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
冷天涯與眾位佛修裝束的修士在李氏當鋪外相對而站,此時冷天涯心想:「既然已經結下了仇那說什麼也都晚了,看這些人的修為都與我差不多,我要是對付起來卻也不難,可是現在周圍全是百姓,萬一傷及無辜該如何是好,不如我同他們前去看看,同那個城主理論一番,我就不信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一個城主還能惱羞成怒殺了我不成!」冷天涯心裡這樣想著,於是開口說道:「你們帶路,我跟你們去就是了!」
眾位佛修剛才見冷天涯那副表情,以為他不會答應己方的要求,可上面下達的是死命令,容不得他們有任何的過失,因此眾位佛修皆在心中思索著應當怎樣將冷天涯邀去,不想正在這時冷天涯卻出乎意料的答應了下來,這令眾位佛修喜出望外,連忙驚喜的說道:「好好好!少俠請!」至此,冷天涯一行十餘人向城主府行去……
唐城城主的職位雖說只不過是一個城的總管,但卻不比任何一位當朝官員差,正所謂是天高皇帝遠,所以這個城主便相當於此處的土皇帝,凡事沒有他的同意,任誰也別想把事辦成。城主府建設得富麗堂皇,所有裝飾品皆是用上好的材料精心打製,就連大門前的一對石獅都是用漢白玉雕工而成,雖說漢白玉不是什麼珍貴的玉料,但能弄到這樣大小的漢白玉也實屬罕見。
「哈哈哈哈!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今日能請到少俠您這樣的高人,此乃我之榮幸也!來來來,少俠裡面請!」冷天涯還未登上門前的台階,一個略顯威嚴的聲音便響起說道,從此人的言辭上看,來人一定是城主府的主人,唐城的城主。
「不敢不敢!草民一介武夫,豈敢讓城主大人如此誇讚!大人這樣說,實在是讓我無地自容!」冷天涯見對方如此相敬如賓,便也打算先禮後兵,畢竟這裡是凡人的地界,不好拿修為壓人。冷天涯說罷也不客氣,在他看來,自己堂堂驅物期修士同他這樣的凡夫俗子也沒什麼好禮讓的,所以直接向門庭之內行去。
城主好像對修行之人也很熟悉,見冷天涯這番狂傲的表現,非但沒有絲毫的不滿之色,反而隨其左右,為他指點起路來。少頃,當冷天涯與城主穿過一個後花園時,終於來到了一處構建雅致古樸的閣樓面前。冷天涯抬眼望去,只見這座閣樓屋簷上雕有龍子「嘲鳳」九個,簷下樑柱皆帶蟠龍,僅從這番精心雕琢上看,便能知曉這位城主對功名利祿的追求定有很大的**。
「少俠裡邊請!」城主見冷天涯觀望著屋簷久久不曾動作,便開口示意其進裡面說話。
「請!」冷天涯輕應一聲,心道:「看你能玩出什麼把戲來!」於是便隨著城主的帶領走上了閣樓。
閣樓上的情況與冷天涯的預料基本一致,上面除了眾多的下人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修仙之人,可見城主的這番用心就是衝自己一人來的。不過這也使冷天涯安心了許多,沒有修行之人城主再想對自己不利那可就難了。憑冷天涯驅物期的修為,即便是百萬雄師來圍攻,也傷不到自己分毫。見此,冷天涯便直接坐在了與主位相對的地方,靜候城主之言。
「少俠是不是很奇怪為何只有你我二人?其實我這次並無別的意思,只是想與少俠交個朋友罷了,不知道少俠可否賞臉呢?」城主走到主位上坐定,然後看著冷天涯不急不緩的說道。
「城主不必兜圈子了,我冷天涯不是傻子,白天剛剛殺了你的兒子李光,你就是在寬心也不會與我這個殺子仇人共事!所以有什麼企圖你就直說吧!我不在乎結下你這個仇家!」冷天涯見城主這樣對自己,猜想對方絕不會這麼好心的來與自己飲酒作樂,倘若等到對方表明,倒不如自己直說來的痛快。想到這裡冷天涯便開門見山的把話挑明了。
「嗙!」沒等城主回答,突然冷天涯身後的屋門被人一腳踹開了,只見一位中年婦人走了進來,怒氣沖沖的直奔冷天涯而來。婦人走到冷天涯身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開口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別過頭去向城主吼道:「好哇!李大城主,我說我問你的時候你總是蔽著我呢,原來我那苦命的兒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今天你若是不讓他償命我便死給你看!」
城主見到自己的夫人走上來時,便知道事情不妙。只見他長歎一聲將虎垂低,不再理會夫人的所為。此時這位婦人在暴吼幾句無果後,便惱羞成怒的將整張桌子掀翻,然後對視著冷天涯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殺了我兒,我便以牙還牙殺了你!我就不信這世間還沒有王法了!」
