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逸邁步進入鐵匠鋪,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夾雜在其中的還有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汗臭的酸腐味.
五個人幾乎都袒胸露背,露出一身的肌肉,正在火爐的面前揮動著手中的大小鐵錘,對著鐵砧子上通紅的鐵塊使勁的敲打著,火星四濺,身上掛著汗珠,在火紅的爐火的映照下,晶瑩剔透。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人與他們差不多的人,只是此人身材不高,但卻更為粗壯,臉色黑紅,顯得異常的油亮,很容易就知道是經常在爐火邊勞作的人。脖子似乎比腦袋還在粗大,一雙手臂更是像柱子般,上面的肌肉達的有些過分,看上去疙疙瘩瘩的,胸前掛著一張皮製的圍裙,看樣子應該是鐵匠鋪的老闆,此時正與幾個江湖打扮的人在談論著價格。
看到方天逸進來,先招呼了一聲,話語中還帶著幾許火熱的氣息,嗡聲嗡氣的說道:「客官裡邊隨便看,有什麼需要的就直說啊。」
方天逸微笑著點了點頭,仔細的打量起牆上掛著,桌上擺著的各樣兵器,這裡的刀劍等唯一的特點就是樸實無華,與方天逸在蘇州那間店舖看到的截然不同。
方天逸拿起一把劍,在手中一掂,頗為稱手,不是輕飄飄的那種樣子貨,只是劍鞘實在不敢恭維。抽出劍來,立刻閃過一道銀色的光芒,絲絲寒氣散在這個熱火朝天的鐵匠鋪中。
又抄起一把刀,金絲大環掛在刀背上,嘩稜稜的直響,帶著特有的一種霸氣。
方天逸一樣樣的看著,感受著身邊火熱的氣氛,從底裡湧起一股親切的感覺,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在這種熱鬧的地方生活過了,那個時候好像還是在太行山中呢……
不多時,老闆與客人談妥了價格,賣出去了三把劍,一共六十兩銀子。
老闆來到方天逸身邊,看方天逸穿著樸素,卻面帶微笑,氣質優雅,用憨厚的語氣,嗡聲嗡氣的問道:「公子可是秀才?」
方天逸搖了搖頭,說:「不是。」
「嗯,那你一定是想參加亮鏢會的少年俠士,那你來我這裡可是來對了,我這裡的東西都是貨真價實,不像外邊的那些玩意,中看不中用。」
「我看了,都是好東西。」方天逸很喜歡這個憨直的漢子。
看著方天逸手中拿著一把劍,老闆說道:「看中這把劍了,看你也是識貨的人,這樣吧,就這把劍,三十兩銀子,你拿走,怎麼樣?」
方天逸手中的這把劍,與他在蘇州買的那把差不多,在蘇州花了五十兩銀子,這裡邊除了裝飾的不同外,兩地的消費水平不一樣也是決定價格差異的原因。
方天逸沒有討價還價,只是淡淡的說道:「好呀。」
老闆似乎沒有見過不砍價的人,口中哦了幾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老闆,我向你打聽個人。」方天逸不理老闆,說道。
「打聽人,誰呀,這條街上的人我都認識。」見方天逸已經答應買劍了,心情自然不錯,愉快的說道。
「你知道一個叫莫老實的老鐵匠嗎?」
「莫老實?」老闆的臉上微微一愣,而旁邊幾個勞作中的人也停了下來,看著方天逸。
方天逸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妥,問道:「怎麼,你認識?」
「哦,認識,你是誰,找他幹什麼?」老闆直直的問道。
「在下方天逸。」
「方天逸,方……姓方!」老闆的臉上更為吃驚。「你就是在太行山上救了我爹一命的那位方公子吧?」
「呵,是我。」方天逸心中暗喜:「沒想到一下就給找到莫老實。」
方天逸反問道:「你是……」
「哈,我是莫老實的兒子,我叫莫鐵,我爹回來的時候就提到過你,還要感謝你的大恩呢,說你以後會到洛陽來的,可把你盼來了。」
