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聽了這話,惱怒道:「你個姐姐是怎麼做的哪,你妹被人欺負了,也不見你幫一把,倒是向著外人話!」
陸朝陽淡淡地道:「彩霞也從來沒叫過我一聲姐姐哪。」
要叫,都是叫「賠錢貨」「野種」。最和善的,是「喂」。
孫氏道:「是啊,這不是你妹,也難怪,你和我們老陸家,也不沾親帶故的。要啊,時候你姓了啥,還不一定呢!指不定,日後姓了趙哪!那你還好要臉,和我老陸家分家,分了我們家這許多東西……」
她的話一頓,是因為聞見了香味。只見林氏手裡端著一大盆豬下水,青著臉站在廚房門口。
孫氏立刻變了臉,笑得臉上開了花,迎了上去,道:「三嫂,你這是燒得啥東西哪,可香了哩。」
陸朝陽實在是對這個厚臉皮的女人無語,直想拿了掃把把她趕出去。
林氏的手一偏,臉上冷冷的,道:「彩霞咋啦?」
孫氏氣不打一處來,道:「誰知道哪,剛剛還好好的,轉個臉兒哭得嗆死,問她也半天嗝不出一個屁來,你我怎麼生了這麼一個沒出息的閨女!可惜不能和你們朝陽似的,牙尖嘴利的……」
還想多,林氏已經虎著臉,道:「她七嬸,你也老大不的人了,什麼,先往心裡過過!」
孫氏轉而嬉皮笑臉的。道:「哎呀,我過,我過還不行嗎!三嫂,你可別生氣啊,你也知道,我也是這麼個人,嘴上啥的。心裡,還是和你們三房最親!」
著,一臉親熱地湊上去幫忙端菜,笑道:「快擺飯吧,三嫂,我這肚可餓了呢!」
林氏是個也吃不住她這麼著,只好一臉無奈地把飯菜擺上了,留她吃飯。
陸朝陽沒這個閒心去搭理她,嘗了砮裉斕募父霾耍v芯蹺兜雷恪窒路梗o懵P獾氐愕閫貳aq粵巳晑蛘晢G?
孫氏和陸彩霞也吃的很香,連連誇那豬下水弄的好吃,席間又提起那雜貨鋪的事兒,被林氏淡淡的揭過去了。
飯後。孫氏還有賴著的架勢,結果陸五郎來叫,孫氏無可奈何才匆匆走了。
陸朝陽在心裡狠狠地呸了她一聲,回頭對林氏道:「娘,您可千萬別著了這婆娘的道。她不是幫襯咱。我都不疑心,她是這麼了,我才要奇怪。你她能這麼好心?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娘。您可不能上她的當。」
林氏忙活著洗碗,無奈地道:「胡啥哪,娘難道比你還不成?」
陸朝陽笑道:「我知道我娘聰明。」
著,又去餵了一輪畜生,然後帶著兩隻大狼狗,出去了。
不遠處的魚塘工地上,人們剛吃了午飯,正坐在窩棚裡休息。兩隻大狼狗妞妞和大狼已經發現了陸朝陽,歡快地衝了過來。
陸朝陽挨個摸過那兩隻大狼狗,向迎面走來的趙寶兒笑道:「寶兒哥,吃的咋樣?」
「都不錯,那豬下水做的好」他笑道「來,我把牛車給你,你把罐送回去。」
著有幾個人在探頭探腦,陸朝陽笑道:「不用,我提著走回去是了。」
著,逕自走了人群中間。探頭了,每個罐都被掃得乾乾淨淨,眾人的樣,也不是沒吃飽的。大夥兒眼著她,一個壘著一個,把那幾個罐都輕輕鬆鬆地都提了起來,然後和趙寶兒笑瞇瞇地打招呼。
「寶兒哥,我先走啦。」
趙寶兒道:「去吧。」
然後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她提著那些罐,輕輕鬆鬆地走了。
頓時倒抽氣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人問趙寶兒:「東家,這是……」
趙寶兒微微一哂,道:「是我三嬸的,這把力氣可是天生的,惹著了她,一拳打下來能打死一頭豬。」
眾人默了,從此再不敢對不遠處那座孤零零的屋,有什麼非分之想。
魚塘工程,有趙寶兒親自督工,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日日暴曬,趙寶兒自己也黑得脫了一層皮。
沒幾天,陸家人來給林氏母女報信,是縣城裡的陸二姑往鄉下來了,打算在這兒住一陣,讓林氏母女回老宅去。
陸朝陽估摸著,應該是陸二姑娘打算在陸家住一陣,但是陸家地方不夠,所以是打算先住在三房的屋裡。所以才會想起來請她們回去坐坐吧。
這個縣城的陸家,也是夠多事兒的。陸老大的元配,生了一個女兒兩個兒,也是陸二姑娘,和四爺,五爺。其中四爺和五爺是雙胞胎,生的時候難產了,孩生下來把命送了。後來娶了一房填房,連生了五個閨女兒,竟是一個兒也沒生出來。其中十一姑娘和十二姑娘是被送了人家養。前幾年,四爺和五爺又一塊兒出去玩水,後來掉河裡淹死了。陸老大要想再娶再生,年紀卻已經大了。所以現在是陸家老兩口,守著四個閨女兒過日。
這四個閨女兒,分別是陸二姑娘,陸六姑娘,陸九姑娘,陸十姑娘。
陸老大原來在縣城一家商行做大掌櫃的,後來老了退了下來,開了一家客棧過日,也算是薄有資產。不管怎麼,可比這鄉下的老弟弟,可有錢多了。
起初,是想給陸二姑娘招贅一個老實本分的女婿,來打點內外。如果能是陸家本家人最好,但是陸大爺的年紀雖然和陸二姑娘差不多,親上做親卻是不能。因為陸大爺是要讀書,考秀才,然後高中,做官的,哪能去打點一家破客棧?