「夠了!李光平時在外面為非作歹,今日承蒙高人點化讓他改過自新、再世為人,你一個婦道人家在這裡多什麼嘴?還不給我退下!」可能是城主實在看不過去了,也可能是平時受的窩囊氣太多了,總之在他夫人說完之後,城主立時從座椅上站起,對自己的夫人大聲叫罵道。
「你……你敢這麼和我說話,氣死我了!我……」「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確是天經地義,可是李光為惡多時,此番糟得報應也屬情理之中,城主夫人還請自便吧!」那位中年婦人花容失色的大叫道,不過沒等她說完,閣樓內卻響起了不應有的回聲。聽回聲的言辭語氣,三人頓時明白此乃佛修光臨,於是便將目光向四周打量,打算看看來者究竟是什麼人。
「冷天涯,一別三個春秋,未曾想到你竟能以三年的時間突破煉器期的瓶頸,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少許,一位身著紫金袈裟的佛修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冷天涯在看過此人後不禁感到大驚,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曾與冷天涯有過數面之緣的夢蓮活佛。冷天涯見到夢蓮活佛,心中馬上預料到了什麼,只不過還不敢確定罷了。
「活佛到此,冷天涯未曾遠迎,還望恕罪!」冷天涯心中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夢蓮活佛的來意,但對方畢竟是長輩,況且夢蓮活佛曾經還救過自己一命,所以便急忙上前施禮相迎,樣子表現得尤為恭敬。
「呵呵!天涯這般多禮,夢蓮實在是受之有愧啊!……」夢蓮活佛笑道,但話還沒說完,便猛然起手一掌劈在了冷天涯的後頸上,直接將其打昏了過去,然後轉身向唐城城主說道:「今日之事不可向外人說起,否則……,我雖屬佛門,但也不介意破一次殺戒!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此時城主正在震驚的看著夢蓮,不知道他這番所為究竟是何意。不過從剛才冷天涯與其對話上得知此人乃是活佛,於是心想對方一定不是好惹的主兒,所以在聽完夢蓮的話後便連忙的應承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那樣最好,還有你!如果敢同別人提及你兒子是怎麼死的,我就讓你去見你的兒子!」夢蓮活佛語氣之中毫無感情可言,與夫人說罷,便將冷天涯夾在腋下,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佛樂盤山佛禪宗
冷天涯漸漸的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想起意識消失前自己的所為,頓時明白一定是夢蓮活佛將自己擊昏。可夢蓮活佛這樣做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好處呢?冷天涯不得而知。睜開眼,周圍的一切將他嚇了一跳。此時冷天涯躺在一張榆木床上,天藍色的被褥出的是淡淡的熏香味道。環視周圍的景象,冷天涯猜想自己應該是身在一個禪房之中,要不然屋內的八仙桌上不可能供奉著大日如來,而且桌前的地面上還有三個蒲團,與床位對應的那面牆上一個斗大的「佛」字,一切正是一個典型的禪房模樣。
「我的伏龍戟!還有幻境天竺秘籍!」冷天涯猛然間想起了自己的東西,也不見他怎樣用力,直接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再次打量四周,開始找尋起自己的東西來。不過這回讓他失望了,整個屋內沒有出現伏龍戟和那個牛皮錦盒的影子,這下冷天涯可慌了神,幻境天竺丟失了也就罷了,大不了不修習,但伏龍戟可是自己打製了三年才鑄造而成的,其中花費了多少心血不說,單是用料都足以同神器媲美了!一時間冷天涯可謂是痛心疾,但卻也絲毫沒有辦法。終於,在他實在是忍無可忍的時候,他躍身跳下了床,直接向門外行去。
冷天涯到得門外,眼前的景象更是讓他吃驚不小。只見此處四周環山,就好像是在一個死火山口中一般。冷天涯將目光向下放,無數院落出現在了他的眼中,而這些房屋全是由木材建造,先不說哪裡弄來的這些木料,單是運送問題,便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冷天涯看著這麼高的山壁,並且石壁上毫無落腳點,修為稍低一些的修士根本就不可能從這裡出去,這令冷天涯不禁覺得自己彷彿是到了牢獄之中。
