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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九章 誰瞭解誰的心 文 / 青離

    李家管家走在密城的街道上,手裡捧著燙金的請帖,急匆匆的往城西周老爺趕,心裡卻滿是狐疑。

    今天一早上便來了一個師太和老爺夫人在花廳談了好一會,三人便往花園那棵海棠樹去了,聽花匠說,三人在被雷劈過海棠樹邊上又哭又笑,端的奇怪。然後又往小姐的閨樓,居然請那個師太去見小姐,雖然以前家中也有姑子走動,可是都是夫人招待,從不肯小姐拋頭露面的。

    方才老爺又讓自己親自去給周家送請帖,卻不是送給周老爺,而是送給客居的皇甫公子,自己斗膽說這不合規矩,畢竟無論是應允親事還是拒絕,怎能撇開保媒的呢。一向和善的老爺卻怒嗔自己多嘴,還再三叮囑不許把家中師太的時候說出去。這不像是留著師太,倒像是留著個官府捉拿的通緝犯,偏還眼巴巴的要請皇甫公子明日過府一敘,又是何苦來載。

    管家這般想著,已經進了周家的門,周家的下人好奇的打量他親自做跑腿的工作,自己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只是跟著周府下人前往東側的客房,不多會,便到了。

    那皇甫公子的小廝接了請帖,請他進去,公子看過之後自會回復。他便跟著進去,看見那清俊絕倫的皇甫公子正在書桌上寫著什麼,見他進來,微微一笑命他坐下歇息,便讓他覺得這一趟倒也值得,這般的公子每次見都讓人轉不開眼睛。

    皇甫公子讀了請帖,卻也有些疑惑,隨即從臉上隱去,平靜的說道明日自己必定是去的,從抽屜裡面取了紙,仔細寫了回復讓他帶回去。

    管家出門時候,袖中已經多了皇甫公子小廝塞進來的一塊銀子,心中卻有些思量,皇甫公子清俊也就罷了,連他家的小廝也比別人家長得好看,真是不像話。

    李家管家出了門,皇甫公子又拿起那個請帖仔細瞧,有些歡喜又有些不解。

    門外山茶花處,表妹白婉又出現了,手中拿著一枝野桃花。見她笑著走進來,皇甫公子便把手中的請帖放下,淡淡的招呼她坐。

    白婉便在他的對面坐下,帶著笑問道:「可是李家應允了親事,倒要恭喜表哥呢。」

    皇甫公子皺一皺眉,站起身來,走到書架邊,抽出一本《山海經》,翻了一番。這才慢慢答道:「不是應允。不過是請我過府一敘,卻不曾請周家老爺,不知何故。」

    白婉看著背對自己的身影,笑容就淡了,神情便很黯然。忽然想起那日在城南門外遇到的女尼,心裡有些不安,提醒道:「前幾日我在城南遇到一個女尼,竟然識破了我的來歷,倒是小心為妙。」

    皇甫公子不在意的說道:「無妨,尋常人都識不破我的。再說塗山皇甫氏已經上千年了,到叫她從哪裡去查。」白婉見他托大,有意再勸,怕他惱,不敢開口了。

    皇甫公子也不轉身,卻又叮囑她:「你和那吳家的還是斷了往來吧,時間一久,終究不好。」

    白婉便有些惱意,極快的接口:「我已經和他斷了,你不要再說他了。」一邊說,一邊拿起書桌上的紙,見上面用小楷寫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一股心酸湧上來,趁表哥沒有轉身,白婉若無其事的說道:「我要走了,表哥你且忙吧。」也不等皇甫公子說什麼,快步走出房門去了。

    皇甫公子放下手中的書,走回書桌前,也拿起自己方才寫的紙,注視良久,眼中閃起炙熱的亮光。

    門外候著的小廝進門來,見公子滿臉含笑,上前說道:「李家請公子過去,莫非想讓小姐偷偷相看一下公子,如此這門親事倒是十拿九穩的。天下那個女子見到公子不歡喜。」皇甫公子想到如此到能解釋得通,覺得身上一快,揚眉道:「你倒是機靈不少。」

    許久他才看見書桌上那株粉色的野桃花,輕輕的放到一邊。

    華落和青離已經在密城逗留多日,便打算明日就離開密城。所以特意又去姑子廟吃一趟素齋。正要打算出門,華落就收到珞珈山那邊的信息,說是西海龍宮送了喜帖來,上面寫了西海龍宮三王子要大婚了,敬請蒞臨。因為華落下山時候留了線索,所以看守家門的青鳥便送了過來。

    華落看了喜帖,含著笑給青離看:「他總算是心想事成了,倒是美事一樁。想必他現在身份不同了,西海該是看眼珠子一樣看著他呢,倒不為難她了。也是開天闢地的新鮮事情,以前到不曾聽說龍族與凡人結親呢。你可想再去瞧瞧熱鬧。」

    青離神色與往常大不相同,將喜帖隨手擱在一旁,無情無緒的說:「有什麼好看的,咱們還是趕緊去錢塘江才對。」

    華落思量怕是還為金魚之事不悅,也不再說什麼。喜帖就這麼在桌上,靜靜的放著,不時被風吹動。

    西海龍宮,龍王的書房內,東海龍王和西海龍王相對著坐著,兩人間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卷明黃的巾帛,赫然是天庭的聖旨。

    東海龍王語重心長的對西海龍王說道:「我說你,怎麼還為這事情操心。已經天庭的旨意已經下了,你何必再糾纏不息呢。」西海龍王頗有些不悅:「大哥,不破好歹現在也是四海唯一的玉龍。天庭怎麼就把他打到人間洞庭湖去了呢,難道還是因為不破娶了那個凡女。那當初又何必同意賜婚呢。」

