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阿布瓏城中一片燈火通明。
對於處於特級警備的戰爭中城市來說每天的夜都是不眠的。生命小寐著城市甦醒著面對張牙舞爪的侵略惡魔它們有勇氣、有實力才這樣站著。
城市中央的一座高城樓樓頂閃爍著和煦的黃色光芒如黑夜中的一座燈塔照亮著這座城市。燈光中一個男人正側坐在書桌前專注的看著展開的書頁。
男人的長相十分英俊但在英俊的面容上有一道從眼角到嘴角的長長刀疤。只是這猙獰的刀疤並沒有玷污這種英俊反而增添了一種獨特的男人氣質。這是一種對女人有著極大殺傷力的氣質彷彿通過肉眼就能看到源源不斷的吸引力從他身體內散出來。
這不是天生的這不知是多少鮮血與勇氣的堆砌。
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面容秀麗的女千威走了進來她朝藍傑看了一眼臉上頓時洋溢起無限的幸福彷彿只是看著這個男人就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她向藍傑走近把手中的盤子放在書桌上輕聲道「藍大人喝杯熱茶吧!」
「謝謝。」藍傑抬起頭對女千威一笑。
這一笑不知在女千威的心裡激起了多大的波瀾。
藍傑端起向上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城外情況如何?」
女千威道「敵軍的進攻方式和往常一樣到這個時候他們又停止進攻了。」
「他們的作息時間安排得不錯很準時。」
「呵呵——藍大人您真幽默。」
藍傑又小抿一口才放下茶杯道「衛斯很狡猾不要鬆懈我們所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
「嗯明白。」
「就這樣你先去忙吧!」
「是!」女千威向藍傑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施施然轉身離去。
走到門邊藍傑又叫住了她。
「藍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藍傑沉吟一會雙目緊盯著女千威他再次端起茶杯道「我很感激你對我的關懷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的心思要全部花在正事上才對這噓寒問暖的還是等我們打了勝仗再做吧!」
「是……」女千威一臉漲得通紅急匆匆的離開了。
藍傑搖搖頭一口將茶飲進又繼續看書了。
就在同一刻他並沒有聽見那女千威出一聲悶哼。也沒有看見鮮血已經染紅她的胸膛和城樓的地板。
紅色的光影如轉瞬即逝的流星帶給黑夜短暫的美麗。
城樓窗戶黑影閃動藍傑面前已悄然多出一人。
藍傑眉頭一皺放下握在手中的書抬起頭朝來人看去。
「我真是感到榮幸把大名鼎鼎的衛斯陛下都請來了。」
「更榮幸的是你將死在朕的劍下。」
這一句冰冷陰森的話語並沒有打擊藍傑的鎮定他很從容的站起來冷笑道「難道衛斯不做皇帝改行做殺手了麼?」
「噢對!」藍傑接著道「我差點忘了衛斯本來就不再是皇帝了這樣也好早點尋份新的職業免得以後沒有飯吃。」
「哼——藍傑大人侮辱朕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可不認為這是侮辱——啊!」
說話間藍傑突然一聲長喝寬大的長劍反握在手中迅猛的朝衛斯撲去。他已知衛斯此來必定是要取自己性命索性來個先制人。
當~~鏘~
衛斯向後傾斜身體一道極細的紅色光線從袖中出現擋住了藍傑猛烈的一劈藍傑舉起劍又連續向下狂劈了三下衛斯不躲不閃全部硬生生的擋住。
這開場的一番較量已讓雙方試探出了彼此的力道。
藍傑咬咬牙向後翻騰原地立定改為雙手握住劍柄。衛斯素來以劍極快著稱藍傑卻擅長於力量但剛才那一擊藍傑的力量卻無法壓倒衛斯對他已是極大的打擊。
藍傑冷冷的看著面帶微笑的衛斯幾滴汗珠從額頭上滑下。
突然他身體表面綻放出藍色光芒明亮的劍刃中更是流轉著藍色光華。
衛斯的微笑凝固面露疑色驚道「這是——你竟然已達到劍氣外溢的境界了?」
藍傑慢慢蹲下呈現出進攻的姿勢道「我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言畢他如脫弦的箭一般朝著衛斯衝去原地只餘下幾縷飄散的光芒。隨著他腳步的移動兩旁的空氣「辟辟啪啪」炸個不停。
藍傑頭暴青筋顯然已使出了全力。他知道衛斯的實力不凡就是威統大人也不一定是其對手於是索性豁出全力成敗就在此一擊就算自己無法打敗他把他震傷也是好的。
在藍傑狂奔的過程中衛斯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動藍傑已找到了進攻點在離衛斯還有三步距離的時候他將動致命的一擊。他相信只要讓他出攻擊衛斯是絕對抵擋不住的。
人到劍起藍傑為衛斯準備的攻擊如洪水般傾洩而出!
