳藍灰色妖獸憑空現於紅雲之中,在其佈滿鱗片的甲背之上一團祥和的金光閃耀,光華逐漸暗淡,當其完全消逝後,一位頭戴金冠的菩薩忽然出現,正是掌管冥靈一族的地藏王菩薩,而那只妖獸乃是地藏王菩薩的坐騎,名曰「地聽」。
「菩薩?!笑蒼穹!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身在鬼修部落卻懂得這種至高無上的佛門法訣,而且我看你的招法威力只有苦修多年才能練成這種地步,說!你到底是什麼人?這一套功法又是從何處學來的?」此時站在冷天涯面前的土渺道人已經徹底驚呆在了原地。要知道,能在功法中召喚出菩薩現世,就是此時的幾位佛禪宗名宿也不見得能做到此點,這怎能不讓土渺道人感到吃驚呢?土渺輕道一聲菩薩後,頓時緩過神兒來,於是他滿臉不可置信的對冷天涯大聲質問道。
冷天涯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自顧自的看著天空中的燎雲,在其臉上的笑意不禁越的濃郁起來。「開始了!」冷天涯輕言一聲,緊接著,赤火燎雲彷彿接到了命令一般立時放下數以千計的液態熔岩,直奔冷天涯的週身區域襲來。然而這套煉獄訣的攻擊還遠遠不僅於此,伴隨著如同火山噴般飛射而下的熔岩降世,無數暗黃色的電弧不分先後的落於冷天涯周邊百丈以內,這幾乎等同於毀滅的一擊,在短短半盞茶的時間裡,便將冷天涯周圍原本鬱鬱蔥蔥的一切化作了一塊不毛之地,土渺道人在猝不及防間,頓時被電弧劈中,直劈得他滾出十餘丈外方才止住去勢,定在了原地。
烈焰繼續熊熊焚燒,股股熾熱的熱浪經過空氣的傳遞雖然溫度稍減,但還是讓冷天涯覺得週身向灼傷一般的疼痛。然而此時的土渺道人則置身在烈焰之中,即便他有土盾軟甲護身,但這濃重的地獄火依舊將其須燃盡,這一下土渺道人可算是丟盡了顏面,回去以後他根本就無從向弟子解釋,自己為何會面目全非。
「土渺,我相信即使你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再上前與我對戰了!這次地獄火的洗禮算是給你自食其言的報應,日後你隨時可以找我報仇,不過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冷天涯仰頭看著空中逐漸消逝的地藏王菩薩,開口幽幽的說道,期間他沒有看土渺道人一眼,彷彿在土渺失信於他後,冷天涯便對其生出一種不屑一顧的感覺。
此時冷天涯也不等土渺道人開口回應,便趁著他神識覆蓋範圍的空間極不穩定之際,全力施展了一招空間跳躍之術,逃離了這裡。的確如此,冷天涯所言一點不假,土渺道人身為一門之主,之前食言已經是破天荒的奇聞了,此時被冷天涯又一次擊倒在地,他縱然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會如此不要臉的再向冷天涯下殺手。可是冷天涯並不曉得,在他走之後此地的大火足足燃燒了數日之久,如不是後來天降大雨,恐怕這地獄火仍然不會熄滅。
從此之後,「笑蒼穹」這一名字便風靡了整個修真界。一個無名小卒,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裡,竟然將無為道派名宿土渺道人接連打敗兩次,一時間「笑蒼穹」不禁成為了人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人物。可誰又曾想到,「笑蒼穹」便是六十餘年前被無為道派通緝,至今尚未抓獲的冷天涯!
