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瑜打開門,卻見晨光中提著食盒的少女含笑地著他。
她今天穿著一身蓮葉綠色的衣褲,像是中秋前那次上集去一塊兒買的,依然做的是寬大的男孩的樣式,因為秋漸冷了,所以她也像所有男孩一樣,在衣服外面加了一件粗布夾衫。若是不知道的,只當是哪家俊俏的呢。可是綠色卻是很襯她健康又充滿活力的臉色,使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陸朝陽不妨這人著自己發呆,而且他起來好像有些狼狽,一頭亂七八糟的,倒像是還沒睡醒的德行,她也知道有些人,剛睡醒的時候是呆呆的,因此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笑道:「展瑜哥,我包了些包,給你送上來一些。哦,還有一碗骨頭湯。」
畢竟是孤男寡女,她是打算把飯菜放下走的。可是陸展瑜卻是勾了勾嘴角。
然後陸朝陽聽一聲有些熟悉的獸嘶聲。
她頓時瞪了眼睛。
陸展瑜笑著讓了讓身,道:「進來吧。」
陸朝陽連忙跑進去了,果然見那隻大懶豹,背上綁著繃帶,還趴在那兒,見著自個兒卻是高高興興的,直齜牙咧嘴的作怪。
「果真是你這個事兒精啊!」陸朝陽笑呵呵的,可是它背上干了的血痂,又顰眉,道,「咋傷成這樣?」
她有些心疼的口氣讓那豹更像撒嬌似的低嗚了兩聲。
陸展瑜邊把昨晚的事兒跟她了。提著食盒放在桌上,從裡面拿出一個大白包來,掰成兩半,頓時那特氣騰騰的肉香四溢。陸朝陽做的是三鮮包,裡頭放了鮮肉,蘑菇,還有一枚的鳥蛋。這是狗蛋掏了來的。總共一籃,陸朝陽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做包吃。
總共二十幾枚鳥蛋,她今天起了個一大早,做了二十幾個三鮮包,還做了二十個鮮肉包,打算撿了那三鮮包給狗蛋家送去五個,再送去八個鮮肉包,也算是禮尚往來。何況狗蛋娘一家,自個兒都喜歡呢。狗蛋也討人喜歡。
而剩下的包,給陸展瑜送來了五個三鮮包。兩個鮮肉包。
陸展瑜掰開包,裡頭有的一枚鳥蛋,也有些驚訝,他本想拿了包喂自己屋裡這個大傢伙。可是這樣,他有些猶豫了……這必定是陸朝陽的一番心意。
陸朝陽笑道:「這叫三鮮包,裡頭加了蘑菇和鳥蛋。這兒還有兩個鮮肉包,不如給它吃吧。」
她自己去食盒裡翻撿了一下,找兩個稍微一些的包。拿了來喂豹吃。
那豹早聞著那味道垂涎三尺了,若不是身上有傷,它怕是要起來搶了。
可是陸朝陽並不怕它。她是訓狗的。自然知道怎麼和這些動物相處。對著這些兇猛的動物,千萬不能大喊大叫,那樣,會讓它們更加焦慮。有的時候,沉默比出聲更有效。和它們相處,你必須保持鎮定,尤其是雙眼必須保持平靜,敢於直視它們的眼睛。這樣,它們都會安定下來。只要保持安定,那麼焦慮傷人的可能性很。
對狗狗,與其大聲叫喚,不如先用眼神交流,因為聽覺對它們來不是最重要的。眼下來,對這豹,這招也是管用的。
豹在她手裡歡快地把兩個鮮肉包都吃了,顯然,這點東西還不夠給它塞牙縫的,後來還把陸朝陽的手含了進去,佯嚼了嚼,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它吐了出來。把一邊的陸展瑜嚇得心跳都停了幾拍。
他也顧不得失禮了,連忙把陸朝陽拉起來,後退了幾步。
指下是溫熱的肌膚,他又趕緊鬆開了手,不自在地道:「心些。」
陸朝陽笑道:「沒想這傢伙在這兒。你們等著,我再去弄點吃的上來。」
陸展瑜點點頭,道:「它這傷不輕,要是它不走,我讓它在這兒休養兩天。它吃的啥的,我會去買。」
陸朝陽想不要客氣,但是想想這麼一大一隻豹,給它隻雞吃都不夠塞牙縫的。陸展瑜和自家熟絡,可也是從來不來佔便宜的。他來他們家吃飯,病什麼的也從來不收錢,連藥材都是個自個兒出的。這豹呆幾天,不算,想來他也不肯白佔著便宜的。
她想了想,便道:「展瑜哥,這豹也不是你養的,它和我也熟呢,不如這樣罷,咱們一人一半。」
她笑道:「其實也要不了多少錢,我去買點豬下水,洗乾淨了燙一燙它吃是了。」
