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狼王獻血
方天定怎麼都不會想到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就會活生生的生在自己身上。當他艱難地爬到洞口的,心裡剛剛有了一點脫離了絕望,找到了希望的感覺的時候,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東西時,剛剛燃起希望的火苗又被徹底的絕望硬生生地澆滅了。
兩隻灰色的狼爪,尖銳的爪尖泛著慘白的月光,粗壯有力的兩隻前腿支撐著健美的身軀,順著流線型的軀幹往上,胸部是一簇「v」字型白毛,再往上看是修長的狼吻,微微張開的嘴尖拖著下顎,眼睛正好與正在攀爬的方天定四目相對——一隻灰色老山狼!
此時此刻的方天定大腦一片空白,何時親眼見過一直只在傳聞中才算得上是略有耳聞的真正的山狼啊!方天定被嚇呆了,真正的嚇呆了!他一動不動,就那樣與山狼對視著、對峙著。
山狼歪著腦袋看著方天定,眼神裡流露出點滴異樣的光彩。而方天定自從第一眼看見它,心裡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陌生又熟悉。好像在腦海深處的某個記憶的碎片裡有個模糊的影響,與眼前的這只山狼是那麼的相像。
山狼俯下身子,伸長狼吻,慢慢靠近方天定,看著越來越近的血盆大口,心裡一陣毛骨悚然,冷汗直流。而山狼接下來的動作卻令方天定大感意外,意外到簡直無法相信。
只見山狼慢慢貼近方天定,等到了他跟前,一口咬住了他的上衣,奮力向後拖拽,強大的拉力使方天定慢慢脫離了洞口。目瞪口呆的方天定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匹古怪的山狼,對它營救自己大感不解。
「難道它是想把我拉上來以後再對我下手?它不怕我上來之後反倒傷了它?或者說為什麼它不把我餓死在陷坑裡再坐享其成呢?」一個個問號打在了方天定臉上,稀奇古怪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毫無人性、凶殘無比的山狼此刻居然會來營救自己,他百思不得其解。
山狼端坐在地,直直地看著方天定,方天定側躺著,胳膊肘撐著身子斜坐著也看著它。突然,山狼站了起來,眼神忽然變得銳利無比,慢慢朝他走了過來。「要動手了」方天定心裡暗道。經過這麼久的激烈活動,方天定身上來不得一絲氣力,只從洞中爬出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現在正氣喘吁吁,身上頭上冷汗熱汗交替,和著臉上身上的塵土緩緩流下,渾身上下如同掉入泥潭般泥濘不堪。早已筋疲力盡的方天定此刻哪能鬥得過一隻成年山狼呢?
看著眼前不斷靠近的山狼,方天定精神極度緊張,渾身無力,兩隻胳膊撐著身體慢慢後退著,眼睛裡充滿了無助的光。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可偏偏死在一隻山狼的手裡,唉…」方天定心裡默默哀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欺瞞著老爹獨自闖入禁區不說,還把三元也拉了進來,如果讓家中得知的話,老爹的定然顏面掃地、聲名狼藉,老爹的一世英名全讓自己給毀了,並且還賠上了自己一條小命。索性如此,也便以死償命吧。想到這裡,方天定徹底放棄反抗的念頭了,高度緊張的神經頓時鬆緩下來,只覺得疲憊非常,渾身乏力,看著眼前越來越接近的山狼,山狼的影子也越來越模糊,到後來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山狼看著暈厥在自己腳邊的方天定,俯下身子細細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眼神中頓時放出了異樣的神采。仔仔細細聞了一遍,山狼用狼吻推了推方天定的腦袋,不見有一絲反應。山狼突然仰天長嘯,眼眶中居然流露出閃閃濕潤的光澤。
原來,這匹山狼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陪同母山狼一起餵養方天定的那匹頭狼,現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衰老的頭狼早已脫離了往日的狼群,當年威風八面的氣勢如今早已隨風而去。聞著腳邊帶有熟悉氣味的異類,老山狼心中或許同我們人類一般,感慨萬千。
昔日的狼中之王如今遍體鱗傷,脫離狼群之後便獨自來到這座孤寂的山林,過著無幫無派的獨狼生活。為了生存,它不得不闖入其它狼群的領地,與它們爭食打鬥,身上落下的傷痕更是不計其數。當時的母狼早已魂歸山林,在一次爭鬥中被對手活活咬死,屍橫遍野。
孤獨的狼王便獨自生活,昔日健壯的身軀早已不復存在,肢體不再矯健,行動不再靈活,覓食捕獵早已不適合年邁的老狼王了。孤寂的狼王昨日剛剛與群狼爭鬥,今夜正在墓區閉目養傷,忽然聽得附近一聲高喝,便匆匆趕來,希望先人一步佔領食物。當它遇到三元時,正趕上三元的精神脫胎換骨,無可匹敵的氣勢逼迫著它不敢靠前。便循著氣味找到了陷坑,原以為自己可以飽餐一頓,卻不想遇到了熟悉的異類,熟悉的氣味帶著它回憶起往日的情形,狼王心中感慨可想而知。
帶著對過去的追憶和傷痛的軀體,年邁的老狼王俯倒在了方天定身旁,轉頭撕下剛剛結痂的傷口,滾燙的狼血頓時灑濺四處。狼王移動身體,將流血的傷口靠在方天定嘴邊。昏睡的方天定感覺有液體進入口中,便本能地吮吸起來。只覺得一股暖流淌過喉嚨,穿過食道,流進心裡,傳遍全身各處。那股熱流如同有著強大的力量,喚醒了沉睡的細胞,全身頓感暢快淋漓,奇爽無比,微弱的呼吸頓時流暢起來,臉色也隨之慢慢紅潤,氣色漸漸好轉。
老狼王看著身邊熟悉的異類被自己的血液所救,低吟一聲,緊緊地靠著方天定,將自己的體溫傳給昏睡的異類,自己也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