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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庶子(兩章 合一) 文 / 冠蓋路

    馬車劇烈的顛簸,蕭居士幾次伸手握蕭琳的胳膊都沒抓牢,蕭琳坐到她旁邊,握緊蕭居士微涼的手腕,說道:「姑祖母別急。」

    「若是那場刺殺的主使是秦王妃,她太可怕了,她得多狠李炫奕?恨不得毀掉他?」蕭居士手心是冷汗,她雖是沒有做過父母,可她從沒想過世上有這般心狠的母親,「刺客不是衝著李炫奕的性命去的,他們想讓李炫奕殘廢了。」

    「我是猛然間想到此事,也不一定是秦王妃。她對秦王世子看起來是真心疼愛的。」蕭琳拍了拍蕭居士的手背,「也許是我想多了呢。」

    蕭居士重重的踩了一腳馬車底部,外面的人讓馬車放慢速度,顛簸輕了不少,蕭居士道:「這麼想來,只有她最有可能。秦王世子在三清道觀受了風寒,隨後秦王跪請三清祖師點化秦王世子,他回京沒幾日便去吳郡找你」

    「不是找我,是給九郎賀壽。」蕭琳更正蕭居士的口誤。

    「好,算是給九郎賀壽。」蕭居士顯然不想在此事上同蕭琳過多的糾纏,「滿打滿算他在京城待不到半月,大部分時日還在調養身體,他應該不會常常出門。」

    蕭琳贊同的點頭,蕭居士說道:「你幫著我順一順思路。」

    「嗯,姑祖母您說。」

    「你這副樣子,真真是惱人得緊。」蕭居士狠狠的戳了戳蕭琳的額頭,「我是為哪個?」

    對蕭琳的淡定,蕭居士很上火。

    蕭琳訕訕的一笑,軟軟的喚道:「姑祖母。」

    蕭居士歎了一口氣,捨不得說她,轉到了正題上,「即便陛下忌憚秦王世子。陛下也不會料到秦王世子長進了,秦王世子是去了吳郡會司徒九郎後才算是覺醒,這一點陛下不可能知道。」

    「是的,其實若是沒有那些折辱他的刺客。沒準他就是三分鐘的熱度,回京後會像以前一樣。從這一點上說,是那些刺客讓他知道同九郎的差距。」

    蕭琳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她同李炫奕都是狼狽的。可九郎像是謫仙一般從容,李炫奕被九郎救了肯定不甘心的,他也有追上九郎的勇氣,唇邊露出一絲笑容。「那個笨蛋是在挫折波折中成長的,若是沒有那些意外,他會是安享富貴的紈褲子弟。」

    先有司徒尚。後有司徒堂。李炫奕任何時候不敢都不敢放鬆。

    蕭居士歎道:「陛下是個要臉面的,他不會親自對付秦王世子,只有依靠著旁人,司徒貴妃極愛陛下,可陛下對她始終是懷疑的,自甘墮落的司徒貴妃陛下也不會重視她。」

    說起司徒貴妃,蕭居士神色多了幾分的惱恨。蕭琳道:「姑祖母,別氣,別氣。」

    「她不值得我生氣,不值得我為她考量。」蕭居士順了一口氣,「淑妃是陛下最信任並委以重任的人,可淑妃當時同阿菀聯合,她明知道你是阿菀最在意的人,她不可能讓刺客傷你!」

    「嗯,淑妃娘娘還是很疼我的。」蕭琳記得在三清道觀時,淑妃對她的善意,淑妃是真心想讓她做兒媳婦,也是真心疼惜著她,「就算不看在娘的面子,淑妃娘娘也不會害我。」

    蕭居士摸了摸蕭琳的臉頰,小時候的蕭琳可愛極了,胖嘟嘟的小臉上總是掛著甜甜暖暖的微笑,機靈的眸子純淨清澈,蕭琳那個時候任誰都不會有意得傷害她。

    淑妃既是有心讓蕭琳成為兒媳婦,她就不會派刺客來,蕭居士道:「若不是陛下和淑妃安排的話,還有誰把毀了他看作比要他性命還重要?那群刺客根本就是存了折辱秦王世子的心思,甚至他們想讓他摔斷腿。」