方天逸沒想到莫鐵的話會這麼多,一直在不停的說著:「你不可知道,我爹回來後就說起公子呀,還說一定要打一柄上好的寶劍,送給公子你呀,來,來,快到家裡坐,我爹正好在家呢。」又回過頭來對那幾個人嚷道:「虎子,你照應著鋪了啊。」
然後抻手就抓起方天逸的手,拉著他就像店舖後面走去,方天逸笑嘻嘻的看著莫鐵,任由他拉著自己向後走去,只是莫鐵的手上頗有力量,抓著方天逸的手就像鐵箍一般。
鐵匠鋪是一個前鋪後家的宅子,莫鐵一進家口,就開口高聲叫道:「爹呀,爹,你快來看呀,你看誰來了,你快出來呀。」
方天逸暗道:「看這樣子,真像把我當成了什麼寶貝似的。」不由的輕笑著。只是腳步沒停,依然在莫鐵的拉扯下,向前走去。
莫老實的家很簡單,北面是四間房了,兩邊各有廂房,院子很大,放著各種的鐵塊和一些石頭,一位中年婦人正在拉著一個小男孩,看到方天逸進來,抱起孩子走進房中,把門一關。
方天逸看到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兒,從正房的門中走出來。看到方天逸,當時臉上大喜,口中欣喜的說道:「方公子!沒想到呀,真的是你呀。」
「老人家,多日不見,你身體可好呀?」方天逸微笑著問好。
「托公子的福,好著呢。來,快屋裡坐。」說著話把方天逸往屋裡讓。然後又吩咐莫鐵沏茶倒水。
方天逸與莫老實拉了拉家常,但是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不多時就說到劍上來了。
「老人家,你這裡的東西可真是不錯呀,我在前邊看了,都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方天逸由衷的誇讚道。
「呵,公子說是好東西就一定不會錯的,但是那些都是普通貨。」莫老實往前一探身子,頗為神秘的說道:「公子可曾記得當日送我出山時,我曾答應公子一定要打一把寶劍送給公子的。」
「嗯,記得。」
「呵,現在劍已經成了。」說著起身向裡屋走去。「公子稍等。」
片刻後,莫老實從裡屋出來,雙手捧著一個四尺多長的木匣,顏色漆黑,並無新奇。放到桌上,莫老實用頗為期待的眼神看著方天逸,說道:「公子請看。」
方天逸看著莫老實的眼神,就知道這裡邊的東西一定不會簡單。臉色凝重的站起來,雙手打開木匣。
一柄樣式古樸的劍出現的方天逸的眼前,淡青灰色的劍鞘上,有些微黃的大塊色斑,摸上去微微有些粗糙而濕澀,感覺是蒙了一層蟒皮。
劍柄呈竹節狀,比一般的劍要略長了幾分,尾端是雲頭,閃著濕潤的烏光,彷彿不是兵品上才能擁有的光澤,而像是溫玉。
劍的護手不甚寬大,是一個張著大嘴的龍,突睛暴牙,威風凜然中帶著幾分的猙獰。似乎隨時都能從劍上躍出一般,而那劍身就是從龍中吐了出來。
小心翼翼的拿起寶劍,入手沉重,一攥到劍柄,就在那一瞬間,一股冰冷的感覺從手心傳來,方天逸心中微微吸了一口涼氣,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緊了劍柄,而劍帶給方天逸的感覺就像是長在了自己的手上一般。
拔開長劍,卻沒有意想中的寒氣逼人,更沒有銀光閃爍,反面是一種淡淡的青色,方天逸慢慢的把長劍抽出來,整個劍身一出現在方天逸的眼前,剛才還無所蹤的寒氣,如同火山般,突然爆出來,方天逸切身的感受著寶劍上傳來的寒氣逼人,從腳底下一直升到頭頂上,升騰之際,身上的毛孔一陣收縮,都能感覺到頭皮像被箍起來了一樣,而根根頭感覺都要豎立起來。
長舒了一口氣,稍微適應了一下寶劍帶給他的冰冷感覺,然後才細細的打量起手中的寶劍。
劍身長約三尺六寸,寬約三指,通體泛著青色,青中帶紫,紫中透黑,細細看去,這樣的一種青黑色的顏色下,還能隱隱的看到層層疊疊的花紋,似流水,如雲霞,迎光一看,整個劍身看上去像活的一般。
黑色是收斂的顏色,而表現在這柄寶劍上,彷彿連照在劍上的光芒都逃不出去。
劍身被龍口吞住,劍身上有著三尺長的血漕,在青黑色劍身上,如果不仔細看,有些難以現。
劍的重心非常合理,雖然劍本身的重量不輕,但是拿在手中卻沒有絲毫的沉重,彷彿整把劍都在掌握在自己的掌中。