所以,從鄉下疙瘩裡,帶出了一個窮,給二姑娘做女婿,已經十來年了。二姑娘還生了一對龍鳳胎,今年也已經十歲了,姓了陸。
年前,隱約聽了這做了十幾年的夫妻,最近二姑娘和二姑爺竟然吵得非常厲害,縣城那邊好像是動了要把那個招贅女婿掃地出門的念頭。眼下二姑娘突然來了鄉下,還是打算長住,陸朝陽覺得這件事裡應該有內幕。
母女倆收拾齊整了,當天中午去了老宅。
自打分出去,也有月把功夫了,這老宅裡明顯亂了些,院裡有好些孩兒在玩兒,有陸家的三郎,五郎,和兩個陌生的孩兒,應該是二姑娘帶來的,三郎一扭臉,見了林氏和陸朝陽,笑道:「三嬸,朝陽姐。」
不得不,何氏的兒女,除了陸雲英,兩個兒都是比較懂禮貌的。可能是這兩個孩長期在外面上學,很少在家裡呆,不像女孩們都耳濡目染的。而何氏本身,也比孫氏有見識一些。
林氏笑著點點頭,她也是喜歡這兩個大侄的。
陸朝陽扶著林氏進了上房,果然瞧見一大堆女眷在那兒聚著話,老太婆坐在正中間,何氏,孫氏,和陸文秀都陪著,還有輩的陸雲英和陸彩霞,和一個眼生的姑娘。
坐在老太婆身邊的,是陸二姑娘陸茶花。她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膚色偏深,眼睛算大,但是雙眼底下,有很深的淤痕,是很久沒有休息好的樣,有些憔悴。見了林氏母女,也笑一笑,道:「是老三媳婦和朝陽啊。」
林氏點點頭,帶著陸朝陽個老太婆見了禮。老太婆是故意在陸二姑娘跟前兒落她們的臉,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陸朝陽扯著林氏坐在炕沿。
林氏道:「沒想二姐你會突然來,我們屋裡也亂糟糟的,沒有收拾出來。」
趙氏不悅地道:「你們是搬了新宅了,所以這老屋都可以不用管了,折騰得這亂七八糟的,今兒你二姐進了院,不想了,那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罷了,你既然來了,趕緊去好好收拾收拾,別叫人了笑話!」
陸二姑娘也沒林氏母女一眼,只是笑道:「麻煩嬸了。」
實際上麻煩的林氏母女,她卻是提也不提。
林氏答應了一聲,要站起來去收拾,卻被陸朝陽拉住了。
陸朝陽顰眉,向何氏,道:「雖這屋我們暫時不住,可是搬家的時候,也應承了我大伯娘,借給大伯娘用呢。我二姑來,沒地方落腳,只要我大伯娘答應,我們那屋先借出來,也沒啥。只是咱們的東西,能搬的,都搬走了。這會兒裡面肯定有些我大伯娘的東西,娘,咱倆咋收拾啊?要是少了啥貴重的東西,可不曉得拿什麼賠大伯娘去。」
這家,可是已經分了。那房,可是明瞭是歸三房的。這是跟他們借東西呢,還這麼頤指氣使的?嫌髒嫌亂,那不要住嘛。
何況,這屋,他們走的時候,可已經搬得差不多乾淨了,要亂啊,髒啊,可不是她們弄的。這該誰去收拾啊,何氏啊,一句也不提。
陸朝陽眼珠掃了一圈,然後落在何氏身上。何氏頓時如坐針氈,連忙站了起來。
何氏笑道:「哪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哪,朝陽可真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