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定他們苦戰的這間廠房,不過五百多平方,不到十米高,樓梯分佈四面的牆邊,廠房中央是個三層的高台,總的來說還算是易守難攻的地方,青門的幫眾正揮舞著鋼刀,奮不顧身地衝殺著,方天定和身邊僅剩的不到二十人,苦苦奮戰在高台的最頂端。
而此時,四四方方的車間外面突然傳出激烈的喊殺聲,田寬一聽,眼看勝利在望的心霎時涼了半截。因為他清楚地看到,衝進院子裡的,同樣是一群黑衣勁裝的漢子。
「兄弟們!援軍到了!隨我殺出重圍!」方天定狠狠甩掉刀刃上的血水,朝著台下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一躍而下,在他的帶領下,張晶、段偉、胖兒、趙八等人以及最後的幾名狼軍兄弟,毫不猶豫地跳下了高台。衝上高台的青門幫眾哪裡想到會有如此變故,還沒反應過來,分散跳下的狼軍眾人就快匯聚在了一起,行成一把尖刀之勢,衝向了包圍圈最薄弱的地方。
聶華鋒分出一部分人依仗著廠門與外圍的狼軍交手,盡力阻擋著他們前進的步伐,田寬早已加入了戰圈,但是卻不敢與方天定生正面衝突,只好遊走在外圍,指揮著青門幫眾將他們團團包圍,爭取快點結束戰鬥,但有人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天哥!破狼黑軍狂狼團三元來也!」隨著一聲大喝,廠房東面的窗戶應聲破裂,從外面衝進一批手持大斧殺氣騰騰的黑衣漢子,同樣用黑布蒙面,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體格健壯,出手狠辣的青年,一桿用黃色絲線繡著狼頭的黑旗飄揚在隊伍最前方,來人正是三元!
「破狼黑軍戰狼團武俊在此!」又是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這次是在廠房南邊,帶隊的是一名壯碩青年,黑衣蒙面,手中長柄的開山刀赫赫生威,跟在他身後的是同樣裝備的漢子,所到之處一片人仰馬翻,同樣有一桿用金色絲線繡著狼頭的黑旗招展在隊伍當中,此人正是武俊!
「雪狼團劉陽在此!」同樣的黑衣,同樣的隊伍在衝破廠房西面的窗戶後,出現在田寬面前。與之不同的是,這支隊伍除了用白色絲線繡著狼頭的黑旗之外,他們手中的兵器赫然是比三稜軍刺更大一號並且加了倒勾的兵器,正是劉陽不假!
「天哥!胡鑫來也!」這個方天定期盼已久的聲音,終於在廠房北邊響起,方天定隔著無數刀槍人影,看見了那個突殺在人群前方的身影,跟在他身邊的是一個陌生面孔,皮膚因為熱血翻湧而變得通紅,眼睛裡似乎能噴出火來,帶著一身火焰戰神般的氣勢與胡鑫並肩作戰,齊頭並進!此人正是郝強!