「啊——」藍傑一聲怒吼這不是斗膽這是在為勝利助興「衛斯你太輕敵了!你馬上將付出代價!」
沙——
像是一陣狂風吹過四周頓時安靜得出奇。殺氣沒有了藍芒沒有了空氣中的爆炸也沒有了有的只是藍傑驚愕的眼神和衛斯那優雅的姿勢。
衛斯向右仰著身子低著頭手中的紅色細劍朝天刺進了藍傑執劍的手腕。
寬大的長劍脫手、落地落在地面上出「當當」的響聲。
輕柔的一劍輕鬆化解了致命的一擊。
衛斯——他他竟有這麼強了?
他的劍術已經到達了一個怎樣的境界?
他還有敵手麼?
藍傑的心裡是對威廉森深深的擔憂。
衛斯抽出劍從容的挺直腰桿再把劍輕輕的架在藍傑的脖子上。
藍傑睜大著眼睛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威脅他生命的人。
衛斯的目光溫和、親切就連說話也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樣「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朕朕已經悟出無上劍道將會成為歷史以來劍者是當之無愧的劍中之聖。」
「劍中之聖——」藍傑喃喃的念著目光中充滿了緊張和彷徨。
衛斯朝藍傑微笑道「藍傑大人朕這次起兵一路上屠盡叛賊和愚民還沒有誰能從朕的手中活下來。但看見你朕改變主意了。你是個人才尤其是長得英俊威武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你若願意投降朕朕不但不殺你還會讓你和你的兄弟們享受極高的待遇如何?」
藍傑呆呆的看著衛斯疑問道「你是說要我跟著你——對付威廉森?」
「正是威廉森不過是一個時代的跳樑小丑無論是塔巴達還是丹菲他的地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跟著他無異於自取滅亡。」
「可是——」
「可是?」衛斯的聲音陰冷了一些「沒有可是藍傑大人要知道朕可是從來不會主動勸降的。你若執迷不悟那朕對你絕不會手下留情。」
「我願投降衛斯陛下!」藍傑急忙單膝跪下向衛斯低下了頭。
衛斯嘴角微微一彎滿意的收回長劍道「藍傑大人果然識抬舉。」
「能為衛斯陛下效力是藍傑的福分。陛下非常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藍傑你是有能力、有真本事的人這樣的人無論在哪裡都會受到賞識的。只要你夠忠心你會現在朕這裡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謝陛下!」
「嗯隨朕回去吧給朕詳細說說威震軍的情況。」
「是!」
衛斯轉過身滿意的向門外走去。
這時門下有鮮紅的血液滲出顯然是之前那個女千威的。衛斯來阿布瓏這一趟不知泯滅了多少生靈。
他抬起頭臉上已浮現出勝利的微笑。
威廉森啊!你注定是鬥不過我的。你喜歡的女人在我手中你器重的部下如今也投靠了我你憑什麼和我鬥?
哈哈哈!哈哈哈——無論是塔巴達還是格西聖斯都將是我衛斯的!
是我衛斯的哈哈哈!
