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蕭翎將後背別著的短劍解了下來,「登」的一聲放在了桌面,坐在了桌邊的椅子,微笑地看著站在自己對面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王奎王達兄弟倆。enxuemi。蕭翎早就猜到這兄弟倆要來自己這裡一趟,卻不知道會來的這麼快。
「怎麼?」蕭翎見這兩兄弟依舊站在那兒不為所動,當下奇道:「莫非,要我親自服侍你們坐下?」
話音剛落,就見那兄弟倆慌忙東張西望了一下,趕緊走到靠窗邊小椅子坐了下來,其實蕭翎身邊的桌子旁還有兩三個椅子,可王奎覺得蕭翎的一舉一動隱隱散出一種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東西,當下感覺壓抑的難受,哪裡還敢和蕭翎平起平坐?
話說王達當日被二狗子抓走後,王奎這當哥哥的當下就急的茶不思飯不想,自己的父母死得早,也就這麼一個弟弟相依為命。王奎對王達這個唯一的親人是亦兄亦父,眼下自然絞盡腦汁地想要把弟弟給救出來。
可那五十兩銀子對王奎來說,就算把家裡的東西都賣了,再將那幾畝田給抵押出去,也沒法湊齊。雖說王奎前段時間豁出性命一般瘋狂地運起私煤,可一晚也就賺個兩三百文,偏偏二狗子前些日子查緝的狠,王奎有好幾次都在路遇見了二狗子,索性跑得快才逃過一劫。
由此一來,之前一直和王奎結伴運煤的那幾人也都不敢再做這活計了,銀子固然重要,可小命更是要緊。王奎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一次兩次能逃出升天,多了可就要出大事,可別弟弟還沒救出來,又把自己給搭進去。
昨天,也就是中秋節,小王莊家家戶戶都是興高采烈,雖說大夥兒的日子不好過,可這節日還得過的體面點不是?整個村裡也就王奎一人樂不起來,如果真的湊不齊那些銀子,自己連劫獄的想法都有了。
卻說到了下午,王奎就開始收拾起運煤的工具,準備再去山走一遭,他琢磨著那些二狗子也要過節,今晚應該沒人查緝,多賣幾錢銀子,也就多了些希望。
誰知道還沒等王奎收拾好東西,家裡的木頭門就被人推開了,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被抓走多時的弟弟王達。王奎當下先是一愣,旋即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王達面前,好好地打量起自己這唯一的親人,當下也是滿肚子的疑問:自己這邊還沒把銀子給交去,弟弟怎麼就回來了?總不會是那些二狗子人性大,想做做善事積點陰德!
等王達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後,王奎當下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和那名叫蕭翎的漢子不過是數面之緣,之前還生過衝突。雖說王奎次碰見蕭翎的時候把自己弟弟被抓的事情給說了出來,不過當時也只是為了釋放一下那壓抑已久的心情,從沒想過蕭翎會平白無故地幫自己這麼一個大忙。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王奎也是條漢子,不管蕭翎是出自什麼目的贖回王達的,終究是救了弟弟一命,王奎自然明白知恩圖報。正當他尋思著如何報答蕭翎的救命之恩時,卻聽見王達在一旁嘀咕起來:
「哥,我看那個蕭翎也不是什麼好人,和那些二狗子有勾結不說,還對我喊打喊殺的,以後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叫二狗子來把你給抓了!」
王奎一聽這話,先是愣了一下,忽然間火冒三丈地衝到王達面前,伸出那蒲扇般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這個從來捨不得打的弟弟臉:「你這個混賬東西,莫不是吃了幾天牢房,被豬肉蒙蔽了良心!」
王達遭受了如此大力的一巴掌後,當下有些搖搖晃晃地站不穩了,只見他伸手捂著自己那開水燎過一般的臉面,當下感到十分委屈。自大王達懂事後,從來沒見過面前這個把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哥哥對自己如此大的火,更別提動手打人了。
因為有王奎的溺愛,王達從小到大還沒受過委屈,遇到事情自有哥哥護著,也就養成了蠻橫不講道理的性格。偏偏回在路碰見了蕭翎這個不吃他那一套的人,由此一來,王達可就對蕭翎沒了好感。即使是蕭翎將他從牢房裡弄出來的,只認死理的他終究是沒有想明白。