    「秦王殿下的政敵?」蕭琳試探的問道,「或者秦王世子得罪了什麼人?」

    蕭居士目光深邃,蕭琳被她看得低下了頭,「我不是為秦王妃開脫如果一切如姑祖母推斷,他也太可憐了。」

    「你方才才說過,毀於缺點的人是活該,毀於優點的人很可悲。」

    「是我說的可為什麼?為什麼秦王妃要這麼做?」

    蕭居士答非所問,一項一項再排除:「朝中盼著秦王殿下倒霉的人不在少數,若可若說有人想要李炫奕的性命讓秦王府斷根,這根本說不通。李炫奕是秦王最寵得兒子,但秦王二子很有才華,在當時害了李炫奕就是在成全秦王,朝堂上的人不會這麼傻。至於吳郡士族老司徒許是會動心思,可九郎卻不會同意的。」

    「嗯,我相信九郎會阻止這種陰謀詭計,他會贏得光明正大,會贏得李炫奕心服口服,因為他們畢生之敵。」

    蕭琳繼續為蕭居士提供依據,蕭居士問道:「還用我繼續說下去?」

    蕭琳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姑祖母,我想到了。」

    「什麼?」

    「我想到怎麼給淑妃娘娘寫信了。」蕭琳欣喜歡快的說道:「我把這些都寫上去,把我方才同秦王妃的對話也都寫上去,淑妃娘娘是個很聰明很有手段的人,她一直在京城,比我同姑祖母瞭解秦王妃。」

    蕭居士眼睛也是亮的,讚歎道:「阿琳,你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極了。」

    蕭琳靦腆的一笑,「不是呢,我是為了省事啊。況且我也實在是想不出辦法來為他向淑妃娘娘求情,他在金殿上那般打淑妃娘娘的臉面,淑妃娘娘不僅會報復他,為了向陛下證明清白,淑妃娘娘許是會親自讓他好看。」

    淑妃雖然疼她,但淑妃在後宮裡那麼多年,不會因為疼蕭琳就讓自己陷入危險中去。在太子位置即將空出來的時候,哪個皇子被冊為太子,哪位娘娘就是皇后。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淑妃多年的準備遠不是司徒九郎的對手,司徒九郎會整合士族力推司徒貴妃上位,淑妃最強有力的後台是皇帝。

    皇帝明擺著不想讓李炫奕好過,淑妃為了將來考慮會聽命於皇上。

    蕭居士道:「我一直在吳郡。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查證起來實在是費勁,可淑妃不一樣,她一直在陛下身邊,她對秦王妃瞭解比咱們深。」

    「省力好。省力實在是好。」

    「姑祖母。」

    蕭琳臉頰緋紅,「我真的沒做什麼呢。」

    蕭居士笑容突然僵硬了,她們討論這麼多,基於李炫奕和秦王妃不同常人的母子情分。基於秦王妃對李炫奕的溺愛和傷害,若是李炫奕真不是秦王妃的兒子那他就是庶子,必然不能繼爵!蕭琳,蕭家最優秀的女郎嫁給庶子?

    蕭居士的心突然沉甸甸的很是不舒服。此時她寧可秦王妃是關心則亂,一旦拆穿了一切,李炫奕會不會一蹶不振?庶子在大夏不會被重用。

    馬車停在了三清道觀。蕭琳從車上跳下來。揚眉笑道:「我去寫信,姑祖母,我先去寫信。」

    蕭居士扶著馬車凝視蕭琳的背影,眸光暗淡了幾許,遇見李炫奕到底是蕭琳的幸運還是不幸?

    李炫奕的麻煩和爵位都是次要的,蕭居士怎麼忍心將蕭琳嫁給一個庶子?而且還是生母不詳的庶子!

    結合秦王妃對李炫奕的疼愛和戒備,蕭居士不認為會猜錯。李炫奕被毀了的話,秦王二子必然會承爵位。李炫奕為兩個弟弟擋住了陛下的謀算,秦王妃真真是好算計,用庶子頂到前面,等到陛下徹底毀了庶子,再亮出底牌,到時候李炫奕李炫奕哪有臉面再做秦王世子?

