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蕭琳?她什麼時候回京的?唐霓沒有聽到一點的風聲,簫菀也回來了?
「娘,她是誰?」李玲仰頭問唐霓,「這些人好像可以為她生為她死,這就是娘說得民心可用吧,我將來也想像她一樣!」
唐霓身體輕晃,臉頰是那般的蒼白,是蕭琳!一定是她!蕭琳的聲音略顯得沙啞,不如記憶中的清脆,但那噩夢般的聲音語速唐霓是不會忘記的。
災民像是瘋了一樣,潮水般跪伏叩首,「小七大夫!」
不是仙子,不是救世主,只是小七大夫,是一位明明身上有傷卻活人無數的大夫。無論貴賤,無論地位高低,她都會盡全力施救。
「娘,那是什麼?」李玲指著軟轎子旁邊隨從背著得簍子,但凡軟轎路過的地方,百姓將手中的平安符兒扔到簍子裡,李玲眸子亮晶晶的問道:「是做什麼用的?」
「小七大夫不求名,不求財物。」聽見李玲話的災民敬佩的說道:「小七大夫對我等有活命之恩,我們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就去三清道觀取祈福紙折平安符送給小七大夫,這也算是我們的一份心意,祈求三清上仙保佑小七大夫。」
在說到三清道觀的時候,他特意加重了語氣,渾濁炙熱的眼裡透出信仰之色。
唐霓臉更蒼白了,一場地震,讓孝穆皇帝扶佛教打壓道統的計劃徹底落空!
這些人到死都會信仰三清道統,信仰之力在丹陽真人和蕭琳手中。世人不可能沒有信仰,精神上的信仰之力比世上一切力量都堅不可摧,甚至可以改朝換代,排山倒海。
沒有誰比唐霓更明白這一點了,信仰不單單是一代人,會影響後世的幾代人。
蕭琳母女手中掌握著這樣強大的力量。她又怎能於之相對?唐霓問道:「她不是什麼都不收嗎?收平安符是不是有人安排的?」
「你怎能這麼說?」聽到此話的人面露不善,「平安符是我們的一分心意,我們為恩人祈求福壽綿長有何不可?安排?小七大夫連真名都肯洩露,她能有什麼安排?」
「比起風光煊赫的祁陽候夫人,我看小七大夫才是真正得不求名利!」
唐霓摸了身上的素服,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銀月色衣裙,用翠玉首飾點綴耳畔,頭上彎起的飛月髻上只插了一根簪子,這身打扮襯得她如皓月般清雅,如雪上的蓮花一般高潔。可她的精心打扮卻趕不上荊釵布裙的蕭琳。
唐霓眼看著蕭琳問診醫病,眼看著她含笑對待病患,為什麼他們看不出蕭琳骨子裡的高人一等?唐霓後悔後悔為何當初不學醫!如果她有傲人的醫術的話。也不至於好處都被蕭琳得了。
「你們不覺得她很驕傲嗎?」唐霓問道。
「小七大夫本來就高人一等,驕傲點是正常的。我猜小七大夫一定是士族女郎。」
「就是,就是,士族女郎啊,那就是天上的星星。我們能離近看一眼,就很知足了。」
「將來也有得同子孫吹噓,我們同最優秀的士族女郎說過話!小七大夫對我們笑過,羨慕死那些臭小子們!」
「哈哈,對極,對極。」
旁邊的人大笑著贊同。同士族女郎說一句話對平明百姓來說都是值得驕傲的事兒。唐霓被他們臉上的榮幸之色晃花了眼兒,若是他們知道眼前的人不僅是頂級士族蕭家的女郎,還是朝廷冊封有湯益的縣主。不知會不會激動得昏過去?
唐霓握緊了李玲的手,女兒怎麼辦?她的安排怎麼辦?
祁陽候做的賑災舉措怎麼沒顯現出效果呢?怎麼能讓蕭琳竊取到民心?