「藍傑啊!你先給我說說那個——」
話說一半衛斯突然呆住在腳下鮮紅的血泊裡他看見了一副猙獰的面孔在那被刀疤連貫上下的面容上是一雙充滿了憤怒和仇恨的眼睛。
他急忙轉身和那仇恨的眼睛對視。一瞬間他彷彿看見了隱藏在陰暗角落的毒蛇猛獸。他伸出左手一把握住藍傑那握著匕的手腕右手向前迅一探扣住他的喉嚨。
衛斯的臉上不再有笑容冷道「你這樣做是在無情的侮辱朕。藍傑為什麼要改變主意?」
藍傑不怒反笑那笑容中充滿了鄙夷「我從來就沒有改變主意!從一開始我就想要殺死你!」
「原來——你在欺騙朕!威廉森就那麼值得你去賣命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衛斯的手扣得更緊了微怒道「你笑什麼?」
藍傑昂起頭雖然此刻生命被衛斯拿捏在手中但氣勢卻絲毫不減「我笑你根本不明白不明白這世間還有比利益和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我笑你根本不懂不懂我和威廉森大人之間的情義。」
「情義?你只是他的部下你們會有什麼情義?」
「你錯了!衛斯這就是你和威廉森大人的區別。如果我是你的部下也許我會背著你但要我背著威廉森大人那絕無可能是威廉森大人讓我擁有新的生活是他給了我信任和友誼。」
衛斯湊近藍傑藍色眼睛死死的瞪著他怒道「為了這份友誼你連性命都不要了嗎?」
藍傑爽朗的笑著反問「如果連這份友誼都不顧留著性命還有什麼意義?」
「可惡!」
「衛斯動手吧!今天你殺了我明天你就將死在威廉森大人的手裡!你——是永遠也無法戰勝威廉森大人的!」
嚓!
衛斯閉上雙眼憤怒的轉過身。在他的身後閃爍過一道紅光藍傑的身軀前後搖晃一道猩紅的血線自喉間浮現半秒過去那條血線如閘般開啟鮮血狂湧而出。藍傑向後倒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鮮血沖天而起他整個人宛如一道血色噴泉。
只是他的臉上沒有懼怕、沒有遺憾唯有爽朗的笑容。
藍傑人中之傑!
翌日衛斯部攻佔了沒有主帥的阿布瓏俘虜一萬兩千人將阿布瓏城府設為臨時軍事指揮部。
至此衛斯目前為止西進打得最艱難的一戰終於結束並以勝利告終。
「恭喜陛下大勝又奪一城!」
阿布瓏城府中皆是讚頌的聲音。
衛斯擺擺手道「這城本就是朕的何喜之有?等朕重奪佛倫薩再恭喜也不遲。」
「陛下英明!」
「來諸位愛卿與朕共飲!」
「謝謝陛下!」
一番虛偽奉承的說辭後某位軍官道「陛下俘虜們如何處置?」
衛斯道「全部處斬!屠盡阿布瓏所有愚民!」
聞言府中頓時鴉雀無聲氣氛突然變得無比壓抑。
官員們互相對視唯唯諾諾都不吭聲。終於一魁梧身影出列矗立在衛斯面前看見此人衛斯臉上也充滿了笑意。
「陛下我懇請您放過俘虜和阿布瓏的平民。」
「放過他們?塔克半天前他們還把手中的武器對準我們現在你卻要朕放過他們?」
「是的!半天前他們把武器對準了我們但那是戰爭。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請求陛下給他們留條活路吧!」
「朕給他們留活路誰給朕留活路了?」
「可他們是無辜的。」
「他們不無辜!」衛斯突然站起身看著塔克道「他們如果心裡還有朕這麼個皇帝他們就不會幫助波妮兒就不會幫助威廉森!如果沒有他們的協助威震軍能有這麼強的戰鬥力?塔克啊!他們並不無辜正是因為他們才把朕和你們逼到了絕路!要說無辜我們才無辜!」
