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山裡那些要囤糧食躲起來過冬的動物沒什麼兩樣。
陸朝陽跟著林氏進了柴間。
柴間裡除了這段日陸朝陽打回來的乾柴,還有一整套的中型磨盤。這套設備附近村落每家每戶都有一套。農經濟最明顯的特徵是自給自足,像玉米粉,芋粉,麵粉之類的東西,都是自己打磨的。陸家村寒冷的冬季讓居民們養成從春天冬初都拚命攢糧食,好過冬的情況。
在陸朝陽的記憶中,等開始下雪的時候,溫度會驟然下降,大約會在零下幾十度左右。這種時節,是不適合經常出來走動的。因為若是生病了,基本上挺不過去了。
陸家的過冬計劃自從陸朝陽起了身之後完全改變了。先是在向佃戶收柴火和野菜,現在打柴和挖野菜,已經成為陸朝陽每天最重要的功課。照這個進度,最多半個月,她可以打滿最冷的時候一個月燒的柴火。這還是因為過冬要一直熱著炕,廢柴。至於豬,在老歷冬至以後寒以前出了欄宰了分肉賣肉了。寒一過,連豬都要凍死了。
所以城鎮地區的動物皮草才會有銷路。落潭鎮有好幾家專門的皮草老鋪。
林氏裝好磨盤,讓陸朝陽把曬乾的玉米粒和米一塊兒磨。這磨盤也二三十斤的重量,陸朝陽推起來是輕輕鬆鬆的。
林氏自己利索地把那一窩黃鼠郎和兔都扒了皮,內臟丟了一整個盆,便道:「囡囡本事好,若是再養只老狗,上了山怕是什麼也不怕了。你外祖家的那兩對老狗,狗鼻可靈哩,甭管黃元狼窩,狐狸窩,挖得多深,它們也能聞得。」
「縣裡有幾家,都是咱們家相熟的,家家有幾隻老狗,有一回,和你外祖邀上了,一夥人,帶了十幾條狗,背著大弓大箭上了山,去圍一頭野牛。這可是幾千斤的大傢伙!被射中了幾箭,淌了一地血,還能拔頭跑。是靠那十幾條狗,一路攆上去,攆得那野牛沒了力氣,後被狗先咬死了的!」
陸朝陽聽得出了神……可以想像,當時的場景是多麼的壯觀!那才是真正的狩獵!
她先想的卻是那幾千斤肉,野牛肉本是值錢的……
「野牛肉一斤能值一百個大錢哩,那頭牛除去各家分去的肉,共賣了兩百多兩銀,你外祖家分了二十五兩。」
陸朝陽心念一動,道:「娘,我外祖家的狗下崽沒有,不如抱兩隻回來養?正好,這端下來的下水也能餵狗。」
她指了指林氏身邊的一盆內臟。
林氏聽了一怔,然後笑道:「那也中,娘明兒讓人捎信去,讓你外祖母留心著,今年過年給你帶過來。不過縣裡遠,這冬日裡下的狗本難養活,這一路送過來……」
陸朝陽爽快地道:「您提一提,我外祖母心裡必定是有譜的,能送她才送哩。何況狗也耐寒呢。」
林氏笑著點點頭,道:「那成,你先練練本事。時候讓你外祖母送一對過來,也好下崽。」
陸朝陽高興得連連點頭。其實這村裡也不是沒有養狗的。可是那些都是專職守門的土狗,大狗下了狗,教的也是守門的本事。可想而知,林鏢頭既然是個狩獵愛好者,家裡的狗兒應該也是有上山打獵的本事的,代代相傳下來,狗崽應該也有這種天性。
她滿心歡喜地等著那兩隻狗崽的來。
林氏利索地把她打回來的獵物都扒了皮膚,陸朝陽在一邊推玉米粉,母女倆著話,倒也不們。
等林氏忙完了,她便親自端著那一盆東西,出了後院沒人的地方給埋了,再回來把那幾塊皮料和兩隻兔帶回了自己院裡。
這黃鼠狼肉是賣不出去的,陸朝陽捨不得丟,對林氏道:「娘,咱先凍起來等藏冬了,不定有法吃。」
藏冬的時候,是家家戶戶閉門在炕上度過的那一個月。
因為天冷,所以很少會集體開伙,而趙氏分配伙食在自己屋裡開灶。
林氏想了想,現在離藏冬的時候也不一個月了,天氣又凍,應該不會壞。她道:「這肉腥著哩,娘拿去醃了能不能去那味兒。」
陸朝陽高興地道:「咱先用清水泡一夜,不定會好些。」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氏,林氏還穿著去年那件舊襖,手還沒有發凍瘡,不過也已經紅腫了,她不禁輕聲道:「娘,等我明兒把這幾張黃元皮和兔賣了,好也有二兩銀,先給您買些新棉絮回來做件襖吧。」
林氏似乎要推脫,她忙道:「要是您凍病了,我可不依。」
