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有一間精緻的大房,和圍牆相距約有一丈.院子裡,燈火通明,房前石階下,幾十個長矛衛士排立著伸展到小院的月亮門前。欣喜的是,房後並沒有衛士,想來外面守衛如此緊密,他們對後牆也就馬虎了。
黑影從樹上溜下來,無聲的落到了房後,然後極緩極緩的踏步,弓身走到大房的後窗下,屏住呼吸。
大房門窗緊閉,裡面燈燭卻是通明,聽的一人說道:「今日多虧了貴使,不然大事可要不妙了。」聲音蒼老而低沉,正是趙之龍。
黑影心中一緊:「趙之龍平安無事,所謂有變,毋庸置疑,定是指叛變了。」一股熱血湧將上來,但強自忍住,凝神繼續往下聽。
趙之龍接著道:「趙豐年在我家多年,卻想不到竟會是錦衣衛的密探,唉,差點壞了大事。
一個冰冷的聲音哼了一聲,接言道:「事情得加緊腳步,那信鴿雖中了我一掌,卻始終沒尋到,難保不是飛走了,哼哼哼,倒是命硬的很。」言語甚是不忿,顯然對一掌不曾擊下信鴿,仍耿耿於懷。
黑影聽的一驚,原來信鴿是他擊死的。聽聲音,也就是三十歲左右,果然不是赫連鐵樹本人。只是寒冰掌修行不易,非一般人所能為,此人如此,定是赫連鐵樹的得意弟子,而且趙之龍稱他為貴使,那定也是滿清派來的使者了。
只聽趙之龍又道:「貴使放心,一切都有安排。」
貴使:「你剛才說城中有一些異常,指的是什麼?」
趙之龍:「哦,也沒什麼,就是城中的乞丐漸多,甚至軍營、衙門的門口也敢晃來晃去,老夫已經令人驅趕了。」
貴使哼了一聲:「小心,說不定他們是丐幫的,有消息稱,丐幫幫主關山越,已經南下了。不過話說回來,我正想會會這個關山越呢。」
趙之龍哈哈一笑:「一幫烏合之眾,起不了什麼大事,只要軍中的事情一切順利,南京大局便在老夫的掌控中了。」
貴使:「軍中的事順利嗎?」
趙之龍:「軍中的將官大部是老夫的親信,不需擔心。不過,有幾個人,尤其是北門的吳真,需要特別關照。」
貴使:「你打算怎麼辦?」
趙之龍:「吳真是史可法的親信,他是萬不會從老夫的,老夫已召他來議事,嘿嘿,到時便也由不得他了。」聲音陰冷透出殺氣,顯是打定了狠毒主意。
「吳真將軍危險了!」黑影聽的心驚,熱血往上湧,右手緩緩向負在肩後的寶劍摸去,心想:「殺了你個狗賊,看你如何賣國!」手觸到青剛劍冰涼的劍柄,腦中一清,突然想道:「屋中還有那個韃子的使者,武功頗為不凡,要殺趙之龍怕是不易,不如離開,報與韓公公和吳真將軍,讓他們早有準備,免中了狗賊的奸計。」正要緩步退走。
就聽的有一人在房門前大聲報道:「稟大帥!」
趙之龍:「進來說。」
房門開了,腳步聲響,一人走了進去,大聲:「大帥,那趙豐年還是什麼也不肯說。」
黑影心中一動:倒聽聽錦衣衛的暗探怎麼樣了。
趙之龍叱呵:「廢物,連兩句話都問不出來,要你們何用?」
那人:「是他實在硬氣的很,把老婆和孩子都剁了,居然也不肯吐露寫了什麼,現在,又連連地吐血,怕是沒幾口氣了,你看?」
聽的趙之龍在屋裡來回的走步。
那貴使卻說話了:「能硬接我一掌不死,此人倒也有些功底,不過,時間倉促,諒他也不曾聽到什麼,更寫不出什麼。」
趙之龍停住腳步,說道:「不能大意,那只信鴿飛往宮中尚可,若是飛往別的地,被吳真和幾個將軍知曉了,起了疑心,不來府中議事,那我們的事情便要大大不妙」吳真部是守城的主力,趙之龍不能控制住他的部隊,那南京的局勢也就無法控制。
趙之龍又道:「再去問,如果那吃裡爬外的賊子再不肯說,便也不用留了。」
「是。」腳步聲響,那人退出去,合上了房門
黑影不再停留,慢慢地踏回牆邊,輕輕一縱,又躍上了大樹。牆外,有衛士挎刀肅立,眼也不眨的警惕著,只是頭頂上,卻顧及不著。
黑影在濃葉中向下望去,就見一個挎刀的將佐出了小院,正大步向靠著東牆的一間大平房走去。那裡位置偏僻,隱在花叢中,像是堆放雜物的地方。黑影想一想,還是決定冒險去見一眼這個忠烈之士,不然這樣離去,自己一生難安。
待一隊巡邏軍士走過,黑影提一口氣,從樹上一縱而起,「咯」的一聲輕響,有一節小樹枝被衣梢撞斷了。黑影像一隻飛翔的大鳥,輕輕落到了兩丈外的另一棵大樹上。耳眼觀察,自己蹤跡未被現,於是輕輕溜下來,隱在花草間,慢慢向那間平房摸去。
平房門口立著兩個挎刀的衛士,裡面亮著燈,隱隱聽的有人說話。
「趙管家,你這是何必呢?枉自送了性命不說,還連累了家人,唉,你可別怨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看在你我趙府共事多年的份上,我給你個全屍,來啊」聽聲音,就是那個挎刀的將佐。
平房窗紙上人影晃動,不知他們在怎麼對待趙管家。
黑影心痛如焚,抬眼四望,見四周沒有巡邏衛隊經過,只有平房門口肅立的兩個衛士,於是他倏的躥出,劍光一閃,寶劍幾乎同時劃過兩個衛士的咽喉!兩個衛士吭都沒吭,就靠著牆壁,軟軟地倒了下去。
黑影再一閃,已掠入平房。
平房很寬敞,進門的地方燃著幾隻火把,挎刀的將佐正一臉惋惜,坐在一張長凳上,看著兩個衛士一左一右,用根麻繩使勁勒著一個人的脖頸。
那人滿臉滿身都是血肉模糊,看不清面目,只圓睜著兩隻眼,兩隻眼珠就像要從眼眶中鼓出來!他被鐵鏈捆在木樁上,已然是奄奄一息,再被麻繩一勒,只聽脖頸格格做響,嘴裡的鮮血汩汩往外冒。
挎刀的將佐嘴裡還在嘮叨:「莫怨我,莫怨我」眼前突然一花,兩個衛士脖子噴血,突然就倒了下去。將佐大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覺額頭劇痛,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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