「很奇怪是嗎?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也和你一樣,不過當我後來閉了一次關後,便不再覺得此地高聳了,相信你很快也會這樣的!」冷天涯正愣神兒的功夫,夢蓮活佛便來到了他的身旁,陪他一起感受著這猶如坐井觀天般的感覺。
「嗯?您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還有我的伏龍戟跟那個牛皮錦盒呢?」冷天涯被夢蓮活佛的說話聲嚇了一跳,不過當他反應過來時,便陰沉著臉看著夢蓮,臉上滿含質疑的問道。
「你說那把方天畫戟和那個錦盒是嗎?宗主幫你把它們保管起來了,至於還不還你,就要靠你自己的表現而定了!」夢蓮活佛毫不在意的說道。
「什麼叫靠我的表現呀?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幹什麼還要憑我的表現考慮還不還我!不過……不過你說說我怎樣才能得回這兩件東西?」冷天涯聽完夢蓮活佛的話立時微怒的大聲說道,不過剛剛說到一半他的話音便又落了下來,有些服軟的低聲商量著。
「對嘍!這還像句求人的話。聽好了,宗主是這樣交代的,只要你按他的安排修習功法,並且在修為有成之後傳授給我宗弟子一些心得,這兩樣東西便歸還於你,這個要求可是所有佛修夢寐以求的啊!我真懷疑你小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能讓宗主這樣看中於你!」夢蓮活佛調笑一聲說道,並且假作吃驚的笑罵著冷天涯,裝作一副不知實情的樣子。
「活佛,佛門戒便是忌口,你剛才口出污言,難道就不怕佛祖怪罪嗎?再有,不要在我的面前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我知道你明白佛禪宗宗主的意思,不告訴我就算了,何必這麼累的演戲給我看呢!」冷天涯先是指責了活佛一番,然後便暗諷的說道。
「呵呵!什麼也瞞不過你!冷天涯,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們也就明說了吧!再有一百幾十年就要到合祭之日了,那時正邪必會再起紛爭!從現在邪宗的形勢上看,他們已經開始籌備正邪之戰了,所以這合祭之日的比試我們決不能輸,也輸不起,因為一旦輸了,必會讓邪魔外道士氣大盛,到時萬一攻打起來,我正道一沒有實力二沒有士氣,豈不是擎等著滅亡!所以宗主選擇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那就是你了!」夢蓮活佛滿臉擔憂的說道。
「我?」冷天涯反問一聲。
「沒錯!就是你!宗主知道你是天生的佛體,因此修習起佛家的功法必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緣慧師兄打算用大量的靈丹扶持你提升修為,讓你在合祭之日前登上大道期甚至是傳說中的無極期。到那時,你還沒有出合祭之日比試的規定年齡五百歲,所以你大可在合祭之日的比試中大雄威、藐視眾生。這還只是其次,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宗主與我睡夢雙佛皆已過四百歲,按照境界對應的生命極限,我們剩下的時間也只有一百餘年了,比之距離合祭之日的年限差了幾十年之多,在這短短的百年時光裡,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培養出下一任正道的頂梁,也就是佛禪宗的宗主,所以,只有你達到更高的境界引領我宗弟子,才能讓正道實力倍增,在對付起邪宗的時候才會不落下風。更有甚者甚至還會讓我們的修為有所進境,那樣緣慧師兄與我睡夢雙佛就可再主持正道度過下一個合祭之日,而在這之後,你便是正道最大的功臣,正道的座位置也將非你莫屬!」夢蓮活佛一口氣將找尋冷天涯的緣由全部說了出來,雙眼滿含期待的看著冷天涯,生怕他說出一個「不」字兒來。
「我不幹!」冷天涯出口否決了夢蓮活佛的話,「為什麼?」活佛不可置信的又道。
「我現在即不是正道的人,也不是邪魔外道之人,我幹嘛要參與你們的紛爭?正道的死活與我又有何干?我願意做的就是盡自己的所能將世間的邪惡除去,並不想加入你們之中的任何一方,因為一旦加入,都會與對立的勢力對壘。在你們而言是邪不勝正,可是何為正道,你們懂嗎?我認為把心放平就是正,正道之中不一定沒有壞人,反之邪宗裡也不乏善良之輩,所以我的除惡乃是針對個人而言,並不像你們是針對一個勢力。你去告訴緣慧法師,就說我不答應他的要求!」冷天涯義正詞嚴的說道。
