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一身明亮裙裝的筱茹微含怒氣地徑直走向夜總會一角的一張長沙,易濤正在那裡無聊地擺弄著面前桌的一套功夫茶具,這是昨天一個打手孝敬給他的——
「三道!」筱茹喊了一聲。
易濤詫異地轉頭看去,怎麼筱茹今天這麼不客氣,連道哥都不叫了。
「起來,跟我走!」筱茹往易濤面前一站,怒氣沖沖地說道。
「幹嘛?沒看我正忙著呢嘛。」易濤沒好氣地說道,連屁股都沒挪。
「幹嘛?陪我去銀行。」筱茹看易濤帶答不理的,頓時氣更大了,聲音也拔了個高度。
「平常不都是忠子他們陪你去嗎?幹嘛讓我去?」易濤白了筱茹一眼問道。
「還不是你?你去看看,忠子現在還跟死豬似的睡呢,你倒好,昨晚一下子喝倒了八個,現在誰跟我去啊,還不就是你沒事,起來,快走,晚去就來不及了!」筱茹看易濤沒動靜,說話的同時去就一把拉住易濤的胳膊,使勁往起拽。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還不成嗎?」看筱茹動了手,易濤也不好再說什麼,連忙擺脫了筱茹的小手,站了起來,說起來也確實怪他,昨晚夜總會關門之後,他把一幫子打手保安招到一起喝酒,結果可想而知,倒了八個,溜了三個,還有幾個在廁所裡連吐帶睡的死活不出來,就他一人沒事。
午間的陽光,明亮而刺眼,大街、江邊行人稀落,路邊的一個個酒肆飯館攤子旁,倒是人聲鼎沸,菜香撩人,中國人一向以飲食為人生之最重,更別提這一日中胃口最盛的中午時分,那還不是掄開了膀子大快朵頤啊。
冷清的江邊小道,三個一身破舊衣服的大漢正貪婪地仰頭狂吸從空中飄過的淡淡飯香,不時的還猛咽幾口吐沫,三雙凶狠而冒著綠光的眼睛如惡狼般死盯著隔離樹叢外大道駛過的一輛輛車子。
「大哥,咱幹一票,實在頂不住了。」一個滿頭亂的大漢吸了下哈喇子,對正坐在中間,擺出一副道大哥神態的禿頂男子說道。
「是啊,大哥,咱好歹也是黑社會,從老家一路打劫過來的,咋就能在這兒挨餓呢?」旁邊那個地包天噴著吐沫說道。
「老二,老三,初到異地,必須要先審時度勢,認清此地風土和人情,才可為下步行動安排好計劃和步驟,這樣才可保證我們行動的準確性和精確度。」被叫做老大的禿頂大漢嚥了口吐沫,然後掰著手指頭給身邊兩個眼冒綠光的大漢一本正經地講解著。
『咕嚕嚕』,一陣肚鳴聲忽然自老大腹中響起,好似被勾引一般,老二老三腹中也緊接著出了陣陣的咕嚕聲。
老二老三不再說話,只是可憐巴巴地著禿頂老大。
「唉,英雄背運啊。」老大撫了撫狂叫不已的肚子,仰天歎了口氣,「走,咱先弄點吃的。」說罷起身站定,從背後抄起把大砍刀來,左右看看是否有倒霉鬼撞過來,只見周圍清靜得快成無人區了,他也不想想,他們三個凶神惡煞般在這裡坐著,哪個敢從這兒走啊,早都繞的遠遠的了。
看看周圍沒什麼肉頭兒,禿頂老大一招手,叫兩個倒霉兄弟,往遠處一個看似熱鬧的攤檔點雄赳赳的去了。
「大哥大哥,快看!」十分鐘後,嘴裡塞著兩個包子的亂老三眼睛放亮的對著遠處喊道。
禿頂老大和地包天老二順著老三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夜總會大門裡,走出男女兩人,女的明艷,男的高大,最引入注意的是那男的手裡提的一個箱子,銀白色,包大小,這是一個只要在銀行周圍出沒過的有心人都見過的錢箱子。
「靠,達了!」老二大嘴張開,渾沒注意咬了一半的饅頭落到了地。
「干他媽的!」禿頂老大眼睛頓時亮了,想也沒想,沖兩個兄弟一擺頭,逕直跟了過去。此時的他,渾忘了自己剛剛教導兩個兄弟的理論,毅然決然地大踏步奔著那個附近混混口中傳說的凶獸殺了過去。
「三個癟三!」隨著三人的離去,路邊那個賣包子饅頭的小攤主才敢低低的罵了句。
「我說,咱不能開車去嗎?」易濤提著箱子,看了眼曬得人皮膚生疼的日頭,悶聲問道。
「開車?你也太嬌貴了?」筱茹白了眼易濤,沒好氣的說道。
「咱拿的可是錢,開車去不是安全點兒嗎,這要是被人給搶了,我可擔不起責任啊。」癟了下嘴,易濤斜著眼看著筱茹說道。
「搶?活膩了他,誰敢搶江美四哥的錢啊?」筱茹用鼻孔看了看易濤,忽然又是怪笑一下,說道:「再說,有你這麼個怪物在,這附近哪兒還找的著人啊?」
「怪物?誰他媽給我起的外號?」易濤這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的形象,不禁大怒。
「喲,還急了,我以為道哥您挺深沉呢?原來也這麼在意自己形象啊。」筱茹冷笑了聲說道。
「那是,咱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易濤脖子一梗,撇著嘴說道。
「您這身份可真是……」筱茹笑了下,頗有深意地看了眼易濤。
「咋著?你他媽說我有問題,你什麼意思你,你也不去訪訪,我三道是那種人嗎?操,不信任我跟四哥說去啊,我他媽明天就走人!」易濤眼睛橫起,粗聲粗氣的大聲說道。
「喲喲喲,別,別,算我說錯了,跟您道歉了,再說,你是我介紹來的人,我能說你有問題嗎?」筱茹馬露出個明媚的笑容,跟易濤道歉道。
「那你什麼意思?」易濤緊盯著筱茹的眼睛問道。
「沒事,說說而已,不必當真,瞧你急得。」筱茹躲開了易濤的注視,隨意說道。
「這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四哥的意思?」易濤沒有放手,繼續問道。
「你是新人,知道嗎?所以……,嘿嘿。」筱茹欲言又止地嘿嘿了兩聲,接著說道:「不過你要記住,你是我帶進來的,懂嗎?」說到最後,深深地看了眼易濤。
說話間,兩人並肩穿過大街,往對面的一條小巷走去,小巷是兩座百年老宅中間的夾道,曲折蜿蜒,足有百米之長,由於時值中午,小巷內不見半個人影,清冷寧靜。
易濤閉了嘴巴,仔細琢磨著筱茹話裡的意思,難道是筱茹懷疑自己?抑或是自己在夜總會里拉幫結派開始引起了什麼人的不滿?
忽然,胳膊的幾下觸碰把易濤從沉思中驚醒,他轉眼往旁邊看去,筱茹正對他使著眼色。
立刻,易濤明白了筱茹的意思,身後幾下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說明了一切。
兩人緩緩站定,回頭看去,三條大漢正將一支手掩在背後,往兩人這邊急急趕來,三人的眉宇間,儘是凶悍和濃重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