說到這裡一官開始溜鬚拍馬起來「對!我們才無辜!陛下才是最無辜的——」
衛斯朝這群拍馬屁官望去為一人便是班尼爾他道「班尼爾你說說朕有錯嗎?」
見衛斯詢問班尼爾塔克失望的閉上了眼睛。他很清楚若是問到班尼爾衛斯自然是沒有錯了前面幾次在屠城的爭議上班尼爾都是一直支援衛斯的。這樣看來這次的阻止又沒有希望了。
果然如塔克所料班尼爾謙恭的衛斯行了個禮便道「陛下英明又怎會有錯呢?」言畢他朝塔克望去道「塔克將軍難道覺得陛下做錯了嗎?」
塔克用鄙夷的目光看著班尼爾閉眼不答。
班尼爾冷冷一笑向衛斯走近聲音頓時小了許多像是說悄悄話一般「陛下您的決定是不會錯的只是現在情況有些不同了。」
班尼爾的嚴肅面容激起了衛斯的興趣他疑惑道「說下去。」
班尼爾點點頭聲音越加小了讓在場的官員們伸長了脖子也聽不到一絲風聲。
「陛下如今我們離塔巴達中心越來越近已經不能再像以往那樣屠城了。在攻打阿布瓏的時候臣統計過我軍中有親人在阿布瓏的軍官就有三千多人如果屠城難保軍心受損。」
衛斯雙眼精光閃爍連連點頭朝那些好奇的官員們看了一眼小聲道「班尼爾你說得沒錯現在情況不同我們的策略的確要有所變化。」
言畢他負手而立走出座位道「朕乃塔巴達帝王有一顆包容的仁心阿布瓏的愚民們就留著吧!」
塔克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班尼爾不知小聲和衛斯說了些什麼衛斯居然就改變了主意難道——這都是班尼爾的功勞?這傢伙難道轉性了?
塔克急忙抓住機會挺直腰板道「陛下!既然饒了阿布瓏平民也赦免了俘虜們吧!他們——可都是塔巴達軍人吶!」
「不!我們所有的俘虜是威震軍的一個萬威雖然還有塔巴達軍人但他們和威震軍狼狽為奸是塔巴達的敗類是民族的恥辱!絕不能姑息!」
「可——」
「不要再說了!哼——塔克你的仁慈在朕的心裡是種軟弱不要讓朕繼續這樣認為!」
「陛下——」
「俘虜照斬不誤一個不留!塔克將軍請上座吧!如果你不願再飲就回去休息吧!」
塔克緊咬牙根向衛斯行了個禮道「我有些累了先告退了請陛下原諒。」
「退下吧!」
塔克閉上雙眼緊捏著拳頭轉身離去。
看著塔克氣憤離開的背影班尼爾急忙來到衛斯的旁邊道「陛下看來塔克對你的決定不滿了!看他那氣憤的樣子會不會——」
衛斯抬起手似笑非笑的看著班尼爾道「說到把握機會沒有誰比你更有天賦了。班尼爾啊現在情況不同你和塔克的爭鬥能不能也先放一放?」
「這個——」被衛斯當眾點穿班尼爾滿臉通紅唯唯諾諾的道「臣——臣是真心為陛下擔憂啊!」
「呵呵——」衛斯微笑道「不用操這個心了誰對朕忠心、誰對朕別有用心朕一清二楚。」
說著他向前小走幾步朝眾官員掃了一眼道「塔克將軍為人忠厚為軍忠誠朕之肱股中誰的忠心能及得上他?以後若再聽見誣蔑塔克將軍的聲音嚴懲不殆!諸位可聽清了?」
「是!陛下!」
「很好!來乾一杯!等斬了俘虜把級統統給威廉森那小子送去!讓他知道朕下一個要拿的就是他的級!」
「陛下英明!萬歲!」
皎潔的月光下塔克坐在光禿禿的岩石上微風吹拂將他的披風向後高高揚起。他目光堅毅看著疏星殘月的夜幾多蕭瑟。
他良久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
突然間他眼角閃過一道銀光悄然而下。原來是淚。
「陛下啊!你變了你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