    東海龍王捻捻花白鬍鬚,半帶嘲笑的說:「你覺得這份旨意不好,不破可歡喜得很。我看他接旨時候那個高興勁不亞於接到賜婚的旨意。」

    西海龍王想到敖不破,又有些心煩:「若不是那凡女拖累,不破何至於此。偏偏他還當成心頭瑰寶,我也不好再說。」

    東海龍王正色道:「既然天庭已經正式下旨賜婚,不管她原先是凡人也好,是其他的什麼也罷,都是龍族之妻,你的兒媳婦。以後這些不要再說,徒然傷了父子和氣,也傷了天庭臉面。八百里洞庭湖原是古時候稱雲夢大澤,也算是好地方了。你還嫌棄不成?!」

    東海龍王又撫摸著聖旨,眼睛精光一閃,笑道:「這兩份聖旨只怕都是天後的意思,倒不像是天帝的作風。」

    西海龍王倒是一驚,忙問道為什麼。

    東海龍王歎息道:「同意賜婚,還讓鮫人領認她為女兒,抬高她的身份,現在又是命為洞庭湖的龍王,好讓那凡女能夠休養生息,你看那樣旨意,不破不是極為歡喜,極為感激的?」

    西海龍王氣道:「所以我才氣惱,不破是歡喜了,西海龍王可這些於我們龍族有什麼益處,全是」西海龍王許是回過神來,歎息道:「你說得不錯,若是天帝,是不會下這種旨意。只有天後這樣,讓人死心塌地,又留著餘地讓不破賣命。真是高啊!」

    東海龍王沉聲道:「這些話心裡知道也算了,不必再說。你也不要過於煩惱,其實天後這樣,未嘗不是好事。被天後調教一下,不破日後難道敢不盡心盡力麼,只怕比以前更加努力呢。只要有功勞,便是四海的榮耀,跑不掉的。」

    西海龍王低沉的說道:「只怕不破死心眼,要換一些不中用的東西。」

    東海龍王笑道:「你又糊塗,他想換,也得天庭同意換。再說來日方長,你那兒媳婦未必等得了,不過百餘年的事情。」

    西海龍宮,敖不破的居處,敖不破從正房出來,輕輕將門關上,又走到正房的東側,走了進去。

    房間裡面蕭側妃正在桌子邊上坐著,見他進來,滿面柔色的端起桌上的白玉碗,笑道:「快來把這補湯喝了,還是熱的,再涼就不行了。」

    敖不破看著蕭側妃的滿臉歡喜,拒絕的話就沒有說出口,接過碗一口氣喝盡了,將碗又放回桌上。

    看他喝完,蕭側妃顯得心滿意足,又柔聲說道:「她已經睡下了?」

    敖不破點點頭,對蕭側妃說:「母妃前幾日送來的珍珠粉極好,臉上的疤痕已經淡了不少,身子也好多了。」

    蕭側妃越高興:「我那裡還有許多,明日我再派人送來。保證你們成親之前,她絕對沒有疤痕留下了。還有我讓人給她制了不少衣裙,明日也一併送過去。」

    敖不破就有些簇眉心疼的模樣:「她為我吃了不少苦,總算盼到柳暗花明這一天了。」

    蕭側妃聞言有些訕訕的:「不破,當初真不是為娘讓吳嬤嬤下手的,那老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投到那邊去了,所以才鬧成這樣。我只是想拘束著她。」

    敖不破安撫的握著蕭側妃的手,愧疚的盯著蕭側妃額頭處一條細微的疤痕:「母妃我都知道,你不要自責。當初那樣兒也多有不是,連累母妃你也受苦了,現下身子可好些了?宮中太醫吃的藥可還合適?」

    蕭側妃見敖不破關心自己,激動得從敖不破手中抽出手來,拿出帕子擦淚,柔聲道:「母妃早就好了,你不要擔心,我到底是這宮中的側妃,誰敢不盡心伺候。」

    敖不破就站起身,背著手站在窗前,有些擔憂的說:「母妃,兒大婚後就要前往洞庭湖,你可要隨我一起去,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太放心。那邊素來得父王歡心,我看父王究竟還是偏著她。」

    蕭側妃嗔道:「你又說胡話,你父王還在,我怎麼能夠隨你搬出去。你不要擔心,現在有你這樣出息,連龍王都給我三分面子,何況是她。若是我有閒暇,自然會去看你們的。再說你不在西海龍宮,她的兒子不是也不在麼。你若是能在外面有自己的天地,能得天帝青目,我自然無憂的。」

    敖不破眉頭微微舒展開,對著蕭側妃笑道:「只要母妃能夠平安度日,不破就放心了。母妃若是有什麼不如意,儘管打人去,我定會回來看母妃,絕不讓母妃受委屈。」

    蕭側妃看著敖不破對著自己笑,忽然就有些恍惚。好像已經很久沒見不破這樣開懷了,母子二人也很久沒有這麼舒心的談過,心裡一陣疼痛,突然說:「不破,你們早日生個孩子吧,要是生個孩子,她的日子就好過了,你們也才能真的長相廝守。你也知道,你們成親究竟不算什麼,她也沒有娘家人撐腰,那個鮫人領義女的身份不過是個幌子。可是若是她真有一個子嗣,那麼就算是你父王,日後也不得逼迫她了。」

    敖不破有些吃驚,更有些感動,沒有想到蕭側妃能真心的為梅心如打算,心裡翻騰得酸酸楚楚,最終沒有說什麼,像小時候一樣把頭埋在蕭側妃懷中,哽咽的說道:「母妃」,蕭側妃撫摸著他的背,只覺得心下十二萬分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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