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現藍方附屬指揮部兩個,請求出擊。」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看了看雷達顯示屏,轉過身來看向單楓,但他臉上卻看不見單楓有一絲一毫的勝利的喜悅,反而是一臉的愁容。
「嗯,分出兩個班進行追蹤,等候命令。」單楓坐在剛剛拿下的藍軍指揮所,看著一個個默默忙碌的士兵,他們雖然不苟言笑,但勝利的眼神在這間小小的會議室裡傳遞著。在他身邊站著的赫然就是跟隨許久的石頭。
「是!」石頭得令,迅組織人員跟蹤追擊。現在已經拿下了藍方的指揮所,這裡就是藍軍的大腦,看著顯示屏上一目瞭然散佈在山林中間的一個個藍色的光點,石頭臉上泛起了掌握了別人命脈的得意笑容。
單楓這個正團級軍官,雖然手下只有僅僅一百二十四人,但是就是這些少言寡語的青年中間,竟有八十名准軍刺,二十四名特級狙擊手和搏擊冠軍,剩下的二十人是別的連隊中間聞風而來的跳槽漢,這樣一支甘願隱姓埋名跟隨在他左右的漢子,為的就是他們肩膀上那個不起眼的標誌,為的就是他們頭頂上那個無形的叫做狼軍的耀眼光環,還有面前這個嚴謹的肅然軍官。
單楓出色的戰績已經得到紅方長的嘉獎,所有狼軍成員獲得集體表彰一次,雖然演習剛剛開始,頭上的硝煙還未開始瀰漫,但是隱藏在他們心中那股無窮的戰意早已被身邊這個不朽的豐碑也就是這個年輕的有著瘋狼稱號的軍官徹底點燃了。不要求太多話語,哪怕只是一個淡淡的眼神,就可以讓他們心潮澎湃,熱血***。
兩支快反應分隊已經出,看著雷達上傳給敵人的虛擬信息,那兩支閃著藍點的隊伍慢慢地接近目標,隔著臉上厚厚的油彩都能看出石頭欣喜的笑容。石頭轉臉看了看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單楓,卻難以現一絲勝利的喜悅。
石頭走到單楓跟前,看著他憂愁的眼神:「楓哥,你今天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啊,是,是不是太累了?」石頭知道,在這樣一個堅強的鐵血軍人面前說這個「累」字意味著什麼。如果戰爭中的鋼槍跟你說它累了,如果噴射火焰的火炮跟你說它累了,如果鋒利冰涼的刺刀跟你說它累了,你會以什麼樣的顏色看著它們。現在石頭面前的那雙冰冷的眼睛就是同樣的視線。石頭喉頭聳動,心裡浮起一陣徹頭徹骨的涼意,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楓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石頭盡量掩飾自己慌張的眼神,嘴裡的話前所未有地打起了結巴。
「不用說了,我明白的。」單楓收起了眼神,淡淡地看向別處:「只是,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咱們是勝利了,但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石頭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從喉間落回到胸口,感覺那熟悉的生命又回到了身體裡面,他悄悄抬手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珠,緩了口氣:「勝利在望,楓哥你也要保重身體,別太累了。」石頭扔下這句不知道能不能算是關切的話,掉頭跑出營地,帶著兩包單兵口糧去給樹蔭下的手下敗將們送去。
單楓心頭猛地一顫,看著那個背影,心中感慨不已,然而當他轉過臉的時候,看見的卻是更多關切的眼神,自己身邊的這群冷血漢子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讓自己看人的眼神變得如此溫情。他深深地知道,如果一個士兵,一台戰爭機器一旦出現了溫情這兩個字,那就代表著他們從此不再冷血,不再堅決,對於這支鋼鐵勁旅來說就可能是滅頂之災。而引起這種氣氛的根源,那不就是自己嗎?所以,為了這支由優秀軍人組成的所向披靡的軍刺、這支讓對手聞風喪膽的尖刀,自己絕對要振作起來,不能讓他們失望,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對手失望!
「準備戰鬥!」單楓一掃臉上的陰霾,大手一揮,將眼前這麼多溫情的眼神掃進了自己的腦海,這將是他這輩子得到的最溫暖的關懷!
士兵們的眼神再次變得犀利和冷酷,沒有回應的聲音,但是他們齊刷刷地集合在了單楓面前,用行動代表著自己的嘴巴。
「分出四個小隊前往藍方指揮所附近潛伏,通知一隊二隊待命,不許跟丟一個敵人!」單楓手腳麻利地穿戴著裝備,將指揮所上面的紅旗摘下,帶著剩下的隊伍把樹蔭下的「死人」押進地下室,便一頭扎進了密林,那個方向,赫然是藍方最後的防禦堡壘。
三個小時之後,藍方指揮所淪陷的消息才傳遍整個戰場,看著頭頂上肆虐的紅方火炮,藍軍士兵沮喪地低下了腦袋。聽著耳麥裡傳出的盲音,狼軍這個鐵血名字再一次印證了他們的實力。單楓這個名字被瘋狼這個代表著神話般不可戰勝的意義深深地烙在他們心間。
慶功酒會上,兩軍長親切地走到一起,在他們中間的,赫然就是本次演兵場上最引人注目的神話般的人物——我們的主人公單楓。兩位英姿挺拔的長一起舉起酒杯,向我們的英雄致敬,為我們的英雄歡呼。
單楓推辭不了這群同樣嗜酒如命的漢子的好意,酒過三巡,視線便開始模糊,看著身邊一個個豪飲的兄弟,方天定心中暖意無限。身邊的一個個颯爽英姿在他看來,是多麼的熟悉和陌生,模糊中,單楓彷彿看見了一名面帶笑容的通訊兵,揣著一封家書向他走來。
恍惚中,他接過書信,那信封上的字體卻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難以想起。「是天哥字。」單楓嘴裡喃喃地嘀咕著,然後,他顫抖的雙手輕輕打開了這份承載著厚重情義的書信……
「呵呵,是幻覺……」單楓沉醉的聲音瞬間傳遍了酒宴,在眾人驚訝的眼睛裡,單楓手中赫然捧著一封書信,單楓從他們眼睛裡讀懂了,這不是幻覺,不是做夢,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單楓的眼睛突然清晰了,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清醒了,手中這張褶皺的信紙上赫然就是方天定的字跡,而這篇文字講述的內容卻是他不願相信的真相:「小楓:這是大哥第一次給你寫信……三位師傅……磨支鄉親……罹難……狼軍兄弟……報仇……」
單楓的眼睛濕潤了,模糊的眼睛看不清信紙上的字體,豆大的熱淚從這個被認為最最堅強的軍官眼眶中滾落下來,重重地砸在腳下,濺起一朵朵折射著無數溫情和回憶的光芒,閃爍著消失在地面。
「單少校!」在四周驚愕的呼喊中,單楓感覺心好重,頭好沉,身體好累……重重地摔進座椅,雙手無力地垂在腿邊,空洞的眼睛裡溢滿了淚水:「師傅死了……」
「我好累……」這是慶功宴上單楓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便一頭栽倒,勞累了整整七個晝夜的年輕軍官,終於倒下了。石頭第一個衝上前把他背回了營房,營房外面,是同樣焦急的一百二十三張冷峻的臉。
單楓朦朧的夢裡,看見了自己的腳下延伸出一條蜿蜒的山路,山頂一座小廟前,站立著三位面容安詳的白衣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