「冷天涯,你不用這樣肯定的回答我!你有想過嗎?如果正道毀滅,邪宗昌盛起來,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到時邪惡之人的數量急劇增長,凡塵必會受到波及,單憑你一人的力量簡直就是蚍蜉撼樹!再者,就算是你不為天下蒼生著想,那你也總該為自己想想吧!別忘了,你的伏龍戟還在宗主的手裡,據我們探查,這件神兵有你至少三分之一的神識在裡面,失去了它可想而知你會變成什麼樣子!你自己好好考慮吧!我們能給你的時間也不寬裕!告辭!」夢蓮活佛開始還有些沮喪,隨著話語的道出,他覺得冷天涯最後答應下來的希望很大,於是便容他考慮些時日,自己則轉身走出了院落。
冷天涯看著夢蓮活佛最後消失的背影,一絲複雜的神情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正如剛才自己所說,他確實不想再繳入正邪之爭,因為當初是無為道派要置他於死地,現在雖然是佛禪宗找他,但其也是與無為道派同氣連枝,所以為了不讓自己背負欺師滅祖的罵名,冷天涯是打心裡不想接受緣慧法師的建議,可剛才夢蓮活佛已經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自己的神兵與秘籍皆會被扣在對方的手中,加之自己的修為還沒有高到可以獨自一人飛出此地的地步,所以一時間冷天涯也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答應夢蓮活佛的提議。
「算了,要不就答應了他吧!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先要回自己的神兵再說,等我修為提高上去了他們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呢!」冷天涯將所有的利害關係思索了一遍,接著便下定了決心,準備先答應對方,然後再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的逃出佛禪宗。
苦修殿
緣慧法師在殿內有些不安的來回渡步著,並且時不時的向外張望著,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果然,在望眼欲穿的看了許久後,一位身披紫金袈裟的佛修來到了苦修殿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冷天涯那裡回來的夢蓮活佛。只見夢蓮活佛到得殿前先是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著裝,可是不待他動作完成,殿內便傳來了一焦急的聲音:「哎呀夢蓮,你還是快些進來吧!難道你不知我已經等得很是心焦了嗎?」
夢蓮聽罷此言便知緣慧法師已是迫不及待,於是微微一笑便走上了苦修殿。「緣慧師兄,何必這樣心急呢!既然他來了,遲早不都是一樣的嘛!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再強求也不可能!」夢蓮故意吊緣慧法師的胃口道。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緣慧更加焦急了起來,上前瞪視著夢蓮等待著他的下話。
「他還沒有答應,不過據我估計這件事應該是能成的,他的為人我早就在乾元真人那打聽清楚了,我敢與你打賭,不出三日他定會主動前來!」夢蓮表現得很是自信,與剛才在冷天涯那裡的頹廢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哎!話是這麼說,可我們找尋他三年多才將他逮到。你也清楚,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再不抓緊讓他提升修為,我真擔心我們挺不過改乾巔峰這個瓶頸!如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只能怪老天不公,硬讓我正道滅亡了!師弟,你說萬一他不答應我們該怎麼辦?」緣慧法師乃是一宗之主,可是面對著關係整個正道的命運時,卻一時也是沒了注意,只能是請教自己的師弟罷了。
「如果真像師兄說的那樣,那我們也只好威脅他了。雖然這樣有違佛門戒律,但我想如果佛祖有靈也不會怪罪我們的,畢竟我們的做法也是為了整個佛門著想,並非是因我們一己之利!再說了,我就不信,到時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還能不屈服!」夢蓮活佛有些慚愧的說道,不過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畢竟時間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