「你這個混帳東西!」王奎幾乎是朝著王達大吼起來:「那蕭翎若是想殺你,為何還要把你給放回來?這些日子山多了很多運煤的人,領頭的那些漢子正是當日和那蕭翎一同山運煤的手下。你倒是說說看,那蕭翎眼下都有幾十號百號人在手下混飯吃了,對付我們兄弟倆還用得著二狗子動手?」
說到最後,卻見王奎一轉身,朝身後晃了晃手,道:
「你走,我王奎,就當沒有你這個弟弟!」
王達被哥哥這麼一吼,當下也是清醒了過來,仔細地回想起午的情景來,那些對自己想打便打想罵便罵的二狗子平日裡在鄉野橫行霸道,可站在蕭翎面前卻如同老鼠見到貓一般恭敬。如此的人物想要弄死自己還不是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又何必要和自己來這一套。
「噌······」
王達的腦子裡忽然像劃過一道閃電一般,近二十年的見聞變成了一幅幅的圖片,在自己腦海裡一一閃過。可過了這麼多年,自己卻連一見能令人稱道、令哥哥微笑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王奎洩了一陣,忽然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了,卻見他轉過身來,雙手按在了王達的肩膀,輕聲道:「弟弟,你要明白,我們之前把那蕭翎的兄弟給綁了,按說是我們不對在先。可人家大人有大量,沒有追究我們不說,還以德報怨,把你給贖了回來。你說說,我們若是還要對他提防,豈不是恩將仇報的小人?」
「哥!」王達的眼睛中閃現出從未有過的光芒,像忽然長大了幾歲一般,顫聲道:「你說該怎麼辦,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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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兄弟倆之間的感情更近了一步,以往家裡的大小事務都是王奎一人操辦,王達只需要衣來伸手即可。可今天兄弟倆卻是一起在廚房忙活起來,把蕭翎給的豬肉做成了一大鍋紅燒肉,就這糙米飯吃了個底朝天,自打去年除夕,家中的鍋裡就再也沒見過肉星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兄弟倆穿了還算整潔的衣服,特意地將頭給整的利落些,王奎還把那一臉雜七雜八的鬍渣用菜刀給刮得整整齊齊。準備好了之後,兄弟二人就有說有笑地趕往張家屯。
可兩人距離張家屯還有兩里路時,就看見小路旁的林子裡忽然閃出四五名手持鋼刀的漢子,兄弟倆還以為是遇見了賊人,當下二話不說地拔腿就往回跑。可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人從後面用捕魚的漁網給網住了,接下來,脖子就感到一陣冰涼,明晃晃的鋼刀架在脖子,就算王奎仗著身高力大也不敢輕舉妄動。
之後,王奎王達兄弟倆就被那些「賊人」給綁住了手,腦袋套著布袋子,就這麼被押著七拐八拐地走了二三里地,等腦袋的布袋子一摘,卻現自己已經被帶進了一間民房。
王奎抬頭一瞧,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人不就是當日和蕭翎一起運煤的漢子嗎,好像還是叫張山。王奎當下就表明來意,自己是到這張家屯來見蕭翎的,為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張山一聽就樂了,心想你是來致謝的,當時實話實說不就好了嗎?你一跑,埋伏在村子外圍的哨探還以為你們是二狗子!幸虧你們沒有反抗,否則眼下就不知道是缺了胳膊還是斷了腿的。
張山當下就叫人幫兄弟倆鬆了綁,領著二人前往蕭翎家。一路有好幾撥三五成群、拿著各色武器的人從身邊經過,看那樣子不過也是莊稼漢的打扮,可那眉宇間散出來的殺氣,怎麼比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二狗子還要厲害?兄弟倆心裡的疑惑也是越來越大,這張家屯不是一方圓幾十里數得著的貧困小村子嗎?怎麼這情景越看越像是那些做沒本錢買賣的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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