    「無恥,無恥之極。」蕭居士緊咬著牙根,「這個女人,虛偽之極。」

    像秦王妃這樣狡詐陰險的女子實在是奇葩,心機這樣的深,容不下庶子的當家主母多了去了,對庶子非打即罵的人也有很多,可秦王妃這是對李炫奕多大得恨意?

    秦王怎麼會弄出個庶子來?蕭居士想不明白,莫非秦王不知道?不知道李炫奕的生母是誰?

    秦王對李炫奕的疼愛絕對不是做假的,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困擾著蕭居士,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嗯,快點磨墨。」蕭琳清脆的聲音從屋子裡飄蕩出來。

    愁容滿面的蕭居士淡淡的笑了,只有蕭琳能解開這些謎團,蕭琳仇恨唐霓,但她從沒輕視過寒門,以士族女郎為傲,但也沒小看過庶族。即便李炫奕最終被證明是庶子,蕭琳也不會離開他,蕭居士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蕭琳選擇的人,她都會支持,哪怕顛覆大夏傳統!

    秦王妃回到秦王府後,剛剛下馬車,她雙腿一軟,李炫鐵攙扶住她,關切的問道:「母親。」

    秦王妃眸色迷濛,冷淡的問道:「誰放你出來的?我不是讓你閉門思過?」

    「你不是奕兒,你閃開。」秦王妃推開二兒子,身體虛弱般的晃了晃,「我要給奕兒弄吃的,他最愛吃的。」

    李炫鐵看得出母親不清醒,上前一步抓住秦王妃的手臂,「娘,你害大哥進廷尉署,還想著給他做吃的?你為什麼要去金殿?你為什麼要逼著大哥認罪?」

    「我沒有!」秦王妃雙目赤紅,「我那麼疼奕兒,我怎麼會逼他認罪?」

    秦王妃彷彿說給自己聽,又彷彿說給李炫鐵聽,「我不會害奕兒,我不會害他。」

    「可因為你,大哥認罪了,陛下會饒了他嗎?被傷得人是太子殿下,是陛下最疼的太子殿下。」李炫鐵面帶苦澀,「娘,你疼大哥,父親也疼大哥,我嫉妒過,不平過,可我從沒想過取代大哥,我好文不好戰,我自知撐不起秦王府,所以在您上金殿前,我跪求你不要去,大哥一旦被降罪,我做不了秦王世子,我更無法眼看著父王打下來的基業毀在我的手上。」

    秦王妃眼淚流淌,「我沒有害奕兒,沒有害他。」

    「士族步步緊逼,哪會容得下陛下的左膀右臂——秦王府?」李炫鐵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痛苦般的說道:「我沒用,無法統領羽林衛。我不爭氣,敵不過司徒六郎。母親應該知曉我的本事,以我這點能耐憑什麼同蟄伏吳郡的天降奇才的司徒九郎相比?這麼多年,只有大哥可以分司徒九郎的風頭。也只有大哥才能壓制蠢蠢欲動的北府軍。」

    「娘,您為何不明白,父王的基業,父王的志向只有大哥能繼承下來。若是父王萬一有個好歹,只有大哥才能保住秦王府。父王是現在,大哥是秦王府的將來。」

    秦王妃抬手打了李炫鐵一記耳光,淒厲的說道:「胡說!你父王會長命百歲。你不許詛咒王爺死!」

    李炫鐵不敢揉被母親打紅的臉頰,笑容越發的苦澀,「您心儀父王。卻毀了父王最疼愛的兒子。母親,您是為我?還是為你的不平不甘?」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秦王妃伸手抓住李炫鐵的肩膀,猙獰的問道:「你到底知道什麼?」

    李炫鐵緊緊抿著嘴唇,他肩胛骨給秦王妃抓緊,他肩膀很疼,心更痛兒,「娘想讓我知道什麼?」

    「您疼大哥做不得假。您忽視我同三弟一樣不是假裝的。大哥比我們都孝順您,他從來不會多想你為什麼這麼疼他。」

    秦王妃茫然的鬆手,兩行血淚在臉上滾落,「奕兒。」

    「大哥對我和三弟一直很好,很愧疚,因為他心中有你,有父王,有秦王府。他盡力彌補我和三弟缺少的母愛,您沒有發覺最近大哥總是抱著三弟去找您?或者拽著我去看望您?大哥心地純良,他總是以你的名義送三弟禮物,總是對我解釋,您是疼我的。」