洗乾淨,燙一燙,主要還是為了讓它在人的地盤上進食,人可以不那麼噁心……而且剁碎了拌飯,還管飽。
陸展瑜聽了,才道:「那成。」
陸朝陽道:「那我先走啦,展瑜哥,包趁熱吃了吧。底下還有一碗雞蛋湯,用骨頭湯熬的,先吃了吧。」
完,她又摸了摸那豹的脖,它把腦袋擱在兩個大爪中間裝可憐,把兩人逗得直笑。
陸朝陽下了山去,正好遇見來送豬草的一群婦娘,見了她,紛紛讓開讓她開門。等她把自己一院的事情收拾好了,又問了自家的佃戶娘,今天有誰會上集去的。
結果竹娘自個兒當家的待會兒上集去。陸朝陽請她去幫自個兒多買幾副豬下水。
「豬心,豬肝,豬肺,豬大腸,乾脆都賣回來吧。最少給我帶個五六副吧。」
竹娘有些驚訝,道:「東家大姐,您買那麼多豬下水是幹什麼啊?」
陸朝陽早想了回答,笑道:「喂狗。這興許還不夠呢。我們家這幾隻狗,了冬日裡,可要派上大用場,用豬下水喂,長得高大也壯實一些,橫豎也費不了多少錢。」
竹娘聽了,才算是點點頭,道:「也是,豬下水也費不了多少錢。」
趙牧是個好獵手,這全村都知道的。也有人眼紅,但是那但凡有幾畝薄田的人家,都不願意上山去遭那個罪。何況以前趙牧一家都是比較閉塞的,從來不和人多往來,縱然有人有心讓他帶一帶,但一大家老的,不是這個擔心是那個擔心的,後來也都沒成。
畢竟,這一代的冬天,可是會下雪的。不是真要餓死了,誰會在大雪封山的時候,往山裡去?
狩獵之風,離這裡不遠的溪尾村反而盛行,可是那裡是出名的窮村,餓村。上山打獵的人多,發財的人卻少,在山裡出事的人卻不少。大抵是因為那邊的野獸被人打怕了,也精怪一些,而且溪尾村的村風不好,據百年前也富庶過,可是後來出了不少流氓,上山去打獵,人打起來的事情都不少。
因此,周邊的人大抵對那個村,是退避三舍的。而且,連帶著獵戶給人的印象也不好。這也是為什麼,趙家從前會關上大門,甚少和人來往的緣故。
竹娘也理解這一點,雖然趙家的財力她有些羨慕,可也絕對不願意自家漢上山去冒險的。
約莫是中午的時候,她漢趕著車把那豬下水送了過來。這裡一共買了六副,整個集上的豬下水,都被他買了來給陸朝陽。
那竹爹因為上次搶收的事情,對趙家現在是死心塌地,便道:「東家大姐,待會兒讓娃娘來幫你一把吧,這些豬下水,可不好洗。」
陸朝陽也沒有推辭。
當下,陸朝陽先把一副豬心洗了,放在骨頭湯裡煮熟了,切成丁,拌了飯出來一大臉盆,往陸展瑜那裡走去。
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陸元寶家吃午飯,沒有回來,但是他給陸朝陽留了鑰匙。
陸朝陽一進門,果然那豹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趴在地上,它現在行動不便,還被鎖在這屋裡,自然不大高興,一雙豹眼斜睨著陸朝陽,好像有些生氣。
陸朝陽它那德行,輕輕點了點它的腦袋,道:「你把這屋弄的什麼味兒。」
處拉的屎和尿。
可憐陸展瑜也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哥兒,平時站在那兒也是有一群少女懷春的。平素也是個乾乾淨淨又自律的人,眼下這一屋弄的,倒是和自個兒家的狗窩差不多。
陸朝陽那豹埋頭吃得歡,索性拿起掃把,打算先幫他把地掃了,又打開門通通風。
正掃好了豹糞,裝在了簸箕裡,打算拿出去倒了,卻猛的見不遠處有一輛馬車剛剛停在了跟前兒。
陸朝陽瞇起了眼睛,那車上先下來一個年輕男人,然後是一個二十七八左右的婦人。那婦人倒是眼熟的,是那陸家的大奶奶。這次比上次不同,她並沒有特地打扮得素淨,反而穿著一身絳色的綢緞,頭上也珠光寶氣的,乍一是端莊。可那分明是三十幾歲的婦人的打扮了。陸朝陽私以為她實在沒必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正想著,出乎意料的是重頭戲還在後面。只見那陸大奶奶,心翼翼又從車裡攙扶出一個人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動力。)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