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抄起鐵鏟朝自己撲過來的短男,當其衝的蕭翎心裡卻一點也不擔心.這段時間的他刻意地鍛煉起身體來,無論體魄還是反應都要比剛來那會兒提高不少,雖說與傳說中大俠的境界相差甚遠,對付面前這空有一身蠻力的莽漢倒是綽綽有餘。
就算其餘的四人一塊上,也不會是蕭翎和張山的對手,關鍵是陳奇還在對方手中,為避免殃及池魚,蕭翎才沒有主動出擊。而短男的冒失正中蕭翎的下懷,只要能夠將其一舉擒下,用這種雷霆萬鈞的方式震懾對方,方才能夠增添討價還價的籌碼。
「住手!」
路邊的樹叢中忽然傳來一聲爆喝,剛剛衝出兩步的短男聞言立即停下了腳步,在狠狠地瞪了蕭翎一眼後,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一名絡腮鬍子的壯實大漢從樹叢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名瘦高的男子,而瘦高男子的雙手正緊緊抓著陳奇。張山一見陳奇在他們手中,抄起扁擔就要衝過去,卻被蕭翎一把攔住。只見那名絡腮鬍大漢開口道:「不知幾位究竟是何人?」
「我們和諸位一般,不過是為了生計而販運私煤的平頭百姓,不知諸位為何要將我們的弟兄擒住?」
蕭翎來了個惡人先告狀,這也是吃準了對方不願聲張的心態。畢竟是己方不對在先,按照道上的規矩,陳奇起碼要留下根指頭。眼下,若是連氣勢都落在下風,小陳同志恐怕就淪為傷殘人士了。
絡腮鬍明顯不願意把事情做絕,畢竟販運私煤是見不得光的。只見他略微沉思了一下,開口吩咐道:「放人!」
「大哥,不能放啊!」短男一聽絡腮鬍要放人,連聲勸阻。絡腮鬍擺了擺手,道:
「算了,看他們的樣子,應該不是二狗子!」
二狗子?這倒是挺新鮮的,巧合的是,陳奇的小名就叫「二狗」!不過,這「二狗子」明顯不是指陳奇,只見「二狗」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幾處淤青,看來還吃了點苦頭。
蕭翎先是瞪了陳奇一眼,嚇得後者深深地低下了頭,然後轉向絡腮鬍抱拳道:「感謝兄台的放人義舉,大家都是為了謀生而幹上這掉腦袋的事情的,犯不著自己人和自己人耗上!」
「呸,誰和你自己人了?」短男有些不服氣,將頭偏向一邊。絡腮鬍顯得倒是很大度,朝蕭翎回禮道:「剛才之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眼下二狗子查的厲害,在下兄弟幾個也不得不小心行事,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兄台言重了!」既然對方給自己面子,蕭翎也不會給對方臉色看的,答道:「在下幾個也是迷失了方向,不得已才一直跟在諸位後面。現在雨過天晴,還望諸位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雙方都已經推開天窗說亮話,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漸漸消失。絡腮鬍也不多說,在為蕭翎等人指明了方向後,帶著人匆匆地離開了。陳奇揉了揉臉上的淤青,剛要說話,腦袋上就挨了一下。
「你這個混小子,出門前就反覆叮囑你不要亂跑,現在好了吧,小命都差點就交待在這兒了!」張山一臉怒氣地朝著陳奇喝罵道,後者見狀,趕緊閃到了蕭翎的背後,可憐兮兮地看著張山。
「哎呦!」陳奇慘叫一聲,耳朵被蕭翎給扯了起來。只見蕭翎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可知錯?」
「哎呦,蕭大哥,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敢了。哎呦,大哥,你輕點啊,耳朵快要掉了!」
「你給我聽好了!」蕭翎放過陳奇的耳朵,沉聲道:「寧可把人跟丟,也不要打草驚蛇,明白嗎?」
「······明白了!」陳奇一邊揉著那通紅的耳朵,一邊小聲地答道。若干年後,當兩人坐在御花園裡再次回憶起今日生的事情時,黃袍在身的蕭翎不禁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而身著一品朝服的陳奇則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那只幸運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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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翎三人就這麼不近不遠地吊在那七人身後,那些人除了偶爾回頭望望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表示。
說實話,有蕭翎他們在後面跟著,那些人反倒是放下些心來,總比時刻擔心身後有稽查的官差要舒服。
大約又走了五里地,前方豁然開朗,藉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見百步外那漆黑的礦洞,已經從洞口進進出出的人們。看到這情景,三人不禁有些咂舌,雖然知道有人販運私煤,卻不知道竟有這麼多!