再說冷天涯一個空間挪移之術施展而出之後,稀里糊塗的他也不知自己移到了什麼地方。別看他剛才一副威嚴不容侵犯的模樣,但實際上他也是到了強弩之末,只不過強制復原丹的藥效還沒有消耗殆盡罷了。本來他和劉千耀是商量好了,先將劉千耀送去他堂姐那裡住上一陣子,而後自己在前往觀蒼峰,為剩下的這些神婞蟻築巢。可不成想到的是冷天涯竟在半路上碰到了土垚門弟子,這使得他的計劃完全落空,以至於他現在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冷天涯心中惦記著土渺道人給自己服食的那粒強制復原丹,心想一旦時辰一到,他便會倒地不起長達半月之久。因此,冷天涯目前的主要問題便是尋覓一處隱蔽之所,以度過這既漫長又短暫的十五天。
冷天涯由於全力施展挪移之術,所以此時的他已經是身在無名城五百里外了。抬眼觀察了一下四周,冷天涯現自己此時正處在一處渺無人煙的陌生密林之中。看了看天色,冷天涯粗略的計算了一下,應該還有半天兒的時間藥效便會消失,到那時他就再無法行動了,於是冷天涯決定先在周圍找一處隱秘的地方開闢一個小洞**,以供他來安生只用……
「救命啊!救命……」冷天涯在林中穿梭了許久,可依舊沒有找到中意的地方。正在冷天涯為此懊惱的時候,只聽一個很是柔弱的女聲在他正前方傳來,從聲音上看,冷天涯判斷此女至少是在距離自己一百丈以外的地方。以往冷天涯碰到這種情況,不用說他定會前去幫助,可這一次冷天涯遲疑了,一向嫉惡如仇的他也開始猶豫了起來,而這游移不定的初衷,便是因為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果再在身邊帶上個累贅,那他或者說是他們的處境就將更加嚴峻。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對不起……」冷天涯向正前方鞠了一躬,臉上寫滿了歉意的說道。
「快來人啊!救救我!」前方的聲音越淒厲起來,這讓冷天涯心頭就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般,難受得差點兒叫他溜下熱淚。
冷天涯將身軀轉過,背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樣子他像是要離開此地不去管那位危機之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冷天涯說什麼也挪不動腳步。他明白自己心中有愧,於是冷天涯一咬牙,又將身體轉了回去,開口狠狠的說道:「認了,我這就去救人!佛祖保佑,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用不著七級,一級就行了,只要您讓我安安全全的度過這半個月的時間,我今後天天給您燒高香!」
冷天涯的言辭有些幼稚,雖然他已經是經歷過人情冷暖的**了,可是天生的純真依舊在其骨子裡遺留著絲絲稚嫩。不過這也正是冷天涯能堅持除暴安良直至今日的原因,因為天生的倔強未曾忘卻,所以從小便對邪魔外道憎恨之極的冷天涯在自己有了能力之後,便一如既往的遇惡除惡,生生不息的直到現在。
冷天涯做出了決定,心中頓時好受了許多,於是利用此時僅有的兩層真元,全力驅動向前行去,並且用神識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以及對方呼救的強弱程度,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使這位呼救少女一命嗚呼於此。百丈距離對冷天涯來說不值一提,在他飛也一般的度下,幾乎沒過吐息時間便來到了呼救之人身前兩丈處。先映入冷天涯眼簾的是一位二十左右歲身著火紅長裙的美貌少女,此時女子正驚慌失措的後傾危坐於地面之上,兩隻潔白的藕臂表面幾道明顯的劃痕泛著絲絲妖艷,不用想也能猜到,這可能是她無意間劃傷所致。
再看此女身前,一個斑斕猛虎正向其緩慢的逼近著,期間低沉的吟吼聲不斷的從其口中傳出,每當它靠近此女一步,女子便會用兩隻手臂拄地向後挪出幾分,與此同時女子還不忘在地上抓些雜物扔向老虎,試圖用這種微不足道的抵抗,來減緩猛虎的靠近。忽然,斑斕猛虎一躍而起,逕直向女子撲去,其前爪直奔女子胸襟而來,看其猙獰的模樣就彷彿是要將其撕碎一般。
冷天涯見此,哪裡還敢觀瞧,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冷天涯的身軀便來到了猛虎原來所在位子。只見冷天涯抬起右臂,一把抓住了老虎的尾巴,隨後向己身這邊兒一扯,頓時足有四五百斤重的虎身愣是被冷天涯活生生的拉了回來,當然這也不足為奇,冷天涯的修為乃至降龍中期,所謂降龍期就是說擁有了伏誅神龍的能力,想想連一條神獸冷天涯都能伏誅,何況這一隻小小的「山貓」了。
