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走?!」鐵銀花挺槍來刺,直取劉滄湖,劉滄湖長劍架住,反手便是一劍,劍去如風,直削她的右腕。鐵銀花側身一讓,哪知劉滄湖卻是虛招,長劍過處,撥馬而走了,鐵銀花怒極,提馬疾追,劉滄湖身旁的騎士長刀揮出,卻已截住了她。
這隊明騎攻力強大,進退如風,是劉滄湖叔父的親兵衛隊,更是久經沙場的百戰猛士,留下一部斷後,其餘的裹著劉滄湖和盧耀陽迅脫離了這隊清兵,向南門撤去,鐵銀花急的大叫,嗓音都啞了,督率騎兵緊追不捨。
震天的喊殺中,劉滄湖嘶聲問道:「督師呢?督師呢?!」盧耀陽眼眶盈淚,在馬上大哭:「督師殉國了---」劉滄湖神色黯然,嘴角抽搐幾下,低頭歎息,但很快抬起頭,遙望著已經可以看見的南城牆,突然他臉色一變---南城上明清兩軍近身肉搏,死命咬殺,南城下,洶湧的清軍卻已從南門口衝了進來----不好,南門也失守了。
依稀間,在城頭,無數清兵正圍著一將酣鬥,那將全身血污,殺得如癡如狂,口中不停的還在喊殺,劉滄湖認的出來,那正是傅守信千戶。傅守信剛砍倒一個清兵,一桿長槍卻刺中了他左腿,他身形一歪,瞬息間又有幾桿長槍連連刺穿他胸膛,旁邊亂刀齊下,竟是將他剁為了肉泥,顯然清兵對造成很大傷亡的他,極為憤恨,所以連他的屍體都不放過。
劉滄湖一腔悲憤,喊道:「快,小東門--」在騎士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前,他已率先掉轉方向,隊伍又向東面而去。
南城頭,何剛瘋狂一般的揮舞單刀,帶著最後幾十個血乎乎的傷兵殘將退到城牆的一角,結成一團,拚死抵擋,清軍蜂擁而上,大喊:「投降,快投降--」何剛咬緊牙關,左手長刀砍翻一個清兵,回過刀來,拼盡全身的氣力,再砍向一個清兵。可是精疲力盡,腳步虛浮,加上右臂傷重複,竟是再也支持不住,「叮」的單刀掉地,雙腿一軟,便往後倒去,清軍一聲喊,刀槍並舉,就要將他剁成肉泥。
「住手--」忽有人大喝,圍攻的清兵立刻停止進攻,挺著長矛大刀稍稍後退,但仍是半圓形的死死圍困,然後清兵後面人影晃動,隊伍波浪般的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路,四個清兵用兩根竹槓抬來一張大椅,椅上坐著一個面色蒼白的清將,清將絡腮大胡,一臉凶狠像,指著何剛大叫:「忠義呢?我弟弟哪去了---」
何剛艱難的和身邊最後的幾個傷殘弟兄,相扶而起,急促喘息間仔細辨認面前的清將,突然哈哈慘笑,直笑的口中噴血,「原來是你,哈哈,哈哈,你來晚了,你弟弟已到陰曹地府了--」賈忠勇氣的瘋,拍著椅子:「是誰?是誰害了他?」何剛大笑:「叛徒漢奸,人人得而誅之,要說是誰,那便是我了--」賈忠勇咬牙切齒,哆嗦半天,緩緩道:「抓活的,抓活的,我要把他千刀萬剮!」何剛哈哈大笑:「叛國逆賊,看你如何去見列祖列宗?」說著,扭身一縱,便跳下三丈高的城牆。
「千戶--」他身邊僅剩的十幾個傷兵,趴在牆垛邊,嘶聲悲呼,賈忠勇臉色鐵青,突然左手一揮,清軍軍士長矛揮去,將這十幾個傷兵盡數戳死。
小東門是個水門,是城中小運河與城外大運河連接的地方,清軍無水軍,想來那裡防守不會太嚴,劉滄湖帶著最後的一百騎士,馬蹄如雨,捲過血流滿地的街道,途中又遇到兩股清兵,劉滄湖不敢戀戰,且戰且走,迅直奔小東門。
遠遠看見小東門的城頭上已豎起清軍的大旗,不過只有少數清兵把守,那道柵欄的水門仍下降關閉著,靜靜的河水從水門流入,在城中迤儷的轉個圈,悠悠的又回到大運河了,門前的小碼頭沒有清兵駐守,幾隻烏蓬小木船正停靠在那裡。