方天逸輕輕撫摸過劍身,感受著寶劍傳遞到手指尖的冰冷,感受著三尺血漕帶給自己的殺意,手竟然輕輕的顫抖了起來,心跳不由的加快,這是心在顫抖。
這樣的一把劍,對於方天逸來說,絕對是最**裸的誘惑。
不敢再看下去了,方天逸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並劍送回鞘中,光芒尺斂,再次長舒了一口氣。
「公子覺得這劍如何?」莫老實看著方天逸的表情,心滿意足的問道。
恭恭敬敬把劍放回木匣,方天逸說道:「好劍呢,這是一把絕世好劍,絕對不比那些傳說的中絕世神兵差。」
又停了一下,方天逸誠懇的說道:「老人家,你這把劍不管多少錢,我都會要的。」
「呵,公子認為這把劍值多少錢?」
方天逸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老實的說道:「無價之寶,多少錢都不為過。」
莫老實沒有再問什麼,而是把劍拿起來,邊踱步邊說道:「這把劍是我打出來的,但是在我手中卻只能供人觀賞,但是在公子的手中,才能讓它展現在世人面前,也讓人知道我莫老實打造了一柄絕世神劍。」
突然一回身,莫老實把劍遞到方天逸面前,真誠的說道:「這劍我就是給公子打造的,請公子把劍帶入江湖吧。」
「這……」方天逸沉吟著,他非常想要這把劍,可是這劍真的是太貴重了。
「公子,請接劍吧。」莫老實繼續把劍送了過來。
而一直在旁邊坐著的莫鐵也站起來,說道:「方公子,請收著吧,我爹能打造出這樣的一柄劍,我以後也能打出來,日後,還是請方天逸為我的劍揚名。」
一直是粗魯莽夫樣的莫鐵居然也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方天逸有些錯愕,但是他也明白,有些東西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方天逸鄭重的把劍接在手中,低低的聲音中,卻飽含著激動與堅定:「好,我接受。」
莫家父子同時也露出了笑容。
方天逸再次抽出寶劍,食指在劍刃上輕輕的一按,一滴鮮血順著劍刃滑下,流過劍鋒,滴落塵埃。而劍上沒有絲毫的血跡,滴血不沾。
「公子是愛劍之人,得寶劍以血祭之,我相信這柄劍一定能在公子的手中大放光彩的。」莫老實頗感欣慰。
「還要多謝老人家呀。」
方天逸說什麼也要請莫老實吃飯,最後,把莫氏鐵匠鋪裡的人都請到了酒樓之中。
一頓飯下來,方天逸與莫鐵熟絡很多,因為想到組建龍武衛隊的時候,還可能需要高明的鐵匠,方天逸把以後還可能找莫鐵打造兵器的想法一說,莫鐵把胸脯一拍,當即說道:「沒問題。」
寶劍在手,方天逸已經捨不得放下了,所以木匣也沒有拿,直接就把劍掛到了腰帶的劍扣之上。
欣喜,這樣的寶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莫老實打鐵一輩子才做出這樣的一把寶劍,可以說是一生的精華都凝聚到了這把劍中,卻非常誠懇的送給了方天逸,金錢已經不能衡量寶劍的價值,需要的,只是揚名天下。
信心,這柄寶劍的出現,方天逸感到了充足的信心,心中暗道:「此時就算再與齊霸相遇,也有一拼之力了。
回到群仙居的時候,姜洪已經等待多時了,王家的事雖然已經解決,但是謠言卻沒有散去,雖然可以等謠言自行散去,但是王家等不及,而姜洪想要知道的就是方天逸下步打算怎麼做,有什麼計劃。
澄清謠言?方天逸不想就這麼簡單的把好不容易流傳起來的謠言吹散了,他還想利用這謠言再做一件事。
甄別識似乎太安靜了一些,方天逸在身份被暴出來之後,一直在等待著甄別識的到來,但是直到現在,甄別識沒有出一絲的聲音,他想坐山觀虎鬥?
於是方天逸對姜洪說道:「你知道敲山震虎嗎?」
姜洪一陣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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