「起!」冷天涯雄吼一聲,只見猛然回飛的虎身被冷天涯左臂單臂抬起,直接高舉過頭,與此同時,冷天涯的右手還在緊握著老虎的尾巴,使其無法保持平衡,只能是棲居於他的淫威之下。「你沒有事吧?」冷天涯控制住斑紋猛虎後,便一邊舉著老虎一邊對美貌女子說道。
「啊?沒……沒事!」女子被冷天涯的這一突然問嚇了一跳,只聽其先是驚啊一聲,隨後又有些驚魂未定的說道,從其言談略帶些結巴上看,便能知曉這一次女子著實被嚇得不輕。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知為何,從打冷天涯與小嫣兒有過那層關係後,他在美貌女子面前便會生出一種莫名的窘迫感,從前冷天涯一向不對美麗女子感冒,但是現在的他卻對那方面異常敏感,以至於讓他此時不禁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你……你不累嗎?」女子見冷天涯看了自己一眼後,便露出一絲女兒家的神態,羞答答的低下了頭,也不管冷天涯頭頂上嗷嗷亂叫的斑斕猛虎,只是自顧自的站在原地,有些扭捏的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冷天涯頭上的猛虎,對其嬌媚的說道。
「啊?哦!不累!」冷天涯輕啊一聲而後說道。說罷只見其雄臂一揮,將猛虎徑直摔向了一旁一棵粗壯的大樹樹幹,霎時間只聽一聲悶響以及一聲清脆的骨裂生響起,斑紋猛虎被摔得腦漿迸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既然小姐已經脫險,那在下也就不多加討擾了,深山之中行進要小心一些,不然下次遇到危險你可能就沒有剛才這樣好運了!告辭!」冷天涯見此女也已擺脫險境,於是便婉言告辭道,「壯士等等!小女子腳踝被扭到了,無法在這崎嶇的山路之中行走,再則剛才一經那只猛虎驚嚇,我實在是不敢獨自行於這深山老林之中,所以……所以壯士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裡?我保證,只是離開這叢林而已,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自然就會離開了!」可是不待他轉身離開,女子便突然叫住了他,柔聲羞澀的說道。
冷天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本打算救了她也就算了,自己現在有藥力支撐還能挺上一時半刻,可一旦藥效消失,他便會全身癱瘓再無動彈的餘地,因此,冷天涯不禁在心中暗罵此女麻煩。可換位想想,美貌女子說得也不無道理,這深山老林山野凶獸頗多,留她一個弱女子在此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無奈冷天涯暗歎一聲,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自己都救了她,那又何畢置她於不顧呢!如果真就一走了之,到時自己雖沒殺伯仁,可伯仁卻因自己而死,這與親手殺掉此女又有何分別。
「好!不過我恐怕無法馬上帶你離開,我現在身中劇毒,需要調息半月方可恢復,你如果不嫌時間太久就和我一起走吧!」冷天涯無奈的輕聲說道,說罷他也不等此女回答,便直接轉身漫無目的的向四周遊走而去。
「壯士?!我……我走不了路,你可不可以背著我?我不重的,我瞧你剛才連一隻猛虎都能舉起,想想帶上我應該不是問題,可……可以嗎?」女子又一次叫住了冷天涯,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
「真是麻煩!來吧!」冷天涯聽罷此女的話瞬時間對其存在的窘迫之情盡去,了句牢騷但他並沒有加以拒絕,而是就此來到了此女身前下俯身軀,以便此女能夠自主爬上他那雄健的背部。女子很是柔弱,費了好長時間才爬上了冷天涯的身體,可是冷天涯並沒有注意到,當此女上得他的背部之時,一絲狡黠的光芒卻忽然出現在了她的眼中,但這也只不過是一瞬即逝罷了,恐怕這絲神情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其實冷天涯也是太過輕信於人了,想想在這深山老林之中怎能遇到如此漂亮的花季少女,再則就算她是路過此地,這山野凶獸頗多,為何偏偏在冷天涯到來之時被他碰到呢?這種種跡象表明,此女的身份絕不簡單,不過冷天涯未曾懷疑,所以也就無從得知其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