等三人走近了一瞧,卻現除了不停出入運煤的人外,有七八名大漢自始至終地站在洞口。每個運煤的人在進洞之前,都要在他們身邊停下來,在遞給那些大漢一些錢之後,方可進洞。
見到蕭翎三人停在了不遠處,為的那名大漢指著三人輕喝道:「你們,什麼人,過來!」
這人的言語間分明透露出命令的口吻,聽的三人心中陣陣不爽,不過此行只為求財,也不願意惹上什麼事端。看看這些大漢的架勢,倒是有幾分模樣,除了為那人腰上的鋼刀外,其餘幾人也都拿著兵器,從腰刀到鐵尺,五花八門的。
「幾位,我們是來此運煤的!」蕭翎暗暗地摸了摸藏在後背的短劍,若是遇到最壞的狀況,興許還能借此抵擋住一陣。
領頭那人的身材倒也算高大,已經隱隱趕上蕭翎和張山的高度了,只見他細細地打量了下蕭翎等人,問道:「你們幾個看起來挺面生的,哪個村的?誰介紹來的?」
感情做這個買賣還要熟人介紹,蕭翎自然不會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答道:「我們是劉家莊的,清溪鎮的趙老三介紹我們來的!」
劉家莊距離張家屯還有七八里地,就算這行當他日暴露在官府面前,也查不到蕭翎的頭上,至於趙老三則是蕭翎那日在清溪鎮套話的苦主,那傢伙當日醉的一塌糊塗,估計醒來後都要把這事情給遺忘了。
蕭翎說的有鼻子有臉的,那大漢自然也沒有生疑,接著說道:「那你們是第一次來這嘍,知道這兒的規矩嗎?」
「在下未曾聽說,還望兄台明示!」規矩?蕭翎自然知道對方指的是錢,不過心底下還是想聽聽對方的解釋,於是裝起了糊塗、
那人見蕭翎說起話來文縐縐的,言語間也是客氣了少許,道:「凡是進洞運煤的,甭管你運多少,每人都要交一百文錢的買路錢,這就是這兒的規矩!」
「啥?一百文?」張山一聽,頓時嚷了起來:「我們辛辛苦苦地運上一擔煤,不過能賣個三百文,你們嘴巴一張,就拿走了一百文,憑啥啊?」
「憑什麼?就憑大爺我手中的傢伙!」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抽出了插在懷中的鐵尺,朝著張山揚了揚,眉宇間儘是囂張之氣。
張山的性子倔,一聽這話,掄起扁擔就要和那人動手,卻被蕭翎一把按了下來。只見蕭翎略微想了想,沉聲道:「不知這收取買路錢的事情,幾位有沒有和清風寨打過招呼!」
這「清風寨」三字一出口,蕭翎感覺領頭那人的瞳孔明顯是收縮了一下,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幾個人頓時閉上了嘴巴。看來,這清風寨的金字招牌還真不是蓋的,還能拿出來糊糊人。
不過那尖嘴猴腮的男子顯然是有些不服氣,張口罵道:「少拿清風寨來嚇唬人,清風寨怎麼了?清風寨在那兒吃香的喝辣的,難不成就不准我們弟兄養家餬口了?」
這話若是傳到清風寨的耳中,這些人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雖說清風寨在東海民間素有俠義之名,卻也不能容忍有人對自己的威信進行挑釁。領頭那人見蕭翎把「清風寨」掛在嘴邊,略一遲疑,當下抱拳道:
「不知幾位和清風寨的好漢們有何關係?」