    李炫鐵仰頭看著秦王妃,「您又沒有想過,大哥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有多難受。我有多心疼他。去年我喝醉了,同人打架,大哥衝過來保護我,他幫我找老師,幫我警告那些看不起我的同窗,甚至他他幫我批改作業,教我怎麼做學問,你和父王想不到的,他都想到了,你和父王沒有為我做的,他都做了,大哥常說我們是兄弟,不分彼此!母親,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敬佩他?多以他為榮?」

    「今日,你把我的支柱,把我的偶像毀了,我恨你,但也可憐你!」李炫鐵從地上起身,悲涼的說道:「起碼我知道敬愛大哥,可你呢,你根本不知道是疼愛大哥,還是恨著他。」

    「閉嘴,你給我閉嘴!」秦王妃淒厲的叫道,「李炫鐵,你給我閉嘴!」

    「人若是心傷了,再也挽回不了,大哥是很純粹烈性的人,母親,你今日所做的一切,毀了大哥,毀了秦王府,也毀了對你最有孝心的兒子。」

    李炫鐵對秦王妃深深的鞠躬,「我去廷尉署看望大哥,我告訴你,秦王世子——我不會做!」

    秦王妃一個踉蹌摔倒了,視線被淚水模糊,「奕兒,我的奕兒啊,我怎能不疼奕兒?」

    愛於恨似一把刀生生的攪碎了秦王妃,奕兒被她毀了,二子三子不同她親近,秦王妃承受得痛苦遠非尋常人可以想像。

    她哭得肝腸寸斷的時候,再也沒有人逗她笑,在她不喜歡秦王召幸姬妾的時候,再也沒有人安慰她,並且去攪黃了秦王的好事,在她過慶壽時,再也沒有人笨拙得給她做長壽麵

    「奕兒,我我不是恨你我真的不是恨你。」

    偌大的秦王府沒有人回應她。

    皇宮,廣華殿,淑妃勾起了嘴角,「李炫奕,你該死!」

    「主人,陛下雖是相信您,沒有聽信秦王世子的話,可奴婢打聽到陛下下朝之後去見了貴妃娘娘,要不奴婢再去探聽消息?」

    淑妃道:「不用,陛下不會放過秦王世子,看光景,秦王也快進京了,必須得在秦王進京前除掉李炫奕。」

    「可一旦秦王知曉是您動手傷害他的愛子,秦王殿下會同您不死不休的。」隨從勸道,「司徒貴妃一定比您著急您想想辦法讓司徒貴妃動手不好?」

    淑妃摸了摸手腕,垂下眼瞼,「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十八年,秦王愛子除得便是秦王的愛子,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哪會知道心痛的滋味?」

    淑妃臉上的笑容非常的嫵媚,「英勇忠誠的秦王失去李炫奕,他會不會哭?會不會後悔?本宮想知道他會做什麼。」

    淑妃緩緩的起身,從秘格裡取出一赤紅色的瓷瓶,在她白皙修長的指尖,赤紅的瓷瓶似鮮血一般清晰,淑妃淡淡的說道:「即便秦王也不會想到,這藥最終還是落在他兒子身上。」

    「主人。」

    「不必說了,除去李炫奕,本宮才有可能挽回陛下,司徒家不會眼看著本宮登上後位,本宮如今只能依靠陛下了。」淑妃將瓷瓶裡的藥丸倒在手心,慢慢的凝出一抹笑容,「將藥丸容了放入水中。」

    「喏。」

    「秦王世子該換人做了。」

    「喏。」

    隨從下去按照淑妃的吩咐安排投毒的事兒,淑妃歪著身體靠著墊子慢慢的合眼,嘴角慢慢的勾起,「秦王,我等你!」

    天色將晚,晚霞漫天,廣華宮的門開了,淑妃睜開眼睛,視線模糊,眼前似一道熟悉的影子閃過,她咬緊了嘴唇,等到來人才面容清晰時,平靜的問道:「什麼事?」

    「主人,蕭氏阿琳給您的書信,說是讓您最好現在就看。」

    淑妃接過了書信掂量一下,「阿琳是想為李炫奕求情,本宮實在是不想看這封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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