「哈哈!就憑你們想取我方天定性命!還沒有那麼容易!」看著四面八方奔湧而來的鐵血兄弟,方天定心中血液一陣***,連連砍倒三名青門幫眾,仰天長笑!雖然身陷重圍,卻也面色不改,氣定神閒,那種無形中的霸氣!瀰漫在空中的無窮殺氣!掌控在手中的無限血氣!都在那一瞬間迸出來,好像一道不可戰勝的無敵光芒,籠罩在了這一群黑衣勁裝,手起刀落取人性命時毫不慌張的青年。
不只是他,留在包圍圈裡的張晶、賀劍、胖兒、趙八、李志軍、陳人傑以及傷痕纍纍的狼軍兄弟,緊緊地團結在方天定周圍,他們或兩人一組,或三人一組,背靠著背,將自己的後背完全交給了自己的兄弟,這份徹徹底底的信任,這份連通了兩個人性命,視死如歸生死不離的氣勢,深深震撼著所有人。
看著身邊不斷倒下的同伴,田寬已經明白什麼叫大勢已去,就在兩分鐘前還站在自己身邊一起等待勝利的聶華鋒,被那個渾身散著火焰氣息的男人一刀劈成了兩截,連同他手中的那把引以為傲的開山刀……
「寬哥,我們撤…撤吧!」一名渾身是血的青門小弟跑到田寬身前,苦苦地哀求著他,隨著他的話,周圍的殘兵敗將都抬起膽怯的眼睛,帶著一臉期望地看著他。
田寬揮了揮手,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還記得出前自己跟博朗立的軍令狀:「大哥!讓我去吧!我田寬如果不能帶回方天定的人頭為兄弟們報仇!就讓我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田寬還記得,博朗身邊的王子對自己一臉的鄙夷:「就你,我看不配!」王子徹底點燃了田寬心中的怒火,他看向沉默不語的博朗:「大哥!就讓我去吧!我倒想看看自己比一個外人到底差到哪裡去了!」話到此處,博朗已經沒有了退路,他抬眼看了看王子,一手搭在自己兄弟的肩上:「好兄弟!大哥相信你!我會盡力為你吸引火力,郊外的戰場,我就交給你了!」
田寬看著慌不擇路的青門幫眾,握了握手中的鋼刀,苦笑著轉身迎向了博朗交給他的這個戰場,這個滿地躺滿了青門幫眾的戰場,到現在,自己周圍已經再也看不到一個能夠站起來的同伴,只有一幫黑衣勁裝,神情肅穆的漢子圍在自己周圍,冷冷地盯著自己。
「田寬?」方天定抹去臉上的血水,一眼便認出了面前的這個人。
「方天定?」田寬終於這麼近距離地看到了這個已經殺掉了他五個好兄弟的劊子手:「我不服!我不服!」田寬想不明白,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調虎離山、各個擊破,難道自己的大哥真的這麼殘忍,忍心自己喪命於此?田寬取出口袋的手機,看著漆黑的屏幕,心中一塊石頭徹底沉下去了,這就是天命!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明明我們的人馬已經多半被你們成功地調去營救胡鑫了,為什麼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解決戰鬥而且反殺回來呢?」不用方天定多言,狼軍的兄弟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他慢慢地走下台,一步步貼向田寬的身體。
「相信你們的眼線也提起過,我們的這批車好像都有點大大小小的問題,緊急維修之後才匆忙上路的,對吧?」方天定眨著眼睛,慢慢地纏著手臂上的止血繃帶,眼睛死死地盯著田寬,不給他一句反駁的機會,這個氣氛的主動權都被方天定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
田寬聽著方天定一步步點明自己的失敗之處,汗水順著臉頰緩緩滑過。聽到方天定的話,他恍然想起什麼,眼睛裡放出一道亮光,卻對上了一雙絕對尖銳的眼睛,那種能夠直接看穿他心思的讓他心底一陣毛的眼睛。
方天定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緩緩地踱著步子,低沉卻含著幾分陰柔的聲音在田寬耳邊響起:「我們的車確實需要維修,但至於跑去營救胡鑫的兄弟有多少,這個問題就等你帶回去給你的大哥吧!」田寬身子一顫,不等他說話,方天定一轉臉對著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這麼懦弱的人,不配做我的對手!」
田寬突然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是走,是留?帶來的兄弟全軍覆沒,回去就是除了王子的白眼,還能得到什麼,留下?笑話!戰事已經結束,自己這個手下敗將難道還應該留下來接受敵人無情的眼光的摧殘?
終於,田寬邁開了雙腿,向著來時的路慢慢走去,地上的血水早已凝固,這就是自己帶來的青門精銳,這就是博朗交給自己的身家性命,就這樣,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就徹底葬送在自己手裡了。
「等等!記得回去告訴你的大哥!失去的,我會親手從他手裡奪回來!」田寬木然地點了點頭,方天定的這句話,久久迴盪在他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