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鶯姐,那邊怎麼那麼多人啊?」一百門外,黃鶯鶯和菲菲兩人各提著個購物袋站在台階,菲菲看著對面十島咖啡廳門口的人群問道。
「去看看,咱還是警察呢。」黃鶯鶯笑著說道,突然之間,她的笑容凝住,傻愣愣地看著人群中擠出來的一對男女。
「好漂亮的裙子啊,咦,鶯鶯姐,你怎麼了?」菲菲也看到了那兩個人,先眼睛一亮,讚歎了一聲,接著才注意到黃鶯鶯的異樣,忙問道。
從十島到步行街入口處並不太遠,只有幾十米的距離,入口處停靠著十幾輛出租車,隨時車,隨時走人,易濤和錢玉珍急急地往那裡而去,是非之地,久留不宜。
『嗚』,一聲怪響,步行街入口處,一輛加長的黑色卡迪拉克轎車竟然不顧立在入口旁邊的警示牌,轟鳴著闖進了步行街,直嚇得一眾行人驚叫閃避,而站在入口處的兩個小保安卻都是抬眼望天,好似沒看見一般。
「誰這麼囂張啊?」錢玉珍秀眉微簇,咕噥了一聲,她說歸說,腳下可是沒停,還是偎著易濤往外疾走。
說話間,轎車駛過了兩人,『卡』的一聲停在了兩人身後的一百門口,易濤和錢玉珍都不禁好奇地回頭看去,登時間,緊偎著易濤的錢玉珍忽覺易濤全身一僵,就那麼停了下來,再抬頭看,易濤腦袋對著一百方向,墨鏡下露出的臉頰抖了幾下,接著牙關就咬了起來。
覺得不對,錢玉珍順著方向看去,兩個如花一般的女人正站在一百的台階往這裡看過來,其中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女人就好似下凡的仙女一般奪目耀眼,她也如易濤般愣怔呆立著。
「鶯鶯小姐,我的仙女,是帝的眷顧才讓我在這裡遇見了你。」停在一百台階下的黑色卡迪拉克轎車車門『砰』的聲打開,由裡面竄出個瘦小枯乾的男人,他一身黑衣,脖子掛著條白色圍巾,操著讓人膩歪的腔調沖台階的兩個女人獻著慇勤,這不是路易嗎。
我操,平素少出髒口的錢玉珍也不禁在心裡暗罵了一聲,她一拉易濤,低聲問道:「那女人是誰啊?」在她心裡,還是比較關注同性,女人嘛,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覺得所有的同性都是敵人,更何況,現在易濤和那個美到了極點的女人的表情都是那麼奇怪。
「真他媽漂亮!」易濤『咕噥』一聲嚥了口吐沫,嘴角一咧,如個淫賊一樣吐了一句話出來,而他心裡,則已是翻江倒海,他當然看得出黃鶯鶯的表情,也知道黃鶯鶯此時的疑惑和由此帶來的感受,任哪個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如此親暱,都會是這樣的表現,更何況她還無法作,無法當街質問,這份憋屈是何等的難受。
錢玉珍頓時就是一陣氣,她在易濤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接著使勁一扯,微怒道:「快走,你不怕警察了?」她剛剛被一群癟三調戲,現在易濤又當著她的面對一個比她漂亮的女人如此嘴臉,可不就氣攻心頭,無暇細思了。
「親愛的鶯鶯小姐,您要去哪兒?能讓我成為您的奴僕,送您一程嗎?」路易了幾級台階,單腿一曲,竟做出個下跪的架勢來。
易濤暗中咬了下牙,忍住心中的澎湃洶湧,一回身,在錢玉珍的拉扯下往步行街入口處走去。
深深的看了眼易濤和那個紅裙女人的背影,黃鶯鶯猛一咬牙,大聲說道:「好,我答應你!」聲音之大,好似吶喊一般,說話的同時,她眼中薄霧升起,她再一咬牙,生生憋住了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一拉旁邊正不知所措的菲菲,小跑著下了台階,鑽進了車子。
路易單腿曲在那裡,脖子使勁扭著看向了車裡的兩個女人,由於吃驚,他的嘴張得足以容得下一頭母豬了,太難以置信了,太不可思議了,以往拒人於千里之外、對他疾言厲色的天仙,今日竟然肯進他的車子,巨大的反差,巨大的震驚,巨大的驚喜,就差那麼一點就將路易的小心臟擊個粉碎。
「還不快走!」坐進車裡的黃鶯鶯怒聲喝道。
路易被從傻愣中驚醒,卻是樂開了花,被黃鶯鶯罵,對他來講,不啻是聽仙樂一般舒服。路易一蹦老高,『噌』的下躥進了車子,『轟』的一聲,車子動,直往步行街的另一個出口疾馳而去。
以易濤的耳力,如何聽不到背後的聲音,怎能猜不出正在進行的場景,可他不能回頭,他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忍不住衝去拉住黃鶯鶯,把她摟在懷裡,跟她解釋今天的一切,對她說她是自己的最愛,自己心裡只有她的位置,跟她說這些日子以來的孤獨和思念。可是他不能這樣,他有案子要破,生死與共的兄弟等著他去報仇,他只有把一切都狠狠地壓在心裡,任那份煎熬撕扯著自己的心,任一聲聲鶯鶯在心裡大聲的叫響。
「出租車!」錢玉珍拉著易濤沒幾步就到了步行街的入口處,抬手叫來輛出租車,然後拉著易濤鑽進了車子,微瞪了眼易濤,這才跟司機說了江美的地址,車子動起來,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車流之中。
十多分鐘後,路易的黑色加長卡迪拉克轎車緩緩停在了蘭陵市公安局的大門口,車還未停穩,後門已經被急急推開,黃鶯鶯急不可耐地跳了下來,身後,緊跟著滿臉狐疑的菲菲和一臉樂不可支的路易。
「親愛的鶯鶯小姐,可否賞光與我共進晚餐?」路易微彎了彎腰,裝出了副紳士的樣子。
黃鶯鶯沒理他,快步走進了公安局的大門,菲菲趕緊跟了去。
路易見黃鶯鶯沒回答,索性大聲沖黃鶯鶯的背影高聲喊道:「鶯鶯小姐,晚5點我來接你。」
大門內,黃鶯鶯逃也似的小跑著衝向了辦公大樓的台階,幾步沖了去,閃身進了大樓,大門口的路易見狀卻並不走開,而是在門口一陣扭胯擺頭,亂舞了幾下,他可真是太興奮了,直到開始有人停下腳步衝著他指指點點,路易才停了下來,乾咳兩聲,抬手正了正脖子的白圍巾,一本正經的鑽進了車子。
大樓三層的一扇窗戶後,秦卓賢緩緩的點燃了一根香煙,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煙霧中,他看向漸漸匯進車流的那輛黑色轎車的眼中閃爍著厭惡和一絲不明含義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