這個沒用的男人!眼前的現實同唐霓想像差距太大。
「你們在做什麼?朝廷律例不讓你們弄這些,來人,把他們都架起來!」
執法隊,如唐霓所願的出現了。只是趾高氣昂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唐霓看到他們野蠻得驅散災民,凶神惡煞的樣子讓唐霓心涼了半截。是他們破壞了制定好的條例,災後重建並防瘟疫的策略都是正確的,可偏偏碰上了野蠻執法,唐霓能想到百姓有多恨祁陽候府。
「住」在唐霓開口為阻止前,蕭琳出言:「放開他們。」
執法隊領頭的小吏豬哥兒一般看了眼蕭琳,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得頂頭上司是祁陽候,我只聽他的命令!陛下將賑災的事兒交給侯爺,你算是那根蔥?」
蕭琳平靜的說道:「祁陽候?」
「侯爺是陛下面前的重臣,哪是你一草芥女子可問?」執法隊的人圍上了蕭琳,小吏道:「本官看你違背祁陽候的命令,居心不軌,拿下。」
他說著話抬手向蕭琳帶得面紗扯去,「讓本官看看小七大夫的玉容,只要你長得清麗,本官可以網開一面」
護衛著蕭琳的侍衛上前阻擋,「大膽!」
侍衛經過訓練,執法隊在他們眼裡像是死人,一會功夫執法隊的人全部被揍倒了。執法隊的頭目高喊:「反了,反了。」
蕭琳一腳踏在他胸口,冷冷的問道:「你說誰反了?執法隊你們這群趁火打劫的畜生!天災之下,你們不思為民解憂,憐惜受苦百姓。反而趁亂髮財買賣貧苦女子,為禍一方!你們利用手中的權力欺壓百姓,剋扣賑災糧餉,伺機報復,再問你們一遍,你們的上峰可是祁陽候?」
「祁陽候一心為民,日夜操勞,他頒布的政策是好意,是憐惜受災的百姓的。」
唐霓不想同蕭琳面對面,但此時她再不出現,蕭琳會一頂一頂帽子扣下來,唐霓站在蕭琳不遠處。
她眼裡閃的慈愛為難最後化作長歎,「祁陽候本是好意,可屬下言行惡劣,侯爺並非是惡徒,你不要誤會了他!」
任誰都聽得出唐霓認識眼前的小七大夫,也有人能聽出她很關心小七大夫。
她們之間誰都看出有隱情。
「你倒是同以前沒見變化,還是一副的逼不得已,一樣得做作。」
蕭琳也承認,這些年不見,唐霓容貌一樣的絕美無雙,那雙靈動高遠的眸子波光瀲灩,偶爾流露出幾許的哀怨,給她增加了一分婉約的氣質,她更讓人疼惜。
「你一定要這麼說嗎?既然回到京城,為何不去候府?你難道不知」
「你千萬別說他惦記想念著我。」蕭琳勾起了嘴角,「你若是這麼說,讓你女兒如何自處?」
「就算你不念著這些,你非要讓他名譽掃地?為了這次賑災,他幾日不曾合眼。」
蕭琳接口道:「有你在祁陽候身邊,他哪裡捨得合眼?」
旁邊得男人轟然大笑,唐霓捂著胸口,壓下翻滾而上的血,強自鎮靜的解釋:「他沒你想得那麼不堪,若是他不好,丹陽真人怎麼會擇他為婿?」
「不是丹陽真人眼盲,祁陽候以前是衣冠磊磊的士族,位列勳貴之首,文采風流,器宇軒昂,他處事公允,朝野上下對他多有稱讚。自打丹陽真人離開,他另娶平妻,再扶正祁陽候夫人,祁陽候府便每況日下,士族除名,祁陽候也被你美若天仙的容貌迷得神魂顛倒。」
蕭琳將事實擺出來後,唐霓越發顯得不堪!蕭琳嘲諷的說道:「有賢妻家和萬事興,妖孽出家敗天神震怒以地震示。祁陽候夫人沒想過為什麼地震在京城?每次一有災禍,你便有著出色的表現。你是大夏帝國曠古爍今的平妻,你使得禮教崩壞,妻不是妻,妾不是妾。你這樣憑什麼跟我娘比?」
蕭琳隨手除掉了面紗,清麗的玉容展露在眾人面前,「不管祁陽候是不是好意,識人不清的罪名他是擔定了,而你沽名釣譽,還想讓要高潔的名聲?」
掛在三清道觀的大鐘鳴響,悠揚肅穆的鐘聲似專門來印證蕭琳此話一般,三清道觀前面香煙繚繞,一股股香煙直衝九霄,百姓大多跪地祈求神仙庇佑,亦有人祈求天神降妖除魔!
「你為什麼欺負我娘,為什麼?」李玲衝到蕭琳面前,厲聲說道:「我以為你是好人,可你欺負我娘!」
唐霓嘴角流出絲絲的獻血,從她嫁給祁陽候後,唐霓吐血咳血的日子越來越頻繁,她不顧得發悶的胸口,上前拉住李玲,緊張的看著蕭琳,維護女兒的心思昭然若揭。
蕭琳目光在李玲身上轉了一圈,疏遠的說道:「我從不欺負無辜的人!」
唐霓喃喃的說道:「別為難她,你怎麼對我都成,別為難她。」
「她哪裡值得我為難?是你高看了她還是低看了我?」
「阿琳。」
此時被人忽略的執法隊頭目突然跳起,衝向蕭琳,唐霓護著李玲向旁邊閃去,她躲閃的方向恰好阻礙了侍衛保護蕭琳,唐霓喊道:「阿琳當心。」
鋒銳的光芒一閃,那名衝向蕭琳的頭目拿刀的胳膊脫離肩膀落在地上,蕭琳揮劍,銀白的軟劍上不曾沾一點的血,「沒告訴你,我曾隨著姑祖母習武。」
自從上次地震,蕭居士就將這柄軟劍賜給了蕭琳。唐霓慶幸般看著蕭琳,顯得為蕭琳脫離陷阱而喜悅。
在蕭琳揮劍時,一隻箭射中那名頭的後心,他向前倒去,後背上的箭羽晃動,羽毛為肅穆的黑色「秦王世子,羽林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