劉滄湖大喝:「奪船--起門---」馬上的騎士立刻都飛身下馬,一部跳上木船解開繫繩,另一部飛上城頭殺散清兵,絞動鐵盤,「扎扎扎--」絞起水門,就在這時,旁邊城牆的清兵聞訊趕至,箭如飛蝗,急射城頭絞盤的明兵,明兵們揮舞長刀撥箭,卻仍是一個個不停的從城頭倒撞而下。
劉滄湖面露焦急,盧耀陽道:「我上城頭,」劉滄湖點頭,沉聲道:「那小心了。」盧耀陽轉身提劍衝上城頭,劉滄湖則帶著剩下的人上了木船,奮力的搖起船槳,幾隻木船直衝水門。
城牆上的清軍大嘩,箭雨又向木船襲去,「砰砰砰砰--」羽箭密如驟雨都射在了木船上,幸虧不是火箭,否則木船立馬變火船,劉滄湖站在船頭,撥著箭雨,放聲大呼:「大家都是漢人--何必一定要趕盡殺絕?!」放箭的清兵人人心中一窘,手上不覺就慢了,船上之人就勢加勁,很快就衝到了水門下。
這時,緊追的鐵銀花,風一般的捲到了,戰馬長嘶間,她卻已從馬上飛身而下,同時張弓搭箭,身形一落地,立刻一箭向城頭的盧耀陽疾射,城頭,清兵已迫近了絞盤,盧耀陽正執劍左右亂砍,當者無不披靡,聽的勁風,他身形一閃,讓過長箭,手中的寶劍卻絲毫不停,直砍的清軍的頭顱四肢滾滾而落,鐵銀花飛身而上,銀槍猛刺,「叮-」槍劍相交,飛濺起一片火星,她的銀槍也是一寶貝。
同剛才的交手不同,盧耀陽此時已幾是精疲力盡了,鐵銀花卻怒火交織,很不得生吃了他,銀槍化做飛龍,不停的纏繞猛刺。
城下,將出水門的劉滄湖高呼:「跳----」盧耀陽聽的明白,對剩下的幾個明兵道:「跳,快跳--」明兵立刻從城頭紛紛跳了下來,直落入城外的河中,幾隻木船衝出,正好將他們救起,劉滄湖站在船尾,焦急大呼:「耀陽兄,快,快-」
可鐵銀花死纏不放,盧耀陽一時竟脫不了身,再看清兵洶湧的擁上城頭,長箭雨一般的向木船急射,烏蓬、船身已如刺蝟,船上的明兵更是不停的跌落水中,眼看不能再停留了,劉滄湖歎息一聲,長劍拔著箭雨,大喊:「走--」船上明軍奮力划船,在箭雨的沐浴下,漸漸離開了水門。
城頭,重重疊疊的清兵圍住了
盧耀陽,盧耀陽奮力而戰,卻已氣喘如牛,腳步虛浮了,激戰中,鐵銀花一槍刺來,正刺入他右肩,「噗」飛濺起一片血雨,鐵銀花大喜,便要抽槍再刺,盧耀陽卻左手抓住槍桿,右手寶劍向前一送,急削她手指,鐵銀花只得鬆手後躍,盧耀陽哈哈慘笑,奮起餘勇,寶劍四下猛劈,只見他渾身是血,盔甲白袍都染成了腥紅色,已成一個血人,手中寶劍青光閃閃,所過處兵刃盡折,人頭滾落,清兵駭然,紛紛後退。盧耀陽殺出條道路,足尖輕點,躍上城垛,一個倒栽,便跌了下去。
「啊-」鐵銀花一聲尖叫,衝到城垛邊,只聽撲通一聲,水花四濺,盧耀陽落入城外河水中,一圈血紅的河水向四下泛開來,他的人卻看不見了。鐵銀花是北方人,不習水性,想跳又不能跳,急的直跺腳:「追,快追--」城上之兵大多也是北方人,可識水性的南方降兵畏懼盧耀陽神勇,卻不敢下去追趕,鐵銀花氣極:「他受了重傷,跑不了,殺了他的賜伯爵,賞千金--」
重賞之下,果有勇夫,撲通通,十幾個清兵跳下城頭,躍入水中,一個猛扎,在水下摸索尋找盧耀陽。這條小運河連接大運河和長江,所以深的很,半晌,一個清兵浮出水面,手裡舉著小銀槍:「格格,現你的銀槍了」鐵銀花著急:「不要銀槍,人呢!?」清兵搖頭,將銀槍拋到岸邊,又紮下去尋找了。
鐵銀花騰騰騰下了城頭,領大隊騎兵出了城門,分成兩隊,分別沿著河岸進行追尋,此時天色漸暗,揚州殺聲漸小,明軍或死或降,已經沒有抵抗了,大隊整肅的清軍開拔進城,佔領府衙,在街上定街巡邏,豫親王多鐸則親率幾員大將直入史可法的督師府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