林氏聽了,只好道:「明兒你先把銀帶回來,娘自上了集去買,別叫人坑了你才是。」
陸朝陽點頭答應了。
磨了一下午的米粉和玉米粉,成果頗豐富,只是不知道分三房能有多少。
夕陽西下的時候,她提著兩桶勞動成果出了後院。趙氏已經急步走了過來,低頭了她桶裡的東西,又伸手細細搓了搓,挑了半天,終還是沒有挑出什麼毛病來。
終於趙氏道:「先拎回去,明兒再鋪開來曬!」
陸朝陽輕飄飄地答應了一聲,提著那東西進了廚房。其實面對趙氏,林氏那一招是最管用的。那是不要讓著她,由著她,不要理她。甭管她當面跟你什麼,你都只管答應了,背地裡只管自己,該怎麼樣怎麼樣。
對於孫氏,那直接不要管她,她什麼,也不用給她留情面,直接給她罵回去。不管怎麼,林氏是陸三爺的妻,還是排在陸七前面的。
隔日一早,陸朝陽上了山去檢查過,發現八個套共套了五隻兔,剩下三個都有掙動的痕跡,陸朝陽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是自己的木樁打得淺了,所以才被掙脫了。八個繩套相隔的並不遠,她又處轉了一下,仔細了地上留下的糞便和足跡……
雖然鬧不清楚這些底是什麼東西的糞便和足跡,但是顯而易見的是,每天晚上這個地帶的動物流量很是不……她若有所思,心道大約另外三個套套住的並不是野兔,而是其他的什麼力氣更大的動物,體型應該也不是。但或許是狐狸一類的食肉動物。
又去了自己挖的兩個陷阱,這不不知道,一簡直嚇了一跳!
第一個陷阱的時候,裡面躺著一隻兔,陸朝陽很鎮靜,甚至下一個坑裡要是空的,她也不會太驚訝。
可是第二個陷阱裡,卻赫然躺著一隻鹿!
這是一隻剛成年的雌鹿,摔下去的時候大約是折了腿--那洞口本不大,姿勢有些彆扭。過了一晚上,又傷又冷,最終還是沒挨天亮,已經凍死了。
陸朝陽忍住心頭的震驚,先把手裡的東西放去一邊,然後俯下身把那頭死鹿拖了出來,在手裡掂了掂,約莫一百多斤的樣。
狂喜之後,她很快冷靜下來。這鹿肉不是一般的值錢,她知道,可是,具體值多少錢呢?還有,這麼大一頭鹿,又要怎麼運過去呢?
這都是問題。這麼大的東西,搬下山去,怎麼可能不被人發現?時候陸家人聽了,肯定又是一身的麻煩。
陸朝陽想了想,索性先心地掩蓋好陷阱,然後空著手下了山。
她記得今兒一早林氏應該在河邊洗東西……果然,遠遠地一個婦人躬身在河邊洗衣服的身影。她左右了,沒有人,才敢慢地走前去:「娘。」
林氏回過頭,嚇了一跳,道:「朝陽?」
陸朝陽便俯下身,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事情了一遍。林氏的心情和她一樣,先是狂喜,然後又顰眉……
「這事兒要是叫你奶知道了,咱們是別想清靜了。」
陸朝陽道:「可這麼大一頭鹿,怎麼能不動聲色地搬下山來哪?」
林氏想了又想,最終道:「你先上山去把鹿拖下來,娘去借輛推車,借個**布袋,趁現在天色還早,咱先把這鹿送進城。等換成銀,咱不怕了,不然留在屋裡,遲早不安生!」
陸朝陽了天色,確實還早,又是天冷的時候,各家各戶陸續做好了藏東的準備,要嘛都在家裡磨各種粉糊,要不是做酸菜劈柴。是要洗被洗衣裳,婦人們也會等正中午太陽暖和一些的時候才出來。有些人家自家有井,井水冬暖夏涼,更不會出來了。要人多的時候,約莫還有半個時辰。
陸朝陽點了點頭,先跑回了山上去。
林氏著女兒連蹦帶跳的身影,心裡卻有些發楚……
她了天色,又了自己腳下的那一大盆衣物,終於還是歎了一聲,端著盆先放在了一邊。
她慢慢走向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也和旁人一樣,緊閉著大門。
林氏做了一下心理建設,還是去敲了敲那扇門。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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